小葫芦吓了一跳,正想着出去找个借口将林子源支走,金忆夏忽然又将他叫了回来。他在小葫芦耳边说了几句话,小葫芦虽然不明白,却并未多问,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会客厅内,林子源正坐在案前用茶。
小葫芦垂着头,神情沮丧的进了厅内。他朝着林子源抱拳作揖,说道:“林公子,实在抱歉,我们家公子昨日饮了些酒,到现在头还疼着呢。”
林子源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和颜悦色的问了句:“昨日忆夏是与飞星门的陈家兄妹一起吃的酒吧?”
“是啊,在如归楼吃的酒。”小葫芦说着抱怨道,“也不知是什么酒,竟然如此烈,将三公子喝的这般醉,今日都还没缓过来呢。”
林子源察觉到了不对,又问:“你应该一直陪在忆夏左右吧?你们家公子是何时回来的?”
“我也不知,今日一早我醒过来,三公子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三公子半夜竟然去了晓暮堂,找二公子去了。”小葫芦满脸懊恼的说,“我可真是失职,昨夜竟睡的这般沉,三公子半夜离开,小的竟然毫不知情。真是该死!”
林子源面色微冷,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尽,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缕缕杀气。
小葫芦装作毫无察觉,与林子源说道:“想必是昨夜二公子找三公子有急事,所以三公子才走的急。不过林公子,三公子身体不适,只怕不能见您了。”
林子源牵起嘴角,扬起一个笑脸,说了句无妨,便起身告辞。
小葫芦回去复命,将二人对话全都一一报与金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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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暗,石天回来了,也顾不上喝口水,就向金忆夏汇报打探到的情报。
金忆夏撑着头,耳边听着石天的话,闭着眼养精蓄锐。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金忆夏本准备出门,他感觉自己今日的梦过于真实,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孟念南似乎就在金城,就在自己身边。
虽然他的想法十分荒唐,但他还是想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偶遇孟念南。
然而还未出院子,茹霏姑娘却来了,说大公子请三公子晚上一起去他那边用晚膳。
金忆夏只好暂时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先去了金昭那边。
金昭已经收到金溪的消息,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
兄弟俩吃完饭说了会话。
金忆夏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干脆回了梅园,安歇下了。
因今日睡的太久,金忆夏到半夜才睡着,第二日又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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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太阳隐藏在浓雾之间,半晌都不探出头。
金忆夏用过吃食,就要出门。
小葫芦看了眼天色,提醒他今日可能有雨。
金忆夏却执意要出门,小葫芦只得拿了伞,去准备马车。
想起之前的经历,金忆夏又将石天一起叫上了。
街道繁华,金忆夏却没有目的地,只是坐在马车上,撩开帷裳,眸光好似在四处搜索着什么。
石天察觉到金忆夏的状态,问:“主人,需要查探什么,让石天去便是。”
金忆夏摇了摇头,见旁边有一茶馆,便让马夫停了马车。
茶馆内有一说书先生,正在说英雄传,故事说的是精彩纷呈,天花乱坠,众人听的是津津有味,十分入迷。
小葫芦要了张雅座,金忆夏让小葫芦与石天同坐,并让老板上了一壶好茶。
金忆夏其实也并无什么雅兴,一双眼睛越过窗,望着外面往来的人群。
倒是让他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并非是他想找的人,而是陈采月。
陈采月也注意到了金忆夏,她微微颔首,微笑着与金忆夏打了个招呼,便往茶馆这边走来。
“金三公子。”陈采月走到金忆夏的桌前,行了个礼。
金忆夏抱拳示意了下,想着对方怕是有话要说,干脆抬手邀请陈采月同坐。
小葫芦见状,将一旁的位置让给了陈采月,石天也站起身,与小葫芦颔首退在一旁。
陈采月道了谢,坐在金忆夏的对面。她道:“昨日一早金三公子不辞而别,让哥哥好生担心。哥哥派人前去金府,想要求见金三公子,听闻公子已经安全回了金家,这才放心回去。”
金忆夏眸光透亮的看着陈采月,露出笑容,说道:“我当晚有些事情,便着急先走了。实在抱歉,未能知会你们一声。”
“金三公子言重了,不过是采月……”陈采月顿了顿,似有些羞赧的低着头,又改口道,“不过是哥哥担心金三公子安危,既然金三公子无事,那我们便放心了。”
金忆夏却忽然问道:“陈三小姐,你当真不知当晚发生了何事?”
