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越从丧尸埋过的另一边脖子一摸,阮宋闻声看去。
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好像更亮了些。
应越又摸了几下,这下明显了,有一层反光的亮薄膜在上面,阮宋努力辨认了一下,想起来这似乎是他涂的药膏。
系统从积分商城换的那支。
“这是什么?”应越问。
阮宋眨眨眼:“药膏。”
“什么药膏,为什么涂药膏?”
阮宋眼珠子转了转,飞快寻找理由:“就...就,过敏药膏。”
“过敏药膏?”
“对。”阮宋点头,一口咬死:“
过敏药膏,我昨天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早上起来脖子痒,就去找了药膏涂。”
应越眯着眼仔细看,昏黄灯光下阮宋脖子确实有些发红,只是先前被衣服领子挡住,又在黄色灯光下不明显才没有发现。
“你早上是去找药膏了?”胖子从后视镜望过来:“过敏了怎么不说,我找不着你还以为你又乱跑了。”
阮宋摸摸鼻子,闷闷应一声,没敢多说。
应越小心把那层油膜凑到鼻下远远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药膏哪里拿的?包装还在吗?”
果然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阮宋硬着头皮圆:“没有,丢了。你怀疑是药膏的问题?不可能的,医生跟我说了这是很常用的一款,有问题不可能这么多年没发现的。”
应越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严谨之下问问,听阮宋这么说也打消了疑虑。
“你还有往脖子抹过什么吗?”
阮宋想想,戳了戳系统【系统,积分商城的药膏有特殊作用吗?】比如说像雄黄驱蛇一样驱丧尸的功能?
【没有,积分商城出品很严谨的。】
阮宋于是摇头:“没有,应该不是脖子的问题吧?”
除去系统商城的药膏,阮宋确实没再抹过别的,除了还被林飞舔过几口,糊了点口水上去。
但丧尸咬人一般也是习惯性的咬脖子,问题不一定出在脖子上。
应越点头,好像被说服了。
“保险起见,回去做个检查。”
阮宋点头,应越就软了神色,拍拍他的脑袋:“吓到了吗?”
阮宋还是摇头。
除了第一次直面丧尸还被恶心的绿色粘液溅在脸上,阮宋这次全程离那些满脸烂肉的丧尸很远,扑倒他的丧尸也并不可怕,远没有上次冲击力那么强。
阮宋觉得自己还可以接受。
越野车很快就到了人类基地,应越交代完情况,直接有一队小队护送他们直达科研院。
阮宋被重点关注,哪怕解释过他身上并没有伤口,做基因检测时后面还是跟了一个小队,谨防他随时变丧尸。
穿着白大褂的医师很快拿出检测结果,阴性,为了防止意外,又抽了管血化验,结果依然是阴性。
这下终于能完全排除他丧尸化的可能,那一队小队才从警戒状态解除,收了枪由队长带走了。
阮宋一个人坐在台子上,应越几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医师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计识微才匆匆赶来。
“计博士。”医师恭敬点头,简单跟他说明了情况:“已经排除了感染的可能。”
计识微点头,示意他下去,医师才低头离开了。
来的路上计识微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把口罩戴上,又戴上手套,朝阮宋点点脑袋,声音依旧温润平和:“去那里躺着吧,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阮宋于是乖乖躺上去,被推上了仪器里,声音环绕“滴滴”响着,阮宋听着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他才被慢慢传送出去,计识微坐在旁边的电脑上看着数据,微微皱眉。
他拿过血检的单子,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摘下口罩朝阮宋温和地笑:“没事了,下来吧。”
阮宋一骨碌爬下来快速跑回刚刚的凳子上去,不知为什么那机器的“滴滴”声他听着不舒服,总觉得心突突的有点恍惚。
计识微把凳子转过去对着他,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
阮宋于是详细地把过程又讲了一遍,计识微听得微微皱眉。
“深紫色的眼睛?比上次那只异种还要深的紫色?”
“对,深的多。”
计识微听完他的描述,斟酌道:“应该是更高级的异种,可惜没能活捉。”
自知不可能,他说着也笑了下。
阮宋却认真回答:“捉不了,他身体素质很强,关不住的。”
计识微歪歪头,好似玩笑般接话:“只要你们能带回来,我就关的住。”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什么情绪,阮宋看不真切,只能干巴巴哦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异种不咬你,不过也是好事。”
计识微拍拍手站起来,收拾着桌上的一小沓纸,纸声哗啦。
阮宋早在被送来的时候就做了全身消毒,他摸摸自己光滑的脖子,感觉有些不真切。
宽阔的实验室里,只有计识微收拾纸张的哗啦声,阮宋想起什么,试探性问:“计博士?”
“嗯?”计识微转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看他。
阮宋心定了定,捏着手忐忑问:“你...有没有见过,那种,白色的像宇航服的衣服?浑身都是白的,有很多口袋,加上白色长靴,材质应该比较特殊,还有像鱼缸一样的黑色不透光的头罩这种装束?”阮宋努力描述,只能记住这些。
“对了,鞋子上还会有反光条。”
计识微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白色特质的衣服和长靴倒是有,这是用来防止丧尸病毒的特制衣服,但是没有口袋,没有反光条,更没有黑色头罩。”
“怎么了?你是在哪里见过奇怪的人吗?”
