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入浩轩胤的结界处谈何容易,不但有着坚不可摧的禁制也有藏在暗处随时会引爆的符箓,可这在白映安所拥有的令牌面前却不值一提,跟着闪闪发光的令牌指引轻松走过宏伟的山谷处,攀登到壮丽的山峰上。能依稀看到远处更高挑的山峰,还能纵观半个浩轩胤的宏伟建筑。雾蒙蒙的云朵顶在头上,远处的石台冒着细微的亮光,给这景象增添几笔神秘色彩。

  那是放置令牌的地方,只要将手中的令牌放置于此结界就会消散,苏愿便可以带着救命的药材步入于此为罗季阳诊断并医治。

  他想再次让罗季阳靠近自己露出真心的微笑,白映安迫切想再次把手指抚上他柔软的发丝,想听到他的嗓音再次略带扭捏地唤自己声白师兄。他们注定还有很多未来,他都想把这段时间的遗憾和对往后的构想全都一一实现。

  远处飞扑上来个白鸽,它的脚边绑着块黑色的小石子。

  这是和苏愿约定好的标记,代表她已经到了山脚下准备进入山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苏愿给季阳医完,大可再耽误她少许时间去给若兰瞧瞧。淡雅的桂花香悄无声息再次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还在世最重要的两人在自己面前互相打闹而后开怀大笑。

  这是自己这么多天梦寐以求的,他顿时扣下令牌,弥漫于此充沛的灵气顿时无影无踪,山林间传来轰隆巨响。

  现在只要等,等着苏愿进来后关闭结界即事情便能圆满结束,他的眼神折射出道喜悦的光,胸腔似乎因为极度兴奋从而上下起伏。

  这些都是,白映安被袭击前所想的。

  他身后的白鸽,顿时化作一位黑衣杀手,提刀直奔着白映安而来,若不是后者急忙从回忆中惊醒恐怕会被活生生砍成两半。

  “你是何人?”白映安唤起符箓捏紧后发问。

  “死人无需多言。”黑衣杀手再次箭步直冲袭来,白映安全神贯注扔出数张爆裂符才抵住这波正面攻击,从对方轻而易举抵挡以及引爆符箓的动作来看,恐怕此人不是容易应付的对手,他暗自捏了把汗再次摸出些许符箓排列布阵,用于阻挡对方直捣黄龙的攻势及杀意,直至抓住对方裸露出的破绽,他掐起法决用藤蔓将黑衣杀手四肢捆绑才罢休。

  糟了,结界忘记关闭了!

  他猛然回头,却发现放置令牌的石碑处有许多与被刚刚制伏的的黑衣男人相同打扮的杀手,他们聚集于此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要阻止自己将结界再次释放。与苏愿的联系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切断,白映安不清楚到底是有人抓住了风声还是这根本就是个圈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他咬紧牙关,眼前的局面看来势必要在这花费些力气才可以脱离险境了。他对着天空放出信号弹,这是求救的标语,里面夹杂着他的灵气,方圆几里都能感知得到。

  希望他可以撑过这场恶战吧。

  瞿夜明前端时日闭关在屋内,等到再度睁眼时入耳的不是鸟儿的啾啾声,而是剑刃碰撞的声响以及极强的灵力波动,他面无表情推开门,却发现衣物不止有外门内门的弟子的,反而还有从未见过身着深紫色衣物的修士们在与内外门弟子搏斗,而浩轩胤的弟子们已经占据下风,防守之余的破绽被对方轻而易举抓获,迎来更为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几位及其惹眼的暗紫色修士们即将获胜之时,却准备再次进行攻击之时,瞿夜明迈步手起刀落割破了他们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将翠色的草地染成极其诡异的暗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切磋?“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内外门弟子们,瞿夜明略微蹙起眉头表达不满。

  另外个师弟慌忙爬过来,又看到瞿夜明脸色阴沉下来,他最终跪坐在地上解释:”我们也是莫名其妙就受到了这群人的袭击,好像山谷的结界被关闭了,大批这类修士闯了进来见到我们不由分说就下手,手段阴毒到毒刀轮番上阵。我们还是一路退到这里的,多亏师兄出手相救!”

  那他会不会也有危险?他捕获句子中的有用信息,立刻想到了昏迷不信手无缚鸡之力的罗季阳,此刻的他必定还在那个房内,化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瞿夜明神色再次拉跨不少,掐起法决运用法宝快速朝着罗季阳所在位置赶去,全然不顾刚刚才从刀刃下解救的师兄弟们安危。

  不得不说白映安对自己的师弟真的疼爱有加,就连屋外都设置了不少的结界生怕有些怀着不好想法的人闯入于此,瞿夜明神色依旧破解这道复杂繁琐的结界,看到了屋内熟睡的人身影这才安心不少。

  他似乎又瘦了,原本便没多少肉的脸愈发突显他的清瘦,有段时日不见阳光的原因,导致他的肤色呈现出奶白色,苍白的嘴唇上起了少许皮屑,宛若大病新愈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惋惜。他着了魔般伸手,指腹轻柔游走在干燥的嘴唇上,感受皮屑划过自己指腹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愿意不断重复这个繁琐又无趣的动作。

  外面的搏斗无情的打破了这个十分有深意的场景。原本兵器碰撞的声响被无数哀嚎所取代掩埋,未掩的纸窗让烧焦的腐臭味趁虚而入,掠夺屋内飘着的清香。

  与其说是草木被烈火化为灰烬,其实这更像是毒物腐蚀人体后所产生的恶臭。

  是何人何种势力下手如此狠毒,竟然狠事做绝连毒都使出。

  “快走快走!不要回头!”