空气静默了一瞬。
“当晚我饮了几杯酒,采月不胜酒力,早早歇下了。”陈采月眼底闪过几分疑惑,满脸担忧地问道,“当晚发生了何事?我是不是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看陈采月的模样,似是真的不知当晚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金忆夏便笑着一笔带过:“无事,陈三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饮了茶,金忆夏在桌上放了银子,起身想走。
陈采月见状,提议道:“金三公子,我听闻望月楼附近开了一家冰铺,推出了一款冰镇果饮,不知金三公子可有兴致,我们一同去尝上一尝?”
金忆夏推脱道:“不必了,在此敏感时刻,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一同前往怕会引来闲言碎语。”
陈采月心中满是失落,却依旧微笑着福了福身子:“那采月就不打扰金三公子了。”
金忆夏迈开脚步,本准备离开了,想了想又回过身来。
陈采月以为金忆夏改变主意了,眉眼间露出几分喜色来。
“陈三小姐,有些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陈采月隐隐的察觉出了金忆夏口风不妙,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对方。
如此柔弱无辜的美人模样,却并未能打动金忆夏的心。
金忆夏直言道:“我生性放浪不羁,自由散漫惯了,是不愿成亲的。”
陈采月垂着眼,轻声说道:“那金三公子可以找一个善解人意,温婉大度,能够理解你的姑娘。”
金忆夏摇头:“我若娶妻,定然得娶自己心爱之人。就算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娶了不喜欢的人,我也不愿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而我二哥,也是个只顾着生意,无心婚姻之人,我与二哥,并非良人。”
金忆夏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采月怎会听不出对方暗中拒绝之意。
“采月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该对金家以及林家有任何幻想,只是采月人微言轻,无法违逆长辈,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陈采月说到此处,眼底闪着点点泪光,任谁看了,都要心疼怜爱。
可金忆夏却有些走神,他注意到窗外似有一个穿黑袍斗篷的男子,一闪而过。
金忆夏没心思顾及陈采月的情绪,语速略快的说道:“陈三小姐,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并非是针对你,若之后闹出不愉快的事,还请陈三小姐莫要怪罪。”
陈采月话还未说完,金忆夏抬脚就走,她见金忆夏状态不对,只好追了出去。
金忆夏站在茶馆外,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之后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懊恼失望之色。
“金三公子……”
金忆夏听到陈采月叫自己,才发现对方跟了出来,正站在自己身后。
陈采月好奇的问:“金三公子,是在找什么人吗?”
金忆夏摇了摇头,朝着陈采月笑了笑说:“陈三小姐,我知道你困于身份,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你之前多次暗中提醒,帮我解围,金某感怀于心。只是飞星门的这场联姻,不论联姻对象是何人,金城派都不会参与其中。”
陈采月听完,心已经完全凉了。对方将话说的如此清楚,她也不必再争取了。
即使是靠手段得来了婚姻,怕是互相只能带来折磨和仇恨。
她不希望金忆夏因此记恨自己,更并不想日日相对,不仅未能产生半分情意,还互生怨怼。
“采月明白了。”陈采月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苍凉的笑意,“采月之所以追出来,是想和金三公子说,之前的许多事,采月并非毫无察觉,但我却任由事态发展,顺势而为……采月羞愧,但我对金三公子的爱慕之情是真的,并不掺杂任何利益目的,只有这一点,我不想被金三公子质疑。”
金忆夏虽一直装作不知,但他早就察觉陈采月的情意,所以才总是拿陈淑云做挡箭牌,生怕给了陈采月错误的感情回馈,让她误会。
“金三公子不必为其困扰,我不过是坦荡的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而已,并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应。我还是想和金三公子做朋友的,但公子放心,采月绝不会打扰到你。”陈采月朝着金忆夏福了福身子,“以后还请金三公子多多关照了。”
金忆夏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忽然压低声音与陈采月说道:“陈三小姐心性善良,但武功不俗,并非只有靠着夫家做靠山这一条路,才能施展才华,体现价值。”
陈采月怔了怔,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之后便又显现出几分坦然来:“原来三公子都知道了。”
“陈三小姐,你可有想过,比起你那心术不正的哥哥,以及跋扈无知的姐姐,你比他们还要适合掌管飞星门?”
陈采月被金忆夏的一席话惊得瞪大了眼:“金三公子……是这样认为的?”
“我并非挑唆你们兄妹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一直隐而不发,藏而不露,或许并非好事。”金忆夏眼神坦荡,表情认真,“毕竟比起他们,你更为优秀,不过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罢了。可江湖之上,大家都是看实力的,有实力且侠肝义胆的强者,才能得到别人尊重。”
陈采月喃喃道:“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又何须金三公子挑拨。”
【作者有话说】:金忆夏:我果然人见人爱,真是让人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