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常常是,今儿征收了俞家的底,明儿就给他升个官。今儿砍了韦家一个人的头,明儿就赏个御赐珍品。

  不过赵霜酒倒是对赵氓之的拖后腿行为没什么不满,毕竟以他现在的权势还不能彻底扳倒世家,所以就得有个人在他削弱世家的时候加以安抚,让五大世家觉得还没失了帝心,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

  而赵氓之不亏是自认‘最了解’赵霜酒的人,不用赵霜酒跟他多说什么,就非常自觉的做到了这一点儿。

  赵霜酒非常满意。但就在他以为事情会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生了变故 ......

  延濂传回战报,江清山受袭,至今昏迷不醒。延濂群龙无首,而鞑靼已经大军压境,随时进攻!

  这封战报一传回京,朝堂上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原本僵持的延濂竟然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变故。具体怎么回事还来不及探讨,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赶紧派一位熟悉延濂的将军去顶替江清山的位置,抵抗鞑靼的这次大军压境。

  赵氓之刚一说完,朝堂上寥寥几个武将都往后缩,谁都不敢冒这个头。

  手握重兵,大权在握的感觉固然至高无上,但得有命握住了才行啊!

  如今鞑靼大军压境,若是自己赴边,一来既不熟悉延濂的将领,二来也不熟悉鞑靼的打法。而鞑靼又明摆着决一死战的态度。去了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磨合的机会,就要抵抗鞑靼的进攻。

  若是守住了还好,若是受不住呢?一旦让鞑靼破了延濂,届时直入中原,那就是天大的罪名!是要受千古骂名株连九族的死罪!这个责任谁承担的起?

  朝堂上文武百官自认没一个人能承受的起的。

  见众人都不说话,赵氓之的眉头紧蹙,沉声道:“难道我大庆就无一人能抵挡的了鞑靼吗?”

  “皇上赎罪~”底下乌泱泱跪倒一片。

  赵氓之脸上的怒火是怎么都压制不住,‘啪’的一声,摔了手上的紫檀手串。然后一脸怒色抬脚走了。

  急忙宣布退朝后的廖鸿灯忙跟了上去。

  赵霜酒轻笑了一声,并未直接出宫,而是转身入了宫,朝养心殿而去。

  到了之后,赵氓之果然在养心殿。一个容貌俊秀的侍女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给他捶腿。而赵氓之正紧蹙着眉闭目养神。

  “儿臣参见父皇。”赵赵霜酒行礼。

  听到赵霜酒的声音,赵氓之这才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回父皇。”赵霜酒轻声道:“赴边之人,儿臣心有人选。”

  听他这么说,赵氓之果然睁开了眼睛:“哦?是谁?”

  赵霜酒直视赵氓之,轻声道:“江韶。”

  “江韶?”赵氓之原本微缓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他绝不行!”江韶原本就是他留下牵制江清山的,怎么可能会再放他回延濂?万一真放他回去,届时江家父子再无擎肘,又手握重兵,谁敢保证他们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所以江韶决不能放。

  对赵氓之的拒绝赵霜酒早有预料,闻言丝毫不慌,缓缓道:“儿臣明白父皇的顾虑,但眼下正是危急关头。朝中自然有其他将领,但他们都不熟悉延濂,贸然前往,万一疏忽,那将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所以他们不敢轻易不敢前往。”

  赵氓之冷笑一声:“只要朕一声令下让他们去,就算他们不想去,也不能不去。”

  赵霜酒轻叹一口气,继续道:“但是父皇应该知道,如今最要紧的,并不是派谁去。最要紧的,是谁能守住延濂。”

  说着,看着紧绷着脸的赵氓之,赵霜酒继续道:“父皇应该也知道,延濂是何等的重要。那是边防重镇,一旦那里被鞑靼攻破,鞑靼就能毫无阻碍的挥军之下,一路毫无阻挡的下中原。届时攻入京城都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延濂之后,再无关卡。”

  赵霜酒说的这番话赵氓之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他懂,所以才这般懊恼。当初江清山再次掌兵前往延濂就已经是他非常不愿意的事情了。但是情势所迫他别无他法,不过好在能留下江韶这个质子,可以牵制江清山。

  可如今行事更加恶劣,眼看朝中适合赴边的人没有几个。最合适的,只有那个江韶。

  他一心想找个能替代江韶的,但又唯恐延濂出事。这种左右为难,前后无路的感觉让他厌恶极了。以至于提起这个事的赵霜酒都没得了他的好脸。

  “派谁前往延濂,朕心中有数,你就不要在朕面前指手画脚了!”他眉眼间尽是不耐和烦躁。

  赵霜酒跪在地上,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想为父皇解忧。儿臣自然知道父皇的为难之处,只是如今只有派江韶前去,才能使江山稳固......”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氓之抄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脸怒容道:“朕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江韶江韶!你跟江韶有什么关系?!竟然这么为他说话!”

