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电闪雷鸣依旧紧追不舍,不管司机怎么玩命踩油门始终甩不掉。

  百里辛:“为什么要把苏小花的头颅埋在火葬场?”

  冉静静:“因为小花以前曾经跟我说过。”

  “如果有朝一日她死了,她想埋葬在树林里,用自己仅存的身体成为供给树木的养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我们在参加一位老师的葬礼,她当时就指着火葬场后面的树林说的这句话。”

  “所以我把她的头颅埋在了那片树林里。”

  司机:“……”

  你们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车辆终于开进了市区,眼看着车子就要穿过十字路口,车身却猛地颠簸了一下,三人瞬间感觉到明显的倾斜感,窗外景象旋转,车身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侧倒去。

  地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钻出来,漆黑的柱状物体扭动着身躯,好像一只只黑色蚯蚓。

  让车子倾斜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东西。

  它们怕缠绕在车身上,似乎是要将车子拽到什么地方去。

  冉静静惊恐地看着外面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盒子。

  司机怒瞪着一双眼,浓密眉毛斜飞入天,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嘴里骂骂咧咧:“草,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周围传来汽车狂躁的鸣笛声。

  此起彼伏。

  司机纷纷探出脑袋,对着忽然停在路中间的他们宣泄着自己的怒意。

  “会不会开车!”

  “忽然在路口停下,你他妈脑子有病吧!”

  “赶紧让开!!!”

  “想死滚远点!”

  这些愤怒中的路人情绪高涨,那些恐怖的黑色柱状物和电闪雷鸣他们好像全都看不见。

  百里辛透过越来越密集的黑色柱状物缝隙向后看,追逐的雷电已经到了身后。那团浓云带来的,不仅只是雷电,还有扭曲的空气。

  在司机绝望的喊叫声中,雷云来到车顶。

  一道分外明亮的闪电骤然落下,一瞬间,众人的眼前亮如白昼,只剩下一片白光。

  伴随着刺目的白光,还有刺耳的鸣笛音。

  不知过去了多久,荒唐的喧嚣过后,剩下的真空般的死寂。

  百里辛等待视线渐渐恢复正常,上一秒他还被困在闹市的车中,现在却被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浓雾包围。

  浓雾有些熟悉,和当时他在火葬场时进入的扭曲立场一样。

  他试着朝四周伸手摸了摸,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司机,也没有冉静静。

  往前走了两步,百里辛脚下踢到一个东西。

  他将东西拿起来,发现是冉静静怀里抱着的那个盒子。

  百里辛打开盒子,苏小花那颗美丽的头颅依旧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真是越来越诡异了。】S419M声音沉闷,【一颗脑袋在地下埋了十年都没有腐败,这本身就够灵异的了。更灵异的是寻找苏小花居然完成了20%?难不成苏小花是被分尸了,我们还要依次找到苏小花的躯干、双腿、双脚?】

  逃生系统:【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恐怖故事。】

  S419M:【什么恐怖故事?】

  逃生系统:【在某个边陲小镇,有个人我们称呼他为A。A会预知某些未来,某天BC找A出去捉迷藏。A想预知自己藏在哪里用了预知,预知却告诉他了一段话。】

  【A在海里,在泥土里,在鸟兽的肚子里,在树上,在集市里,在BC的家里。】

  S419M猛打了一个哆嗦,【A被BC分尸了?】

  逃生系统:【不知道呢,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故事,短短百字而已,没有结局。不过我觉得跟我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一道极低的突兀声音打断了两个统的讨论,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迷雾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细微,但不难听出语气里的严厉和苛责。

  百里辛抱着装有苏小花头颅的匣子,顺着声音走近,浓雾渐渐散去,有两个人影渐渐出现在百里辛的面前。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立而站。

  女孩似乎做错了事情,低着头局促惶恐地站在原地。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两人的脸都被雾气所模糊,看不清模样。

  女人掐腰站着,手里拿着条鸡毛掸子,对着面前的女孩说:“是哪只手摸的?把手伸出来。”

  女孩颤巍巍伸出右手,下一刻,鸡毛掸子用力落下,重重打在女孩的手上。

  一声闷响,女孩痛得叫了一声,下意识缩回了手。

  “让你再摸!长记性了没有!”女人声音尖利,“你才多大,你才十四岁!怎么会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羞没臊的闺女。才十四岁你就这么放荡,二十岁了可得了?我这次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不自爱!”

  “万一被外面人知道了,会怎么说?”

  “说我和你爸爸没教育好孩子!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把手伸出来!”

