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历史军事>申国志>第20章 三策

申时初刻,进入甲字厅的是四席陈阵,陈阵从府库来,将账册交给徐方过目。

徐方看账目时,陈阵对近日的变故颇有疑虑,见徐方看过了关键处,陈阵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鸣贞有几件事想要请教令君!”

徐方将账目放在一旁,示意陈阵可以问了。

“其一,令君为何要去北境?”

“在红室湖待久了,听信了商人的传言。”

“其二,令君为何不在回信中交代对付华宁的对策,非得由黄育龙转达。”

徐方嗯了一声,想起陈阵对黄集这位前青云令相当不满,思忖片刻,他才应答。

“若早作书信,恐怕为华宁知道,大事不成。只是恰好在开宁遇见了育龙,便托付了他此事。至于为何不和于参尉说……”

徐方想起来于术自作主张,还差点让自己陷于死地,眉头一皱。

“为何不和于参尉说,也是为了让华宁更加肆无忌惮。”

“其三,华宁藏金两万之多,令君是如何知道的?”

“此事,鸣贞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

陈阵个性偏执,遇见了偏漏之处反而不依不饶。

“是十六年时,宋雎案没有用的金子吗?”

在王都有一个传闻,十六年,先王原宛病重,有一位不知身份的王族串联言贺军,想要控制申国。

这两万金容易让人联想到王族谋逆的军饷。

对于陈阵的猜测,徐方不置与否。

申时三刻,甲字厅外悬着的一口铜钟被文令伏陇敲响,还在青云部的青云士从各个官房走出,来到甲字厅。

甲字厅的仆从从柱后拿出蒲团放在两侧,青云士们一一落座,仆从才退去。

除却今日出使荆国的次席丑月之外,五席的吕双,八席的怀进,十席的图机,十一席的房诊因事不在都内,没有出席群议。

群议开始前,赵户走到徐方身边,小声提醒徐方。

“令君,青将垣的左师,右师从日中等到现在,还未回去。”

徐方示意赵户先不要声张。

随后,徐方站起身来,说:“今日为司寇府一事纠缠,群议时间推后了许多。今日群议有三事。其一是先策军设置一案,此案拖延已达四年之久,如今景,邢二国于边境处屡有行动,先策军一案,实不可再拖延。各都府副将不日即将抵达都内,届时由我与政尧主议,唐奢陪观。先策军设置,西府军情实为重要,由子通,子阳前去西府查明各州县军务实情。”

徐方说完,问向陈阵:“重光在南府暗访,有何收获?”

“武令君时,遣重光,文兴,先岳三人去南府调查,已有三月之久。三日前来文,南府门阀苛政乱政一事,调查已近尾声。”

陈阵说的这三人分别是青云部的五席吕双,十席图机和十一席房诊,按例来说,青云令交替时,除了次席离开王都之外,其他的青云士都会留在都内听候青云令布政。

三月前,南府突然发出了大量检举的公文,为了调查此事,武醴派了三人前去南府调查。

案情调查到现在,几人不知为何还未还都。

至于第八席怀进怀元开,则是因为家事暂离王都,所以也未列席。

“我听闻,他们查到了都尹府内?鸣贞知道吗?”

“确有此事。”

陈阵肯定地回答道,徐方咳了一声,示意此事容后禀报。

“其二,我在北府时,和育龙去了一趟北甸山,育龙和我说,在北甸有一座金矿。”

“敢问这位育龙是何人?”

裴满并不熟悉黄集,不合时宜地提问。

“是十六年的青云令黄集黄育龙。”

赵户提醒了一句,裴满听闻,连忙将身子往后移了移,藏在赵户身后。

“守正!”

徐方见裴满冒头,喊了他一声。

“不知令君有何吩咐?”

裴满不情愿地从往外坐了坐,重新回到徐方视线之内,他的脸上布满了活泼的笑容。

“群议之后,你去和火旗军参兵尉马郁传令,让他即日全军起拔,前往北甸与育龙回合,除却征召的矿工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无令接近者一律处斩。”

“这样,虎丘不就防卫空虚了。”

虎丘的防务全数仰仗马郁的火旗军,因为一座金矿调动都内的军队不合常理,既然金矿在北府,最好是北府调兵去护卫。

“那就我去。”

徐方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声,要往下说时,裴满抬高语调。

“令君才回来,这种粗活还是让给我,令君还有其他要吩咐吗?”

“启程时,无须带足军粮,进入北府,北府都尹会供给军粮军械。再让庭内诸官在坊间宣扬北甸金矿一事,选拔矿工随后跟入北甸。”

不等裴满回答,徐方又说:“其三,玄部推演,今年东府多天灾,鸣贞,守正前去东府平衡粮价,蓄积粮物以避年馑。东府之事实为重要,我已写下对策,若民怨沸腾时可参照对策一一应付。”

徐方从案上拿出两个木盒,分别交给陈阵和裴满,又说:“非到关键时刻,不可开启。”

陈阵起身,想要接过木盒,徐方却没有要给的意思,而是说:“切记,不到为难时,不要开启。”

“鸣贞自当铭记令君所言。”

“要不都给鸣贞吧,我怕令君要设计我什么,我断然是抵不过。”

听到陈阵和裴满的话,徐方板着脸将木盒交给二人。

陈阵拿着木盒回到自己的座位,对于徐方的交代,陈阵似乎没有听在耳中,眼睛一直看着案上的木盒。至于裴满,他则是将木盒随意地放在桌上,缩在赵户的背影后听徐方的调遣。

群议结束之后,青云士徐徐退出。

裴满找到陈阵,想要问陈阵何时启程去东都府。却见到陈阵眼神死死地看着木盒,心中似乎有什么打算。

“鸣贞,你不是想现在就打开吧。你要做傻事别把我牵扯进来啊……”

裴满连忙退出官房,拉上门在外面等候。过了一会,他才将门重新拉开,只看到陈阵一脸严肃地思索着。

“盒子里说了什么?”

裴满走上前,好奇地伸长脖子看木案,却见木案上的盒子已经盖上了。

“你不是怕事么?”

陈阵收回思绪,玩味地看向裴满。

“这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令君怪罪下来,第一个罚的又不是我。”

裴满走到案前,满不在乎地想要将木盒拿过来,却被陈阵按住,好不耐烦地问:“你调动火旗军的公文写好了吗?”

裴满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连忙从陈阵的案上拿起纸笔,胡乱地写了起来。

看到裴满写的字横七竖八地,陈阵忍住不满,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裴满还未写完,陈阵便将写好的公文递给了裴满,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下去,怎么能担得起重任。”

裴满笑脸盈盈地接过文书,看了几眼,脸色便严肃起来。

陈阵有些发慌地站起身,想要看文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哪里有问题?”陈阵粗略地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出问题来。

“不……”

裴满停顿了许久,才说:“是我看到前辈写得太出彩,一时间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如前辈,心中感伤罢了。”

裴满却不像有要感悟的样子,马上就因为骗到陈阵而高兴起来,兴冲冲地将文书放在暖石上烘烤。

待不得墨干,裴满一脸轻松地离开官房,跑去甲字厅准备落印。

陈阵看着放在桌上的木盒,心中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