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潮看着那柄梦中频繁出现的宝剑头皮发麻。
一个梦中的事物竟然真的存在!
这代表了什么?
那些梦里的厮杀,那些可怕的妖魔,还有……那个人,是不是也都真的存在?
梦貘看他盯着宝剑发愣,诱惑道:“你只要拔出这把剑,一切都可以好谈。我自然会放了貔貅天禄和你。也不会再继续跟美国人合作。”
“为什么是我?”钱潮回神,问出关键问题。
梦貘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他眼珠一转,信口开河。
“因为你的生辰八字刚好适合。”
“如果我拔出来,会怎样?这里头封印着什么东西?”
“那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了,钱总。”梦貘抬起下巴,有些盛气凌人地看着他。
“你现在没得选,不是吗?”
钱潮又看了看那个八卦阵,直觉这东西绝不简单,如果他拔出那把剑,很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可是陆天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梦貘说的话有一句是对的,那就是他现在没得选。
钱潮往前走了一步,踏入那个八卦阵中,宝剑似乎感应到他,竟然发出轻微的嗡鸣。
梦貘不自觉捏紧拳头,死死盯着他的手,催促他:“快点,把剑拔出来!”
钱潮把手伸向宝剑,在碰到剑柄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手腕的红绳和系在红绳上的几根头发。
“这是沾了我心头血的头发,只要你遇到危险,我马上就能到你身边……”
陆天当时给他系头发时说的话突然回响在他脑海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钱潮手腕一转,错开剑柄贴上剑刃。那宝剑何等锋利,瞬间割开了他的皮肤,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陆天给他系的红绳和头发也断落在地。
梦貘大惊:“你做什么?”
他去拉钱潮,可是已经晚了。
钱潮的血顺着剑身流到脚下的八卦阵中,整个八卦阵突然泛起金色的光,把梦貘弹开。
被困在时空乱流之中的陆天突然心头一疼。
“钱潮!”
他感受到自己系在钱潮手上的头发断了,时空乱流被一抹金色的光穿透,陆天瞬间找到了方向。
“钱潮,我来了!”他一路狂奔,从金光的出口跳了出去,正落在钱潮怀里。
“陆天!”
钱潮突然被他撞了满怀,喜出望外。
结果话音未落,他们两个瞬间被金光裹住,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貘从地上爬起来,四处搜寻,发现根本没有两个人的踪迹。
“可恶!”他咬牙切齿。
钱潮的血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东西,竟然让他们逃走了?
陆天和钱潮紧紧抓在一起,被金色的光卷住,仿佛陷入无穷无尽的漩涡。
“这是怎么回事?”钱潮问。
“我也不知道……”陆天被这股力量搅得天旋地转。
他突然觉得胸口发热,睁开眼一看,钱潮送给他的还魂珠竟然漂浮起来,正在发光。金色的光被它吸收进去,还魂珠越变越大,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钱潮和陆天一起被还魂珠吞了进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晕迷之前,朦胧之中,两个人的识海里响起一个来自洪荒的神性声音。
天地之初,造化万物。
姻缘之道,皆有因果。
还魂之道,再历再劫。
识我本心,方可正道。
古老洪荒的话音飘荡在三千年的神州大地之上。
昆仑山上,赵公明睁开了双眼。
他毕恭毕敬向虚空拜下:“弟子赵公明已至元婴境,请师尊指点。”
空中并无人影,只有一抹红云。
那云中传来声音,像在天边又像在耳前。
“徒儿出关得甚好。此刻正值人间王朝交替之际。金鳌岛与昆仑山斗得你死我活。你下界去吧。寻那人皇辅佐,可立封神之功。”
“封神榜?”
赵公明一愣,皱了皱眉:“弟子并不想上封神榜。”
那红云笑道:“你这痴儿,不愿入世,不涉因果。又怎可能再有进展。离世苦修是修行,入世亦是修行。万万不可执拗。”
“师尊……”
那红云又道:“你乃是我关门弟子,从婴儿时期便上了昆仑山。你只知道从小修行,可知道你是如何上的山?”
“徒儿……不知……”
赵公明低下了头。
“你出生之时,天下大疫,万里尸海。你是在死人堆中唯一活下来的人。那时为师从终南山飘过,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的身上围绕着浓浓的生气。”
赵公明瞪大眼睛,奇道:“怎么可能?一个死人堆里的小婴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生气?”
红云笑了起来。
“徒儿,你太小看人类了。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啊,他们为了让你活下去,把所有的生机都给了你。”
赵公明瞳孔巨震,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来历。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样,都是天生地养。
“所以……师尊要我下界,是去还因果?”
红云哈哈大笑:“徒儿自去,该做什么,怎么做,你自有悟道。”
“是……”
于是赵公明下了山,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终南山。
他没有去西岐,也没有去朝歌。
他既不属于金鳌岛也不属于昆仑山。
他就是他自己。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本应一样,朝代更替,也跟潮水涨落一般,自有定律。
他来到人间,只因好奇,这些芸芸众生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区别?他们怎么能做到把所有的生机让给一个孩子的?