  就在鸡毛掸子落下去的一瞬间,一大一小的身影忽然散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百里辛回过头,在身后的位置又凭空出现了两个脸被模糊掉的身影。

  “只是跟你玩玩,你还当真了?”其中个子偏高的人影对着面前的女生开口,“你应该也不是认真的吧?”

  女生身体抖了抖:“可你放学接我回家,给我买早饭,这些好也都是假的吗?”

  男生:“要泡你,肯定是要这样啊。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好泡,只是给你买了几次小笼包,你就自己送上门来让我睡。”

  “我还以为三好学生的你是个表里如一的青春妹子呢,没想到早就不是处女了。你才多大?二十岁?你之前也这么下贱吧?”

  女孩身体颤抖地抬起头,似乎是在望着那个说话的男人。

  可她哆哆嗦嗦了几下,最终转身急匆匆跑开。

  随着女孩的离开,两人的身影又一次消散在空气中。

  雾气散去没多久,百里辛的身侧又有新的人物聚集起来。

  这次不再是单一的两个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聚会的场所。

  一个个的圆桌整齐摆放,圆桌上坐满了人。

  伴随着喜乐的奏起,身穿婚纱的女人挽着身边的丈夫沿着地毯走到舞台中央。

  这次所有人同样没有脸,唯独一个人,新娘。

  新娘的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面具上面画着和简笔画没差的五官,一个礼貌的微笑。

  祝酒会上,司仪讲道:“让我们祝福这一对新人。”

  “新郎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学教授。”

  “而我们的新娘温柔大方,贤良淑德。”

  “他们为爱结合,让我们再次祝福这一对新人。”

  热闹的场景随着客人的鼓掌声再次散去。

  下一秒又重新聚集成新的场景。

  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饭菜,桌上坐着几个人。

  他们脸上依旧被雾气模糊着。

  几个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围裙的人影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是之前结婚的女人,脸上依旧是有别于其他人的面具。

  面具上是不可挑剔的微笑,说不出的怪异。

  放下菜,坐在主桌上的男人忽然开口:“好了儿媳妇,别忙了,都做了这么多了,快坐下一块吃吧。”

  女人愣了一下,这才挂着“笑脸”乖巧地坐下,吃饭细嚼慢咽,十分温顺。

  坐在主桌上的男人再一次开口,“亲家,我真羡慕你们。”

  “你们的闺女真懂事,我这混儿子是走了什么运,才娶到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脾气又好,又会做饭,性格也好。不像我家这个,我们从小娇纵惯了,惯出了一身的少爷毛病,总觉得自命不凡,也就我儿媳妇能忍他。”

  坐在客人位置的人听后哈哈大笑,“我这闺女,打小就听话懂事。”

  “是吧,小花?”

  挂着面具的女人微微低头,似乎是有些害羞了,惹得在座的哄堂大笑。

  气氛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只是百里辛注意到,女人脸上的面具,似乎比之前又厚了几分。

  原本的面具只是小小的一个椭圆,覆盖在脸上,现在面具渐渐向后延伸,已经朝着耳后而去。

  这副场景随着众人的离席,戴着面具的女人独自收拾着残羹剩饭而结束。

  画面消失了没多久,又再次出现了新的画面。

  这次似乎是在法庭上,气氛十分凝重。

  戴面具的女人坐在下面,被告席上站着一个男人,从男人的轮廓来看,应该是戴面具女人的那个丈夫。

  原告席上是一位女生。

  在女生旁边,同样身为女性的律师正在发出一次又一次的犀利攻击。

  她言辞犀利、节奏稳健,打得被告方措手不及。

  终于案件以原告胜利结束。

  被告在尾随偷拍女生的事实成立,他最终以猥亵和侵犯隐私罪判刑。

  所有的人依旧都是脸庞模糊,除了戴面具的女人。

  在她的丈夫被宣判的时候,女人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位女律师和身侧的警察的身上。

  直到宣判结束,戴面具的女人才低低说了一句:“真羡慕他们啊。”

  画面戛然而止,消散后又再次凝聚。

  这次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男人在电脑前偷窥着屏幕里的偷拍,戴面具的女人端着做好的饭菜送到他面前。

  此时,戴面具的女人脸上的面具已经将她的脑袋整个包裹了起来。

  男人懒羊羊倚靠在椅子上,脑袋朝着饭菜转了一下,手忽然用力一伸,将饭菜直接扣在了地上。

  “你把这些端给我,是给狗吃的吗?!”

  碗盘掉在地上,“砰”的一声重响。

  碎了一地。

  男人站起身,走路有些坡。

  他霍然抬手,女人本能地缩起脖子。

  下一秒男人的巴掌落下,扇在女人的面具上,将女人重重扇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