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了

  不仅剑放了,语气也软了。

  “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明显夹杂着意外之喜。

  叶星临皱眉凝肃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笑得出来?”

  褚天阙笑意渐渐褪去,又恢复成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叶星临指着地上的尸体:“才杀了两个现在又杀一个,你杀上瘾了吗?”

  褚天阙惊:“师尊是如何知道我之前......”

  一顿,下意识伸手摸上头上的发簪:“难道是我的法器......”

  眼看他就要发现簪子没了,叶星临心跳漏跳一拍,赶紧打断他:“我在同你说话,你动来动去做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

  褚天阙果真停下。

  叶星临暂且松了口气,一边说话一边留意他的动向:“我想知道你的事还需要法器告诉我?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余光再瞟地上,沉声片刻,他头痛道:“你为何杀他?”

  褚天阙想了想,道:“若是师尊知晓我们此行是为了取人性命,就知道我杀了他已是最好的选择。”

  若他直接说是他今天心情不好,这人又在旁边聒噪,才杀之,想必叶星临接受不了。只有这样说,才方显合理。

  叶星临默了会儿,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他回去又如何交代?”

  褚天阙点了点头:“我自有办法。”

  “......”

  莫名自信的态度弄得叶星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不想说话,大爷却想说了,他已然看不懂形势,满脸写着懵这个大字:“那个,二位到底还杀不杀我啊?”

  这才想起还有个大爷,叶星临赶忙转身安抚:“不杀不杀,您别怕,先坐着歇会儿吧。”

  大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瘫坐在长凳上。

  回头,叶星临接着训斥褚天阙,却发现对方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停在他身上不曾移开,不由问:“你一直看着我做甚?”

  褚天阙缓缓开口:“师尊,为何你今天浑身光芒褪去,而且还身着衣物了?”

  叶星临长袖一甩:“我怎么知道?”

  甩完才发现不对劲。

  愣——

  长袖?哪里来的长袖?

  低头,身上竟着了一件浅色淡云纹绣仙风道骨衣。

  而身上用于装逼的防偷窥金光也不见踪影,白皙肤色肉眼清晰可见。

  不可思议抬起手,看了又看,反复确认再确认那东西是真没了,他才摇了摇头,兴奋到有些语无伦次:“我,我......”

  接着抬首便是对褚天阙道:“你有镜子吗?”

  褚天阙想了想,先是摇头,后又点头,伸手摸向头上早已不存在的发簪:“有,我的法器可以变为镜子......”

  叶星临赶紧抓住他的手:“不必,大材小用……我给你法器你就是这样用的?不学无术。”

  想起上次褚天阙折他的事,他借机训斥:“说到法器,你务必给我听好。你既知道法器染血才能见我,就应知道法器损毁你便再也见不得我。所以你最好对它好点。”

  “敢问师尊说的好具体是如何对待?”

  “就像对待自己道侣...不是,对待朋友一样好,不许有一丝怠慢。”

  褚天阙铭记于心:“徒儿明白了。”

  叶星临这才松开他的手来到大爷面前,问:“大爷,你家有镜子吗?”

  大爷愣了愣,指着屋内:“有。”

  叶星临极速进屋:“那借你镜子一用。”

  找到铜镜,凑上去,望着镜中自己数年未见无金光掩饰的本来面目,叶星临顿时感慨万千。

  十年了,他的脸依旧年轻。

  虽不知今日怎么回事,但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看够了,意满离,走出屋外,才对大爷道:“大爷,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此,你且速速离开此地,若无要事,一辈子也不要回来。哦,对了,那日我徒儿杀的买酒的二人便是当年杀你孩儿的凶手,而其余被你下毒误伤的弟子皆已无事,你可安心了。”

  大爷眼神先是无比震惊随后又像终于了了什么心结般逐渐变得释怀。

  最后,他点点头:“多谢高人相助,我明白了。”

  叶星临颔了颔首,看了眼褚天阙,摇摇头,抬脚走了两步:“走吧。”

  几步之后发现那人没跟上,回身一看,正巧看到他向大爷走过去。

  “你......”以为他要对大爷不利,连忙跟了上去。

  谁料他靠近只是问了大爷一句:“可还有那个酒?”

  大爷微有些茫然:“哪个酒?”

