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触及慕俞那微凉后颈的那一瞬间,盛煜连背脊都窜起一股令人生寒的战栗感。

  不觉间,他渐渐朝慕俞靠近,原本他只小心翼翼地伏在床侧,渐渐地,他将右膝架上床面,身体也越伏越低。

  慕俞的后颈柔软细腻犹如丝绸,覆盖在血洞上的药味带着点苦涩感,而苦涩之下则是血腥味,他没有腺体,自然也不可能有信息素,可盛煜却总觉得慕俞身上有股香味,那股香味若隐若现,纠缠在他鼻端却又一触即离,越是探索越是淡薄,却又在他苦寻无果时忽然出现,他几乎就要发疯了,甚至于将手按在了慕俞肩头,手背蓄积的力量感令人生畏。

  然而慕俞像是没有发觉,始终没制止,像是默许,盛煜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按在慕俞肩头的手渐渐施加了力道,他的动作大胆又小心翼翼,只要慕俞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停止。

  可慕俞始终没有反应。

  在仅亮着一盏台灯的卧室之中,盛煜抵在慕俞肩上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阻碍,却是慕俞彻底被他推到了床面上,盛煜此时已将双腿都架在了床面上,他的身体伏得极低,背脊犹如山岳隆起,脑袋抵在慕俞颈后,漆黑影子将慕俞笼罩覆盖,犹如将猎物按在爪下撕咬的野兽,残忍而凶恶。

  细密的水声在寂静的卧室中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盛煜尽管打过抑制剂,然而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他那双灰色眼眸却仍是愈来愈暗沉,瞳孔紧缩如针,受抑制剂限制冷却下去的血液仿佛都再度燃烧起来。

  他耳中仅剩下慕俞在舔舐中有些不稳的呼吸声,黑发少年后颈的血洞渐渐愈合,原本覆盖在后颈上的伤药尽数被盛煜吞咽进喉中,雪白的后颈蒙上一层朦胧的水光,薄红色如化开的胭脂般,晕入领口深处,盛煜几乎有些急切了,连原本撑在床上的手,都挪到了慕俞腰上。

  在此混乱中,慕俞身上的睡袍渐渐被揉得发皱,盛煜感觉到了他腰下的柔软,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股香气仿佛越来越浓了,他被包裹其中,连呼吸都困难。

  而危险,往往就在无察觉之时来临!

  一道突来的拳风朝盛煜身上袭来,盛煜毫无防备,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又被用力掀开,他的舌尖被迫与慕俞后颈分离,细丝纠缠在二者之间很快又断裂,在昏黄的台灯下显得旖旎而古怪。

  盛煜却仿佛失去理智了一般,他刚被从慕俞身上掀开,立刻便又要回到慕俞身上,然而那将他掀开的人,却立刻将慕俞从床上搂进了自己怀中,朝着盛煜又是一脚,那一脚几乎令床板都裂开,盛煜眼前发黑,仅剩不多的理智终于回到了他脑中,他睁开眼,却看到了面色黑沉似墨的盛景城,以及被他抱在怀中的,正默默流着泪水的慕俞。

  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盛煜几乎以为自己又犯下了什么可怕的错误,然而当记忆回升之后,他却是莫名有了一丝底气,捂着生疼的腹部笑道:“怎么发那么大脾气?怎么,怕你这个老男人争不过我这个更年轻气壮的alpha?”

  盛煜当然知道盛景城对慕俞没有那个意思,盛景城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变态到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有心思,他不过是看不得盛景城仿佛慕俞守护神的模样,不适宜的妒火令他说出揣测的恶语,期盼着盛景城能在慕俞面前暴露出暴怒的姿态。

  他的心思拙劣而直白,盛景城一眼便能看穿,他本该保持冷静,可事实上,一股怒火无可阻挡地涌上他心头,十点半慕俞离开书房后,他用剩下的半小时为自己的工作收了尾,便准备到慕俞卧室里哄他睡觉。

  可他没想到,打开房门后,入目的,却是被压制在床上的慕俞,而被他禁足在卧室里的盛煜,则将慕俞禁锢在怀中,脑袋伏在慕俞后颈之上,浑身青筋都兴奋得绷紧鼓起,无处不在的火焰气息诉说着兴奋与狂喜。

  “真是个畜生!”盛景城严丝合缝在紧扣西装下的信息素在暴怒下出现了微妙的泄露,这股怒意似是来源于盛煜的违逆,又似乎是隐晦心思被揭露的恼羞成怒,他毫不犹豫,便往盛煜脸上甩了一巴掌,“我是小俞的养父,怎么会有像你一样恶心的念头!”

  盛煜被甩了这一巴掌,却反而笑了出声:“哈,恶心,哈哈!”

  他看向被盛景城护在怀中的慕俞,慕俞却颤了一下,仿佛连他的注视都感到恐惧般,朝盛景城怀中又躲了躲,盛景城立刻抬手,护在慕俞脑后,同时也挡住了盛煜的视线,冷冷道:“你看什么?”

