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

  他们之间的吻是带着血腥味的,唇处破裂溢出的鲜红血液,过度的欲//望在舌尖纠缠,带着不可理喻的情愫,一点点,一点点地互相渗透。

  理智就被架在焰火上审判,少许刺激、更多的是危险,却忍不住沉迷。

  许砚辞被亲得喘不过气,只能推了推对方。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唯独情yu空前高涨。

  许砚辞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嗓音哑哑:“别亲了。”

  沈修卿蹙了下眉,以为是许砚辞是不舒服,有点担心:“是头痛了吗?我帮你揉揉。”

  于是那双杀过无数人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在对方脑袋上按着,生怕用点力,就会让爱人不舒服。

  他揣摩着许砚辞的表情,问:“这样会不会太重了,要不要再轻一点?”

  许砚辞像是只狐狸一样哼哼,湿润的眼角上挑,笑道:“别按了,刚受完伤,应该不适合按摩......”

  “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再亲下去的话,有点暧昧了。”

  沈修卿听见这话,顿了顿,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与他对视。

  Alpha的夜间视力很强,他能清楚地看见许砚辞迷离的眼神中,还残留了少许的理智,是接近无情的后退。

  要是寻常,沈修卿肯定要闹了,甩脸子走人。

  但现在不一样,他在易感期,在信息素支配下,沈修卿异常地依赖恋人,没有脾气,只是委屈而小心翼翼地问着伴侣:“可是谈恋爱,不就是应该亲吻吗?还是你嫌我技术不好......我们多亲亲,我可以练的。”

  许砚辞狐狸眼眸瞬间睁大:“啊?我们什么时候谈了?”

  沈修卿谴责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谈,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许砚辞理所当然:“上床啊,都成年人了,谁没点需求,上个床很奇怪吗?”

  沈修卿:“?”

  他喉咙像被堵住,生硬地开口:“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砚辞想了想,还真没找到一种关系可以概括他两现在的状态,于是折中道:“炮友。”

  沈修卿没说话了。

  许砚辞看不见,他只能感觉身前的大猫猫似乎颤了下,而后慢慢地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滚烫的湿热触感,直接猛然砸在脖颈上,灼得发慌。

  一滴又一滴的泪,蓄在他的锁骨,最后一齐顺着皮肤倾泻而下,把床单浸透了一片。

  沈修卿整个人都丧下来了,像是只受了委屈的猫猫,哽咽道:“你不要我了。”

  许砚辞:“......”

  他怎么也没想到,易感期的沈修卿这么容易哭,顿时语塞。

  许砚辞用指腹蹭了蹭对方的眼尾,沾染上了一层温热的泪,歪头问道:“真哭了啊?”

  沈修卿没应他,就是把脑袋窝在他身上,怎么喊也不肯起来。

  猫猫很委屈,在向主人置气,但是没有用,他摊上的是个没有良心的坏人,只会权衡利弊,只要他没有价值,就会被遗弃。

  一点也不负责。

  他的主人不在乎丢掉他之后,他是不是会不安,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会情绪彻底崩溃。

  可沈修卿该恨他的,可又偏偏没出息,被扔了一次,还是穷追不舍地黏了上来。

  许砚辞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

  易感期的沈修卿太容易不安了,性格也变得温和了些,就是有点过分黏人。

  不过就算这样,沈修卿现在也比清醒的时候好玩太多了,这人清醒的时候总是带着种压迫感,连发狠也是平静稳当的,给人种危险的疯意,像掌控地狱的恶徒。

  虽然许砚辞不怕,但也会格外注意把控尺度,以免把对方惹急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许砚辞问他:“怎么就不要你了,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么?”

  沈修卿闷声道:“你随时会离开。”

  许砚辞轻笑,大方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沈修卿顿了下,认真地想了想:“你保证,你会永远留我在身边。”

  许砚辞有意哄他,答应得也快,以至于听起来半点诚意都没有:“我发誓会永远呆在你身边。”

  沈修卿愣了下,眼底带着少许茫然,心口止不住地发疼。

  太熟悉了。

  他前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许砚辞总是这样哄他,握着他的手,低下头,将柔软的脸颊放在手心,温声细语地保证着,他永远爱他。

  沈修卿信了,可他等到的是残忍背叛,连留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永远这个词对许砚辞来说,可以是助兴词,也可以是程度副词,唯独不是指时间长度。