  褚天阙抬首示意了下屋内。

  “哦......”大爷似懂非懂的走进屋内,然后抱出了屋内唯一一坛酒。

  褚天阙接过酒,然后将买酒钱放在了桌上。

  叶星临不禁纳闷,心想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买酒。

  下一刻,褚天阙不仅买了酒,还邀他一起喝酒:“师尊,我们去喝酒吧?”

  叶星临皱眉:“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大哥,你才杀了人诶,怎么做到抽的这么快的?

  闻言,褚天阙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对大爷道:“可否帮忙再处理一下这具尸体?”

  大爷愕然一瞬,接着状若明白地点点头:“好,就交给我吧。”

  “!”叶星临比他还惊。

  好家伙,这一个个都深藏不露的,一个赛一个狠是吧?

  若不是他熟知剧情,都怀疑他们是专业的。

  “师尊......”褚天阙二指夹着他的衣袖,却又不敢放肆,眸中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渴盼。

  叶星临懂他的意思,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想起他前些日子的心心念念,心一软,无奈道:“走吧。”

  “嗯。”

  对话结束,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了镇子深处......

  他们走后不久,酒铺里走出来一个和外面大爷一模一样的人。

  而外面的大爷回身之时,样貌已变成了一青俊男子的模样。

  里面的大爷唤道:“公子......”

  男子点点头:“老人家,现危机已除,你心愿已了,便速速离开此地吧,以免仙重门的人再寻上来。”

  大爷作揖致谢:“多谢公子化作我的模样替我挡这一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男子扶住对方:“不必言谢,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若说帮你,方才那二人才是帮了你大忙。但如今他们已走,你也不必再去言谢,多生枝节了。”

  大爷点点头,在离去之前还想求得男子姓名:“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若是再不相见,老朽也好记在心头。”

  男子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我叫...宋执。”

  *

  若是重来一次,叶星临绝不会答应和褚天阙做什么赏月对饮这种蠢事。

  不然他会不会连醉三天,连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是今天随褚天阙入堂听课时意外听到一些声音才倏地醒转。

  那人是新入门的弟子,此刻正在堂室内跟其他人介绍自己:“各位师兄好,在下是来自千流城百里县平安镇牛马村的......”

  他还未说完,便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无非就是他的介绍里有个牛马。

  宋执继续说完:“...的宋执。”

  褚天阙无动于衷,叶星临却是不由一愣。

  宋执,那是十年前褚天阙打晕那个小孩取而代之的名字,也是他现在所用的名字。

  可以说这十年来他都是以宋执的身份在仙重门生存下去的。

  不止他,其他弟子听到这个名字后也在这个宋执和褚天阙之间来回扫视。

  宴珏更是在看了褚天阙后又用不屑的目光看向宋执:“同是名为宋执,怎么差这么多?简直是云泥之别。”

  宋执哦了一声:“敢问此处可还有一个名为宋执的?虽然在下天资过人,但阁下也不必如此贬低那位与我同名的师兄吧?”

  宴珏呛了一下,嫌弃地看着他:“我是在贬低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哦。”宋执不恼也不尴尬,兀自坐下来。

  然而余光看向褚天阙时却是意味深长。

  叶星临唯恐他是本尊降临,笔身回转不安地看着褚天阙。

  然而褚天阙却是一脸淡定,情绪毫无起伏,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看他那么冷静,叶星临也受其所染慢慢冷静下来。

  安抚自己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天下那么多叫宋执的,恰好来了一个叫宋执的也不稀奇,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暂时放下这事后,睡意也恰到好处渐渐来袭。

  正值睡着之际,陡然想起被杀的第三人,顿时瞌睡全无,立刻带动褚天阙的手在纸上写道:你回来是怎么解释被杀弟子和那大爷的事的?

  褚天阙道:“我只是说我下山没同那人一起,而那老人也不见踪影,他们便没多问了。”

  叶星临心道幸好幸好,彻底安心,阖眼又睡。

  之后时日,随着宋执的到来,周围依旧风平浪静,也没有发生任何叶星临所担心的事。这下他才彻底放下心。

  直到有一天,那宋执在和褚天阙擦身而过时,忽然停下脚步,笑着转身对褚天阙道:“宋兄,一别十年,近来可好啊?”

  叶星临直接哦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