没想到,这一下山,就好几年。
等赵公明意识到时,他已经俨然跟凡人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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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之战持续了许久,越来越激烈。西岐都城附近都被下了瘟疫。
姜子牙向天请命,天帝御前的神兽也被派了下界。
貔貅天禄与辟邪代天遵狩,镇压百疫,正好被派到了终南山附近。
金色的巨兽威风凛凛,滑翔于山间,最后落到一处碧潭边。
天禄试探着舔了舔冰凉的潭水,发现这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连忙欢快地喝了起来。
他才刚刚从商周前线交战一场,一身的皮毛弄得脏兮兮的,让他难受极了。
他喝饱水,又跳进水潭扑腾起来,把一身金色的皮毛洗得油光发亮才罢休。
一双金色的眼睛在不远处的丛林中盯着这番动静好一会儿了。天禄并没有察觉,只顾着欢天喜地在水里洗了个痛快。
他爬上岸将一身水抖掉,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算趴在水潭边睡一觉。
丛林里的身影悄悄接近他,在离天禄只有一丈距离时猛然跃起扑了过去。
天禄抬起眼皮,几乎同时翻身一滚,后腿向空中的身影踢去。
巨大的身影落下来,扑了个空。
那是一头跟天禄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兽,唯一的区别只是头上只长了一只角。
“辟邪,你又偷袭我!”
天禄嫌弃地甩了甩尾巴,抱怨自己的孪生兄弟。
“我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毛,又滚脏了。”
“谁让你警惕性那么低?”貔貅辟邪走过去,跟自己的弟弟碰了碰鼻子。
“我都那么近了,你都没有反应。这在战场上可怎么办?”
天禄看到他还是很开心的。上前跟他交颈蹭了蹭。两只巨兽互相磨蹭着皮毛,交换气味,用巨掌互相拍打对方,然后用尾巴互相勾连——这是来自兽类的亲热方式。
“你就爱瞎操心!”
天禄鄙视他:“我是闻到你的味道了才没动弹的好吧!”
“再说,前线厮杀,我可不比你差。”
天禄骄傲地仰起透露。
辟邪哈哈笑了起来,又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子。他们兄弟两个因为参战,好久没有见面了。
“说起来,你最近怎么样?”辟邪贴着天禄趴下,问他。
“挺好的呀,前段时间前方战事吃紧,我在前线呆了好久,估计你那边也一样。这不,姜子牙说让我休息休息,来终南山巡逻好了,毕竟这里靠近西岐都城,是大后方。”
“你呢?”他问辟邪。
“我一直跟着大部队攻打朝歌,累死了。”辟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困了。
“我迟早要逮到那只九尾狐,烦死了,一天到晚派些妖魔鬼怪出来骚扰。哦,还有那个讨人厌的睚眦青离,你知道不?天天跟我吵架,烦死了!”
“睚眦也下凡了?”天禄惊道。
“不止呢,黑麒麟和白泽也下来了。”
“白泽?”天禄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见过。
“哇!那家伙可漂亮了!”
辟邪一提到白泽就兴奋起来,“他全身白得发光!好漂亮!”
“你这么喜欢白亮发光的,怎么自己的皮毛都不打理?”天禄笑话他。
“你好烦!我就是不想沾水嘛!”
“哟!辟邪是个胆小鬼,竟然怕水!”
“谁说的?你好烦!”
“你自己说的……”
两只巨兽边斗嘴边跳跃嬉戏着,把一潭清水搅得天翻地覆。
下游打水的人看到水里漂来金色的毛发,吓了一跳。连忙捞起来往回跑去。
“赵天师!赵天师!”那人跑得飞快,几乎快要断气,才在村子的尽头看到一身仙风道骨的赵公明。
“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可不好。”
赵公明正在用法术帮人类打井。他皱眉看着跑得气踹嘘嘘的村民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又有妖族过来闹事?”
“天师,你看这个。”那人把手里的金色长毛递给赵公明。
“这是从上游水潭流下来的,你看,这绝对不是普通动物的毛发!”
赵公明这才从他手中接过金色的卷毛,那毛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像金子一样让人挪不动眼睛。
“天师你看,这是什么妖怪?”
赵公明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不要慌,我去打探一下。”
他安抚村民,看了眼幽幽深山。
自他下界以来,遇到妖魔无数,还没有一个能从他手下逃走的。他倒是好奇,是哪只胆大妄为的妖族敢跑到终南山来撒野。
天禄和辟邪依偎在一起美美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辟邪一看,“哎呀”一声。
“完了,我忘了还要赶回去点卯!”
他说着原地起跳,几个跳跃之间已经跑远了。
“喂……”
天禄还来不及跟他告别,就看他已经跑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真是的!辟邪!怎么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呢?
作者有话说:
新的篇章开始了。这是三千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