  盛煜却越笑越开心,看到慕俞一转先前在他面前冷淡的强势模样,缩在养父怀中如受害者般脆弱可怜,哪怕他脑袋再不好使,也知道,今晚发生的这一切,一定全在慕俞计划中。

  他不知道慕俞的所谓计划是什么,他做下这一切的缘由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一点——这个秘密,是只有他和慕俞知道的,慕俞只选择了利用他,而不是盛景城。

  既然如此,只要他顺着小俞的心意,把狗继续当下去。

  慕俞最后,一定能接受他。

  “当然是在看我亲爱的哥哥,爸爸。”盛煜勾起一个邪气的微笑,他的目光直白而裸.露,仿佛要将盛景城怀中的慕俞剥光一般,轻佻的声音响起:

  “真可惜,你要是来得再晚一点,我就能彻底得到小俞了。”

  盛景城盯着他,灰眸中竟是罕见地涌上血丝,然而狂暴的怒火上涨到顶端,却又飞速降至零点。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他最终,只朝盛煜冷冷地撇下这句话,随后抱着慕俞转身离开了卧室。

  ……

  等盛景城将盛煜重新处置好,回到自己的卧室时,时间已经转向凌晨零点。

  进屋后,看到坐在床边直勾勾盯着门口的少年,他的脚步顿了顿——将盛煜重新关回卧室的过程太过费时费力,盛煜尽管刚分化成alpha,却也同样拥有S级精神力,尽管因为年纪轻不懂得该如何使用,抵抗起来却仍是难以制服,以至于处理完盛煜后,盛景城甚至忘记了,慕俞就在他的卧室中。

  古怪的麻痒感在他见到慕俞乖乖坐在自己床上的那一瞬间升腾而起,盛景城没有立刻朝床边走去,而是先站在门边,扯开紧束在喉口的领带,温声道:“怎么还不睡?明天叔叔可不会再帮你请假了。”

  盛景城尽量避免看向慕俞,少年在黑色床单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白皙透亮,美好又充满罪恶感,他将领带解下后,便调转鞋尖,打算进浴室里冲个澡,可alpha敏锐的听觉却将落在床边的轻盈落地声传到了他耳边。

  慕俞没有穿袜子,更没有穿鞋,他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啪嗒,啪嗒,足底与地面接触又分离的清脆声音与盛景城逐渐鼓噪的心跳声逐渐融为一体,盛景城本该离开门口,进浴室冲澡,然而他没有,他的脚底生了根,扎在了地面,眼睁睁看着那双雪白的修长双脚踩着暗色的地面走到了他面前。

  “没穿袜子,就下床?”盛景城的语气平淡无波,风暴却潜伏在看似平静的海底,随时都有可能挣脱束缚。

  但慕俞被他从床上抱起来时,本就是没穿袜子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脚,脚趾动了动,最终决定把其中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用手语解释了一下不是自己不穿,是袜子都在卧室里没带过来。

  盛景城灰眸盯着慕俞踩着自己脚的动作,见慕俞解释,才终于将视线从那白净似玉的脚上挪开。

  他呼出一口气来,道:“抱歉,最近因为盛煜的事,叔叔可能是有点累了,现在小俞先回床上睡觉吧,明天叔叔再帮你把更换的衣服拿过来,最近小俞就先住在叔叔卧室里吧。”

  说罢,他便朝着慕俞弯下腰,又要将慕俞抱起,然而慕俞却拦住了他,有些焦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后颈。

  盛景城忽地记起盛煜先前伏在慕俞身上,似乎在咬他后颈的样子,他真是被怒火影响到了,竟忘了检查慕俞的后颈,见慕俞焦急的样子,他以为盛煜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将信息素注入慕俞体内了,立刻便沉声道:“怎么了?后颈很难受吗?我看一下……”

  盛景城的声音忽地停了下来。

  慕俞的后颈暴露在他眼中,除了在盛煜的舔舐与克制不住的亲吻中留下的几处红印以外,没有任何牙洞。

  慕俞背对着盛景城,便将手举过头顶,对着他比划道:“叔叔,我们可能误会盛煜了,他也许只是想用唾液帮我愈合他先前咬出来的牙洞。”

  身为一名资深反派,慕俞阅读过不少心理学。

  狡诈的他知道,在已对某人产生愤怒与厌恶的情绪时,听到为那人辩解的话,怒火不但不会被消除,反而会越烧越旺。

  如他所料,盛景城的怒火果然被再度挑了起来,然而,却是以另一种形式。

  他紧盯着慕俞的后颈,灰眸透出一股诡谲的暗沉来,那密布在后颈的红印犹如一种挑衅,火焰气味的alpha信息素自后颈弥漫至他鼻腔之中,张狂地宣布着占有欲。

  忽然,慕俞颈后一热,他像是被吓到了,猛地往前一跳,回首看向身后的盛景城。

  盛景城面上无一丝异样,垂眸看着他,道:“盛煜能帮你愈合后颈上的牙洞,我也能,小俞。”

  “别替坏孩子说话,叔叔会生气。”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

  只那过于深邃的眼窝浸在阴影当中,冰冷意味从中泄露而出,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