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这两年,幸悬和别人打过很多架,算得上经验丰富。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围殴的情况,应付的方法不外乎那几种。

  不能打就报警,能打就上。

  眼下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这群人带到屁大点的小巷子,让他们施展不开。

  然后从巷头打到巷尾,挨个收拾。

  那群社会哥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小把戏,心里不无窝火地想:妈的,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阴险狡诈的吗!

  “小子,你跟我们耍心眼呢!”他们肺都快气炸了,一群成年人怎么就上当了呢?

  幸悬懒得跟他们废话,谁冲在最前头就先收拾谁。

  那群人见势不对,想到了爬墙过去围攻的法子。

  这个思路是对的,到时候两头一夹攻,幸悬打架再怎么牛逼,也只有被他们摁着打的份儿。

  其中一个红毛兴奋地爬上墙头,正准备吆喝同伴一起,却被季绎从墙上薅了下来,还踹了一脚。

  “操,这小子是同伙!”其中一个人看到季绎动手了,就朝他扑了过来。

  季绎抡起拳头跟对方对打,人是被他打得嗷嗷痛叫不错,可他自己也嘶地一声,皱起了眉头。

  浓稠的热流漫过手指皮肤表面。

  好像是混混身上锐利的金属饰品,在他手背上挂伤了一块。

  幸悬恰好看见这一幕,当即愣了一秒,人都傻了。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生气,就是很生气,然后爆发出自己也没预料到的音量大吼:“草,你个傻逼!不会打架跟过来干嘛?!”

  “……”

  季绎本人也很蒙,张着嘴唇想说这是个意外。

  同时想不通,幸悬为什么这么生气,看到他受伤了,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看到季绎流血了,幸悬整个人腾地烧起来,火很大,恨不得当场杀个把人泻火。

  “用手肘打,”校霸凶巴巴地朝人吼,摁住一个扑过来的对手,抬起手肘暴力示范:“不会打去边上看!”

  季绎确实很少动手,不擅长打架,他闻声望去,就见幸悬凶狠地用手肘砸那人的背。

  每一下都是死手,毫无保留。

  他愕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不然怎么会认为幸悬这是在教他打架。

  季绎心不在焉,恍惚地把一个人踹飞出去,他心里边飘飘然的,又闹哄哄的……

  “看着我!”打上头的男生咬牙恶狠狠地挥拳,手肘,膝盖,肩膀都用上,一边还不忘操心季绎。

  季绎闻言,心脏又感到一阵酥酥麻麻,是过电的感觉。

  “……”

  他听话地抬眸看去,他喜欢的男孩子凶悍而又漂亮,浑身气焰嚣张跋扈,夺目得令人牙根发痒,难以挪开目光。

  打得正混乱,忽然有人亮刀子,刀锋反光一闪而过,朝着幸悬扎去。

  “小心!”季绎快速推开对手冲了过去,持刀的是名Alpha,被他撞倒在地上。

  Alpha爬起来想跑,季绎怒气填胸,一脚从对方背后踹过去。

  “用刀子,你活腻了?!”高阶Alpha的信息素应声而来,显得这道声音凶得可怕。

  那名Alpha头皮发麻,立刻求饶:“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季绎抬脚,踩在他拿过刀的那只手腕上,闻言一顿,接着仍然决定用死力碾压下去。

  “啊——”

  顿时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Alpha痛得额头冒冷汗,面色苍白,最后竟然还尿了裤子。

  随着双S级Alpha的信息素在逼仄的小巷子里蔓延,巷子里的全部Alpha都被压制。

  只有Beta不受影响。

  幸悬没分化也不受影响。

  季绎松开脚,踢起那把刀子接住,上前将另一名Alpha用力摁在墙上,尖对准对方的大动脉。

  “动刀子?” 刀尖往前一压,顿时划出一条血线。

  “不,不是我……”寸头青年抖得像筛糠,咽口水颤抖求饶:“别杀我,刀子不是我拿的!我没想过要动刀子。”

  “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真的,没想要打多狠!”

  “求你相信我!”

  季绎抓着他的头往墙上一撞,恶声:“再有下次,我就杀了你。”

  寸头青年眼冒金星,严重怀疑自己被开了瓢。

  “没有……没有下次了……”

  他口鼻间全是高阶Alpha疯狂涌动的信息素。

  难受得他想死。

  周围一片寂静,季绎顷刻间就撂倒两名Alpha,把他们都吓蒙了。

  包括幸悬也一样。

  他站在边上,万分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暗暗草了一声,原来好学生也如此凶残的么?

