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迢迢【完结】>第49章 你个骗子

  抽屉里有几支助兴的药,梁迢的眼角靡红浑身滚烫,他感觉宴会现场注射的抑制剂快要失效,也可能是犹豫愤怒,他把手指搭在实木抽屉的边沿微微屈伸,碰了这些他们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许方思在旁边发出呜咽声,奋力地摇头表达抵触。

  把他从靳惟笙的酒庄带出来之后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做得最多的只有牵手和拥抱,许方思在这些不越界的温和接触中逐渐自如,可是这些日子对随时可能失控的梁迢而言相当不容易,但他很小心,时刻注意着,稍有迹象就注射抑制剂。

  许方思看似衰弱需要耐心养护,可梁迢又何尝不是走在摇摇欲坠的钢丝绳上?

  梁迢闭上眼,眼前出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是当年为靳惟笙提供那份材料帮靳惟笙威胁许方思的人。

  成年alpha的力量很可怕,仅仅两拳那个人就倒下了,短暂晕厥之后开始吐血,又是两拳,眼球爆开七窍流血。

  血溅了梁迢一手。

  闭着眼梁迢就能想起那天的触感,指骨发烫,很脏,腥臭无比,如果有人尸检会发现那人的颅骨肋骨几乎成了碎块,连宁岩也说他太过了。

  他本来没想这么做,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苟延残喘的求饶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没有声息,但他耳边一直嘈杂,死人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语无伦次交代许方思是个怎么样宁死不屈的犟种,靳惟笙对许方思做过多少该死的事。

  ——带许方思回家没几天,许方思把他错认成靳惟笙跪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地求饶。

  他开始杀人了,那是第一个,之后还会有第二第三个。

  他在回家后抱了许方思很久,冒着大雪带他去雪地散步,跟许方思在雪地里谈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只是因为放不下许方思,假装很冷静地要求许方思跟他重新开始。

  稍微清明,梁迢睁开眼看到许方思蓄了一层水雾的眼睛,漆黑的眼睛里不止有害怕,还有点担心。

  许方思哀然地看着他,仿佛不懂,仿佛洞悉一切知晓他在怎样的穷途中,梁迢终觉走投无路,可是又不知道究竟还要怎么样。

  ——他担心什么呢?

  ——何必在这种时候又给他一些若有似无的宽慰?

  他抱起许方思开始解那些乱七八糟的绳结,碰到许方思略微鼓起的后颈,皮肤下面只有一个微型的信号发射器。

  他后悔地想:早知今日,不如当时错到底好了,反正即便没有梁迢许方思也会为靳惟笙装上这个器官。

  抑制剂确实开始失效,梁迢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那种异于其他alpha的易感期的脆弱又要开始,他需要一个肩膀,可是许方思想要离开他。

  太令人绝望了。

  口水洇湿的深蓝条纹领带被拿掉,许方思被按进怀里勒地胸腔作痛,下意识想拍一拍发出微弱哽咽声的梁迢,可惜他手臂被捆得发麻暂时挣扎不开,只能感觉到拂过脖颈的滚烫气息,洋桔梗的气息浓到令人目眩,梁迢的呼吸让他有一种后颈被烫到的错觉,那个他以为存在其实没有的器官仿佛在发烫。

  上一次梁迢叼着他的后颈带着坏心和任性反复啮咬,原本的烟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浅浅的白点。

  洋桔梗的气息空前清晰,由于某种错觉和心理暗示,他感觉理智正在被气泡酒侵泡着消失弥尽,可是比起将要发生的事故他觉得梁迢的状况更让人担心。

  “梁迢,不要这样。”许方思声音发颤,缓慢伸手环住梁迢轻拍他肩膀,缓声轻唤,梁迢似乎冷静了一点,可是下一秒,他重新用手束住许方思手腕。

  许方思欲帮他按下手环注射按钮的动作被迫终止,梁迢捏着许方思的手腕反问:“不要怎么样?”

  许方思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梁迢抚摸他手心的动作令他不安,他回握梁迢的手尽量平稳,然后开口试图安抚暴走边缘的人:“你现在很危险,先打抑制剂好不好?”

  “还想跑是吗?……还是觉得我这样很可怕?”是吧,应该很可怕。梁迢没有照镜子也觉得自己大概像一只野兽,alpha发,

  情的模样能好看到哪呢?