阮宋松了松手指,有些失望,如果连计博士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组织的着装,他更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很信任计博士,但也不敢私自把林飞的事告诉他,只能笑着摇摇头:“没有,可能是看错了吧。”
计博士好像也没放在心上,“不用担心,基地里很安全,不会有奇怪的人。”
就是不是基地里的事啊。
阮宋憋屈,但不敢说。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进。”
门于是咔哒一下打开,走进来一个阮宋没见过的人。
“计博士。”他朝计识微礼貌点头,面向阮宋:“会长找这位阮宋先生有些事情,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所以进来问问什么时候方便。”
“嗤。”计识微轻笑一声,踱步到阮宋旁边,慢条斯理撑了只手到他的椅背上。
阮宋侧头看到计识微轮廓完美的侧脸,却见他脸颊绷着,像是咬着后槽牙,声音还是温和的:“有劳,去外面等着吧。”
阮宋觉得他说的又有礼貌又没礼貌的,像是阴阳怪气。
进来的男人梳着大背头穿着争整齐西装,不卑不亢点头:“好的,麻烦尽快,我们会长等着呢。”
门关上了,计识微眼神冰冷,嘴上却挂着笑,阮宋忽然发现他撑在椅背上的手用力的发白,暴起了些青筋。
计博士这么讨厌会长吗?
阮宋还在研究,计识微的手却骤然一松,微微俯下身来,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身上的坚冰也骤然消散。
“之前给你的牌子还带着吗?”
阮宋伸手在怀里摸摸,在衣服暗兜里找出了那块金牌牌。
计识微眸色晦暗不清:“收好,不要弄丢了,还是那句话,必要时拿出来。”
阮宋想起计识微刚刚对会长的人的态度,似懂非懂点头。
“去吧。”
阮宋起身往门口走,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计识微在椅子上坐下,手撑着额头,脸上是有些怪异的故作温和的笑。
他收起牌子,不再回头往外走。
门口的西装男公事公办,甚至是有些粗鲁地把他塞进车里,全程都没跟他有过一句交流,阮宋忽然就想起了秦一时。
他要是在就好了。
没有秦一时的陪伴,阮宋总觉得公会里有些阴森的压抑感,路边走廊的灯都暗暗的。
他被带到了一处奇怪的房间里,不是上次来的闻人怿的办公室。
送他来的人也没说什么,只将他推进房间后一并把门关上了,房间灯光非常暗,还好空间足够大。
最中间的大厅上有一盏暗黄的灯自头顶洒下来,是整个房间最亮的地方,阮宋走过去,借着灯光打量起这个房间。
四周有一圈的书架,上面大多是一些外文书,看不清楚,正中央的桌子上有一台待机的电脑,环视一圈,好像并没有人。
阮宋自觉坐在凳子上,等待会长的到来。
他以为会长应该会从正门姗姗来迟,因此听到身后的书架传来轰隆声响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阮宋一抖,回头看,是一身白衣的闻人怿,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有条不紊的把书架暗门又关上了。
阮宋看着他的一身白色特质连体衣,心里咯噔一下。
仔细一看,却跟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材质有些类似,但也仅此而已,阮宋暗暗松了口气,攥紧的掌心已经冒起了薄汗。
闻人怿锁好暗门,回头看他:“来了?怎么不叫我?”
阮宋转而盯着自己的鞋尖,一点也不敢好奇暗门里有什么,听见闻人怿这么问,震惊于他的坦然。
电视剧里的暗门里面必定有惊天秘密,会长当着自己的面从里面出来,还此地无银的锁上了,怪不得他多想吧?
应当是阮宋的表情太好懂了,加上他时不时眼神飞到那扇暗门的小动作,看得闻人怿有些失笑:“里面是基地的资料,一般人不能进去。”
阮宋才不是想进去,他只是小小阴谋论了一下。
闻言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坐好,不再乱瞟。
闻人怿动作迅速把一身白袍子脱下来,把外面那一面团住放到一旁的垃圾箱里,才盘着手坐下来,开始说明他的目的。
阮宋果然又一次需要讲述他的经历,闻人怿全程认真听着,阮宋被他审视犯人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舒服,这是上位者无意识透露出来的攻击性。
闻人怿听他说完,斟酌半晌道:“血检报告和你的全身报告带了吗?”
阮宋摇头:“没有,在计博士那里,会长可以去找他问问。”
闻人怿听完苦笑一声:“他不会轻易给我的...你能配合我再做一次吗?”
阮宋知道计博士和会长关系并不好,但是闻人怿这个解决问题的方法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毕竟要抽的他的血,抽一大管,多此一举,明明找计博士要就能解决这件事。
他的抗拒之色太过明显,闻人怿很快识趣地接上:“抱歉冒犯了,只是我想快点看到数据,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堂堂公会会长这样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阮宋内心的不快散了些,还是礼貌摇头:”计博士说数据没问题,会长要是好奇的话就去问问吧。“
他摸摸怀里的金牌牌,有了些底气:“我要先走了。”
似乎也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强硬,闻人怿一愣,神色有些怪异,还是点头:“好,我让金池送送你。“
阮宋猜测金池应该是送他来的西装男,西装男在他开门的瞬间迎了上来,得到闻人怿的指示就要跟着去送。
阮宋往旁边让了让:”不用了,我自己走。“
西装男笔直站着,目送他走远,才走到闻人怿身边去。
“会长,这个阮宋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闻人怿提笔写着什么,闻言一顿,把纸铺平了才慢条斯理接话:“罢了,该是计识微同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懂什么,随他去吧,不要坏事就好。”
西装男金池有些愤愤不平:“那计博士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总要跟您过不去,天天神神叨叨的。”
“金池。”
“有些话还是慎言。”
金池抽抽嘴角,努力忍住了,低头憋屈道:“是,会长。”
闻人怿提笔,在纸上画下一道,黑色的墨水浸透纸张,落下一串整齐美观的字体。
桌角打着盏明亮的桌灯,男人的脸笼罩在明亮的灯光下,是肃穆的,带着点漫不经心。
“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能够对末世有益,对人类有益......他就是要我这条命,也没什么不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