  躺地上的Alpha,手骨肯定是断了,至于寸头开没开瓢,不知道。

  “那个……”幸悬舔舔嘴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如,别真的用刀子扎人啊,要进去的啊傻逼。

  “嗯?”季绎转过脸看他。

  “你先别冲动,”幸悬尴尬地劝他:“先把刀子放下吧,这些人不敢动手了。”

  都被吓尿了。

  “好……”季绎收起刀子。

  寸头青年如释重负,岂料,下一秒就被季绎提膝重创腹部,痛得他呕苦水。

  “以后还敢来犯贱吗?”季绎问。

  寸头青年冷汗淋漓,连连摇头:“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哥……”

  确定对方精神□□都受尽折磨,季绎终于松手。

  这帮人连爬带滚地走后,巷子里恢复安静,一时没有人说话。

  矮墙上有只野猫经过,眼神狐疑戒备,看着他俩。

  远处的参天大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幸悬看了季绎一眼,怀着满腹疑问,蹲下去捡自己散落一地的文具。

  季绎在原地迟疑半晌,也走过去弯腰帮忙捡。

  “你的手受伤了。”季绎一伸手,幸悬就看到了对方流血的手背。

  “小伤,没事。”季绎换另一只手捡文具,以免沾到血,他看着幸悬问:“你呢,你受伤了吗?”

  幸悬十分古怪地又看这人一眼,就很不习惯被对方关心。

  但想想人家也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就说:“没,我没那么菜。”

  “你是嘲笑我菜吗?”季绎点点头:“我确实很少打架,在你眼中估计是挺菜的。”

  “您谦虚了。”幸悬想起刚才那两下子……由衷地感谢对方以前的不杀之恩。

  两个人很快捡好东西。

  幸悬站起来,表面淡定,内心却正在疯狂纠结。

  他本人其实不想跟季绎有过多接触,免得被发现什么端倪。

  可是季绎讨厌归讨厌,刚才救了他也是事实,不然他今天估计凶多吉少。

  “喂,你的伤口需要消一下毒,”幸悬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指了下前面:“巷口那边有个小药店,你跟我来。”

  “好的。”季绎看了眼自己的手,应了声。

  巷口果然有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药店,想必平时没来过是不会注意到的。

  季绎不动声色地打听:“这么小的店你也找得到,难道你经常在这里解决问题?”

  “还好,就买过一次,我打架很少受伤的好吧?”幸悬在货架上熟门熟路地拿消毒水棉花棒,以及创可贴。

  “那就好。”季绎低声。

  “你今天第一次打群架?”幸悬拿着东西去收银台结账,顺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季绎想了想,打群架的话确实是,毕竟他的生活很规律,没有校霸的生活那么精彩。

  幸悬扬眉:“那还挺有种的。”

  改变了他一直以来对季绎的看法,以后他再也不会喊对方小白脸了。

  没有哪个小白脸会这么凶残,眼睛都不眨就把人家的手骨踩断。

  付完款,幸悬拿起店员装好的东西,带头走出小店。

  外面有一套供人休息的桌椅,他指了一下对面,同时拿起一包棉花用牙齿撕开。

  “谢谢。”季绎在对面坐下,自觉把手伸出来。

  “……”幸悬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利索,用沾了消毒水的棉花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很快就估算出了伤口大小,约莫有个三厘米左右。

  “我要碰伤口了,你忍着点。”幸悬通知了一声。

  “嗯。”季绎微微偏过头去。

  当消毒水碰到伤口的瞬间,他本能地缩手,腕骨被幸悬一把抓住,握实:“别乱动。”

  季绎睨着两人接触的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只有尾指在一下一下地颤动。

  “有这么疼吗?”幸悬习惯性地想要开口奚落一下,但不知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吧,我轻点。”

  伤口清理出来,还挺狰狞。

  “不是很大,就是有点深,估计会留疤。”幸悬说:“买支祛疤的药膏,小心伺候应该不明显。”

  “没事,留疤就留疤。”季绎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幸悬没预料到的大气。

  季绎的手很好看,当然这不是幸悬的主观评价,是论坛上那些人说的。

  特写照片更是一堆堆,即使他没有故意去看,也免不了被动欣赏。

  原本没有瑕疵的东西,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遭到破坏,幸悬也不乐意了。

  “涂药膏又不费劲,能去掉为什么要留着?”幸悬给对方消好毒,贴上一枚创可贴,起身进去不容分说地买了支祛疤药膏。

  平时死抠死抠的人,花大价钱买了这家店最贵的那一款。

  他安慰自己,毕竟是救命恩人,花点钱应该的嘛。

  “等伤口基本愈合了再涂,现在不用涂。”那支药膏被幸悬有点粗鲁地塞给季绎,显然他很不习惯做这样的事。

  “谢谢,但可能会忘记。”季绎收下药膏,指腹情不自禁在上边摩挲。

  “吃饭你怎么不忘记?”幸悬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那到时候我提醒你。”

  “也行。”季绎点头,把药膏仔细收进口袋。

  “那……”

  “你饿了吗?”

  两个人一起开口,他们考完试就离校,还都没吃中午饭。

  不提还好,一提幸悬的肚子也开始打鼓。

  “我饿了,你能不能请我吃中午饭?”季绎望着准备开溜的校霸,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要求,可能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不想以后回忆起来,连一起吃饭的经历都没有。

  幸悬刷地看着学霸,不敢相信有人这么不要脸,竟然主动要求别人请吃饭?

  这叫什么?

  这叫挟、恩、图、报!

  想起某人经常嚷嚷自己超支,没钱花了,季绎很体贴地说:“也不用很贵,一碗面就可以了。”

  “吃面啊,行吧。”幸悬表面不情愿,内心却已经想好了带季绎去哪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