  沈修卿在前世或许得到过这人的片刻真心,但终究抵不过真心的瞬息万变。

  于是他抿着唇,不再问了。

  沈修卿听到的不是真正想听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许砚辞只是在哄他玩。

  在这段感情中,这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而他是被以爱为锁链囚住的恶犬。

  灯光昏暗。

  许砚辞是beta,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用指尖顺着对方的轮廓,滑向眼尾,轻轻地抚着。

  没有眼泪。

  不哭了。

  意识到这点,许砚辞松了口气。

  身旁的沈修卿停了动作,四周就静了下来,许砚辞折腾了一天,也困了。

  他们躲在被子中,彼此依靠,身躯在往外散着热,这股热气被柔软被子团住,将两人一同包裹起来,留下安心的气息。

  许砚辞舒服地眯了下眼,往沈修卿身旁蹭了蹭,像只放松的狐狸般,打着盹。

  沈修卿听着他逐渐安稳的呼吸声,也止住了哭,怕吵到了对方,他小心地将许砚辞环起来,却支着手,舍不得将半点重量压在这人身上。

  他将自己的爱人护在怀中,像护着稀有宝物般。

  *

  沈修卿记着许砚辞受着伤,易感期也不过分索求对方,但也就是因为他的强行节制,易感期硬生生拖过了三天还没结束。

  许砚辞根本没预留出这么多时间,留下来不是,走也不是,被折腾得够呛。

  最后是他勾着沈修卿,求着他搞狠点,最好往死里搞,别管死活。

  于是这是许砚辞被弄得最的一次,淌着泪,连阴阳怪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半清半醒,沉昏昏地在床上睡着。

  他们这几天昼夜颠倒,等许砚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许砚辞睁开眼睛,视线先在房间巡视了一圈,意外地发现沈修卿不见踪影。

  奇怪,怎么不见了。

  这家伙不是很黏他吗?

  许砚辞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日历,发现现在已经是沈修卿易感期该结束的第四天了。

  所以,这是易感期结束了吗?

  许砚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起来洗漱换衣,又在别墅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找不到沈修卿的人影。

  许砚辞顿了下,后知后觉。

  沈修卿估计是易感期一过,脑子变好了,还在继续跟他生气呢,能被找到才怪。

  但许砚辞是真没时间去哄他了,换了套衣服,就往公司跑。那边因为他的缺席耽搁了太多事情,忙到了半夜四点多,才勉强处理完。

  他干脆在公司住了,等到第二天晚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回别墅。

  许砚辞回去,沈修卿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休息厅等他,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

  他洗完澡,擦了擦未干的头发,看着房间外空荡荡的走了,叹了口气。

  许砚辞忙了两天,累得很,再加上这两次都找不到对方,就干脆不找了,直接去床上睡觉。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现鼻息间有点血腥味。

  许砚辞睁开眼,发现身旁的位置塌进去了几分,一个毛茸茸的白毛脑袋在怀里拱,闻着他肩窝的气息。

  他有点疑惑,这是易感期结束,但依赖本能还没彻底断掉?

  许砚辞知道这是沈修卿无意识行为,怕他醒来的时候尴尬,又加深两人矛盾,于是往后挪了挪,拉开合适的距离之后,就掀开被子离开。

  他的脚刚接触到地面,手就被握着。

  许砚辞整个人僵住了。

  “嗒。”

  他的手随着声音,下意识颤了颤。手背的皮肤湿润了,一滴烫而炙热的泪顺着肌理滑下,留下了一道水痕。

  没有哭出声,更没有开口挽留。

  足以证明后边这个人不是处在易感期,而是清醒的状态。

  那为什么?

  许砚辞沉默着,但也没突兀地缓解尴尬,而是安静地坐在那,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给身后人收拾心情的机会。

  他给了沈修卿作为成年人的体面。

  房内死寂无声。

  许砚辞估摸着对方也差不多了,就打算把手抽出来,自己去客厅睡。

  但沈修卿抓得太紧了,他根本动不了半分。

  他疑惑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阴沉的眼眸。

  沈修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叩住对方的指骨关节在不断地收紧。

  他看着许砚辞失色的脸,病态地勾了勾唇角,带着难以言喻的偏执:“许砚辞,我们不可能好聚好散,要一起下地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