  “不是的。”许方思摇头,顾不上想别的,跪立起来抱着梁迢跟他交颈,梁迢身上很烫,像一块滚烫的热炭,许方思主动安抚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帮你,我是一个beta……我……而且你已经……”

  ——他认为是这样的原因。

  梁迢推开他:“好,你出去。”

  许方思又爬回去抓起梁迢的手想帮他注射抑制剂,可是手环上抑制剂那个格子显示余量不足,红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急促,许方思拉开抽屉想要找新的胶囊放进去,抽屉里只有手铐和几支只写着编号没写用途的药,许方思看到那几支药品的时候像被烫到一样手很迅速地缩回来。

  “你现在滚出去。”梁迢垂着眼,仿佛给他机会:“许方思,既然不认真,想离开,那就不要管我的死活了。”

  “不要赌气梁迢,替换胶囊在哪里?”许方思再一次握住梁迢的手,这次没有动他的手环,温凉的手掌还带着勒出来的淤红,疤痕的触感扫在手背上,许方思自相矛盾的关心很奇异地令梁迢不再迷茫。

  梁迢忽然伸手将许方思按到怀里,然后埋首到许方思颈间,许方思身上沾着一丝林昭的味道,来源于没有拆下来的领结,他一把拽掉,闷声问许方思:“你不觉得你对我很差劲吗?”

  原本的挣扎顿时没了声息,许方思动了动嘴唇发觉无从反驳。

  “我打了好久抑制剂。”梁迢低沉湿热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控诉和不满:“你住院的时候我被关在很小的隔离室,感觉体温升高就打抑制剂,饿了就补充营养剂,想说话的时候就对着墙自言自语。”

  “把你带回家之后我也打抑制剂,你就在我面前,你已经在我怀里了,我还是只能打抑制剂。”

  许方思停下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自我谴责:“对不起。”

  “我不想要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梁迢眼底发烫,掉下来的水珠也滚烫,烫得许方思不能动弹,更不敢再想离开的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许方思,你真的是个傻逼!”

  他有在意过许方思不能让他标记,不能陪他上床吗?

  说说话就够了,牵手就够了,拥抱也足够了,许方思明白就够了。

  可是许方思愚蠢至极,他不需要许方思对他有什么作用,只要许方思继续敷衍他、假装喜欢他就好了!

  许方思也忍不住哭,他圈住梁迢的脖子低声啜泣,梁迢抹掉眼泪几欲发狠,可是开口却让许方思忍不住鼻酸。

  梁迢质问:“我拼尽一切地想留下你,可是你每一次都说走就走了,我的喜欢是很没必要的东西是吗?”

  “不是的……”许方思摇头,梁迢却已经不想听了:“闭嘴吧,你说的这些话从来都没实现过,你就是个骗子!”

  “……我是个骗子。”许方思只好答应,梁迢不断发出指控的嘴唇已经贴到了他做过手术的地方,滚烫的嘴唇从侧面贴在温凉的皮肤上,梁迢声音低下去有几分哀求:“如果是敷衍……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敷衍下去呢?许方思,既然是不太认真,那么跟谁玩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都能答应靳惟笙做腺体手术,旁人随便几句话你就放弃我……对谁都能委曲求全,为什么对我这么冷酷?”

  “你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非你不可吗?”

  许方思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他从没想过梁迢是非他不可的。

  这种话让他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甚至忘了梁迢抱他的那只手还带着订婚戒指,他在哽咽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喊梁迢的名字,大概是无可奈何,再一次认命了。

  许方思真是很会随遇而安,可他只是没得选,等他有得选他就又要走了。

  梁迢无比悲戚,稍微停顿后内心便被某种嗜血的冲动填充,他很迅速地拆除注射器,许方思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对我不好,我也不要对你好了。”

  梁迢低声宣告他和许方思的约定全都作废,从此以后将要开始互相厌恶的决定,眼底红丝令人惊骇,冰凉的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许方思很明显地呼吸停顿,梁迢注射的动作一顿,然后更加果断地推干净那只药,随后在许方思的惊呼中把口袋里的替换胶囊和一次性用具一起丢进垃圾桶然后踢得很远,之后甚至很有条理地拿出一块新的酒精棉给许方思的胳膊止血。

  他欺骗自己:只要这些步骤有条不紊这件事就是对的他就不会后悔,然后在许方思伸手往前爬,想要把他的替换胶囊捡出来的时候把人拖回来,“不许捡!”

  他将下颌埋进许方思汗湿的颈窝然后扣住许方思不老实的手,从侧边脖颈开始啄吻,感受许方思被药物调动起来的热度,他諵砜开始期盼地等待药效彻底发作,就像等着一块蛋糕烤透然后甜蜜地出炉,就好像等许方思彻底失去理智也是必要环节之一。

  许方思不肯放弃,试图跟陷入易感期的偏执鬼讲道理:“可是不能没有抑制剂!我没有办法帮你缓解……你先打药我们再说好不好?”说着又想去找替换胶囊。

  “可以没有。”梁迢打断并把许方思拖回来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嘴堵上!”

  然后又开始重复:“反正你只会骗我。”

  说完他索性用手捂住许方思的口鼻,不想听许方思这张嘴再说出什么讨厌的话,也不要给许方思一点点反悔的机会,许方思先毁约了,许方思怎么对他他也要还回去,反正到了这一步,他们都讨厌彼此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啊,酸酸的……

  哭唧唧控诉老婆不爱我,一个月的年下怎么不算年下了!

  下周可能比较忙,提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