  赵霜酒脸上没有丝毫慌张,跪在地上直视赵氓之,眼神坦坦荡荡:“儿臣冤枉!儿臣与江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曾为他说话,儿臣今日这番话,并不是为了江韶,更与他没有半点儿关系,儿臣只是想给父皇解忧!”

  “你这是给朕解忧?!你这是在给朕添堵!口口声声说体谅朕的为难之处,却还一直说让他去延濂!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怕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江清山卖个好吧?!”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因为都明白,赵氓之后半句,明显是指赵霜酒心怀不轨。

  赵霜酒直接磕头在地上,“儿臣以为,父皇早就明白儿臣的心意。这么多年,儿臣何曾争抢多什么?从来都是父皇给了,儿臣才会接,父皇不给的,儿臣从来没有要过任何东西?父皇这话,真的是扎儿臣的心!”

  赵氓之冷笑医生:“扎你的心?那你自己说,为何一定要让江韶去延濂!当初是你去将军府宣的旨,你一直都明白朕的用意,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去延濂 的。可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赵霜酒直起身子,坦荡道:“儿臣到底是何意,前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让江韶去延濂,只为父皇,只为大庆。而父皇不肯让江韶去延濂,儿臣自然也明白。若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自然不会斗胆与父皇提起此事。”

  赵氓之轻蔑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

  “如今江韶任职锦衣卫同知,是归属锦衣卫,也就是父皇所属。他赴延濂,虽然是替江将军抵抗鞑靼,但明面上却是以锦衣卫的身份领父皇的旨意。既然以锦衣卫的身份领旨,那自然不会一人远赴边关,他身边自然要跟着锦衣卫的人来保护他的安全。父皇只需让锦衣卫贴身‘保护’江韶。并命令他一旦江将军的伤好后,即刻返京便可。”

  “把江韶放去延濂一遭,这样既让百姓感受到皇家的大度,也能安抚边关将士和江将军。让他们甘心为朝廷效命。”

  “这样朝廷便站在了大义的层面,只要江清山不想背负千古骂名,不想受万人唾骂,就得压下他那不知有没有的不臣之心,还得乖乖的把江韶送回来。”

  赵霜酒声音缓缓,不急不躁,看着赵氓之,仿佛一心只为朝廷的样子 。

  听完他这番话,赵氓之的神色缓了缓,但还是沉沉的,嗤道:“你说的简单,派几个锦衣卫跟去有什么用?江清山若有心想杀了他们,自然有的是手段。”

  赵霜酒缓缓摇了摇头:“同江韶一起去的锦衣卫,除了贴身‘保护’江韶之后,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若他们死了,就能直接表明了江清山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若他真有反心,不想让江韶回京,或者害怕锦衣卫传回消息,那自然有的是办法杀了他们。可若是江清山没有反心,不想背负千古骂名,那别说杀了他们,保护他们都来不及。”

  “以几条人命来试探江清山到底是何居心,儿臣认为......值!”

  赵氓之眉头沉了沉,什么都没有说。好半晌才沉沉道:“行了,你起来吧。”

  赵霜酒这才从地上起来。起来之后,他也没有多催促赵氓之,而是静静的站在一侧。好半晌,赵氓之挥手让他退下。

  赵霜酒也没多说废话惹赵氓之厌烦忌惮,抬脚走了。他虽然面上是不在意赵氓之到底怎么想的,但他却知道,赵氓之动了心。

  果然,等他回了王府还没多久,宫中就有消息传来,皇上去了仙师的宫中。

  至于去干什么.......赵氓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随即他又压下去,放下手中的书,问许润:“江韶在哪儿?”

  “回王爷,小将军正在院子里练枪。”许润轻声道。

  赵霜酒点点头,站起身子,朝外面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