  屋外聒噪的声响伴随着浩浩荡荡脚步声经过,其中位眼尖的感受到了屋内的灵气后慌忙大喊:“我们是浩轩胤的,如果道友也是师出同门的话请尽快撤离吧!各大掌门以及长老们正在奋力抵抗,这里被他人攻击了,预计还有数不胜数的魔物及修者前来,保重!”

  说罢后迅速离去,也不留心观察是否为那些奇装异服的修士中的同员,当他看到一位长老嘴角顺流鲜血,语重心长嘱咐自己要将所有人安全转移到健梦台时他的双腿便发颤至今,所带的队伍也使出浑身解数运用各路法宝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远处高空鸣起深蓝色烟火,那是浩轩胤守卫们的求救信号,紧随其后的也是各个方位燃放的烟火。敌人必定是预谋许久的,这些进攻的修者们逐个击破各个防点的同时拦截前来增援的守卫们。天边划过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都拥有着獠牙以及黢黑恐怖的翅膀,这便是修真界人为饲养的以人血人肉为食凶残至极的恶兽,它们的翅膀下还显现出暗紫色,品相定不低于六阶。它们的出现代表此地必然少不了场腥风血雨的捕食。

  最后几张符箓投出击落几只恶兽,白映安的储物戒已空空如也,他前方的紫衣修士数量一成不变,始终守着石台上的令牌。他从中祭出他鲜少用过的剑,无奈的笑容呈现在剑上。

  修士们见状,对视点头后,站在最前方的从怀内摸出个奇形怪状的瓶子拔出瓶塞,封存其中许久的香味奔涌而出,是那股在幻象中所闻到过的桂花香。这也不是白映安所熟知的毒气,甜如饯,蜜若枣,可他还是瞬息服下枚解毒散。可这桂花味依旧萦绕于他的鼻尖,不断渗入于他的肺脾,仿佛他漫步在桂花林,两侧是数不胜数的桂花酿。

  白映安乱了分寸,他所见的事物开始变得扭曲,双眸以往的光彩仿佛明月被乌云所埋,鼻腔所入的桂花香已迈到发腻的程度,坠入了无从脱身的蜜糖罐般,他简直生不如死。他的眼神迷乱,眼前的紫衣修士的身影顿时影无踪。

  “对,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刀举起来架在颈上,你的身子寒冬大雪见了都要羞愧,若是增添些许赤色想必会更加耀眼。”

  谁?几乎被剥夺视力的白映安听力却敏锐不少,听到这番语气冷淡说出如此话语时实在令他不寒而栗。

  “那样的你,即便是你那不善于表达的小师弟或许都会表达心意吧?”

  “你们要怎么样他,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气急败坏的对着某处破口大骂,白映安不敢想。若是虚弱不成样子的罗季阳落入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手里会引得什么下场,他好似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却总是扑空。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恐惧。

  “师兄。”

  “罗季阳?是你吗罗季阳?!”喘息之余听到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正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他迫切想要去触碰这人时,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再次被定格无论怎样都无法动弹,白映安急忙道:“师弟,他们伤害你了吗?别怕我在这里无需再担心了。”

  “你怎么没去死啊?”

  白映安听到这句话,再次呆怔在原地,脑内震起阵阵鸣叫令他无法保持冷静,名为理智的弦即将崩裂:“你不是罗季阳,你们把罗季阳弄去哪了?“

  “我也希望我不是罗季阳,如果可以,我更想从这里消失远离这个地方。”白映安被这几番话炸的灰头土脸,张开的唇瓣被对面的人吻了上来,舌头深入自己的唇腔肆意探索,缠绵几缕扯出银丝_娇caramel堂_才结束这个令其十分不解的吻。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被不顾后果强行唤醒,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继续修行了,我的灵根已经报废了。”罗季阳的话轻飘飘的,一位修真者的灵根报废如同当头一棒。罗季阳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习惯性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窥探到他的神色为他担忧,白映安不敢想这个场面正活脱脱此刻出现在自己。

  如果让他受到委屈,不如拿走自己的性命。

  “怎么办,他们跟我说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都不敢想。我还不想死,我想回乡下看看自己的父母,我想去江南看看那里的风景,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

  水滴拍打在白映安的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罗季阳的声音变得有些空灵。

  这是,他的眼泪吗?

  被困在蜘蛛网上的昆虫也只能等蜘蛛来了结自己,恶兽们在烧焦的草坪上找到了位受伤的修真者,看来这趟没白来,兴冲冲发出嘈杂的声响便开始大快朵颐,远方的烟火再次燃起,迟来的恶兽们随即集结,一齐扑向那块地方。

  直至这片山谷再无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