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你。”
燕长歌迟疑片刻，便又盘膝坐了下来。
反正他也不着急出去。
这里魔气浓郁，是修魔的好地方，不如就在这里进一步巩固，等到肖童也能出去，两个人一起出去就好了。
肖童一愣，意外道，“你要等我？”
“是啊，”燕长歌托腮笑道，“怎么，很惊讶吗？我在这魔界无依无靠，没有熟人，你是我唯一的伙伴。也许等你一起出去，我们日后在魔界的路还能好走一些。何况，等练成魔元，你不仅能出去，还会拥有恢复容貌的力量，你就当我是在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吧。”
肖童低下头来，“你真的感兴趣吗？”
“当然了，”燕长歌挑眉道，“上次撕扯你衣服，可不仅仅是想要见到大祭司。动手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我竟然真的会有那么一丝真真切切的渴望。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你原本是个绝世美人，只是被这疤痕粗略地遮掩了痕迹。”
肖童抬眼，“所以，你真的是好色之徒？”
燕长歌摊了摊手，“谁不喜欢美人呢，我只是有着一个全天下的人都会有的毛病吧？”
肖童：“……”
肖童无语了片刻，低声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很丑。”
燕长歌摇了摇头，“能曾经被选为魔主的祭品，就不可能是丑的。”
肖童竟然直接避开了他的视线，“你还敢胡来？你就不怕大祭司真的把你处理掉？”
燕长歌挑眉道，“我已经入魔。修魔讲究随心所欲，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之前他处置我，我无话可说，我不是一个修魔者。可现在，我只是在遵循魔修的作风，秉承着魔界的做派，在做我想做的事。他要处置我，理由呢？”
“不是修魔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肖童抬头看向了头顶遮蔽了视线的魔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要处置我们，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比我们强大。修魔要是就能为所欲为了，那魔主呢，他身为最高的魔，初代的魔，天地间第一个魔，你说，他能做到为所欲为了吗？”
燕长歌定定看他，审视着他每一个以为表情，“那你以为呢？你觉得，魔主能随心所欲吗？”
肖童淡笑着摇了摇头，回答的依旧无懈可击，“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刚刚触碰到修魔门槛儿的凡人，感受不到高高在上如魔主的感觉。也许他能，又也许，厉害如他，也总有不能做的事吧。”
肖童并没有拖太久。
在燕长歌说过会等他之后的几天后，便修出了魔元，魔气笼罩过后，他已容光焕发，身上的伤痕也尽数消失了。
燕长歌怔愣地看着肖童那张青涩中还有些稚嫩的脸，好半天，才张了张嘴，“你，你多大？我是问，你被当祭品时。”
他知道，进了升魔谷的六年，这里面的人身体很有可能是停止了变老的。
肖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微微红着脸颊道，“十四。但要算上升魔谷六年，我如今该是二十岁了。”
燕长歌看着他还发红了的脸，更加不淡定了，“你这，好家伙，合着我之前是调戏了个未成年啊！”
虽然说实际年龄二十岁，可是肖童的身体外貌，如今的确还是停留在十四五岁的模样。
怪不得之前就看着瘦瘦小小的，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受伤惨淡，而是他真的还年纪尚小。
这精致的小脸儿，这泛红的红晕，这低头“害羞”的模样，燕长歌突然就把他，跟之前听了别人的话对肖童的所有恶意猜测，对不起号来了。
之前揣摩的形象，跟眼前的人根本没法挂钩。
反倒是自己看到的那个自卑软弱扭捏内向可怜的形象，意外跟肖童很挂钩。
但燕长歌这些日子揣度，再怎么样也知道了肖童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再挂钩也不是真的。
而且他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有待确定。
不过，暂时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升魔谷。
天知道自从他穿进这个小世界，地图还一直局限在一个来魔界献祭的路上和这个升魔谷，这样可是很不利于他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尤其是真实的力量体系。
他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
“魔主，他们要出来了！”
升魔谷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大祭司冥放的。
魔主就更不可能了。
“我知道。”
薛无尽此时居然没有呆在他往日常在的魔殿中，而是坐在殿门外那颗乌黑乌黑，扭曲婉转的大老树下，喝着手里的清茶。
听到冥放的话，尽管他看起来淡定无比，但他眼中那快要压制不住攒动的魔气，却暴露出他此时的心境其实是前所未有的不平静。
他抬头，看向头顶延伸出来的枯树枝，“这树，今春可该开桃花了吧？哪怕黑桃花呢。”
冥放的眼睛落在那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的树干上，暗紫色的眼眸波动了几下，“它枯死万年了，也该有了复活的机会了。”
薛无尽银丝飞舞，游荡在他依旧穿的松松垮垮的暗红袍上，“本座已经一万年没有喝过他亲手酿的桃花酿，就连他亲手种下的桃树，都枯成了这干巴模样。说到底，还是本座无能，护不住想护的人，甚至护不住他的一棵树。”
冥放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轻声道，“枯木可逢春，生人转失魂。至少，我们还有机会。”
薛无尽抬手，轻轻摸了摸树干，“可是，他自己好像都不上心呢，他甚至让我觉得，他自己都没有那么期待那一缕魂魄回来。前阵子我还紧张兮兮地认为他派了那个便宜徒弟过来，是要带走燕长歌，可没想到，荆辞居然是带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后来就再也没了动静。”
“可是，那缕魂魄不回来，他的寿命就会有终点，他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在意吗？他这是不在意他自己，还是根本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会永远离开我们？”
“本座不管！”
薛无尽眼神儿一厉，“就算他自己不在意殒道之终，本座也不允许那一天出现！你去把燕长歌带来！”
“是，魔主。”
冥放点了点头，便转身一步踏出，就消失了。
不过片刻，他便又引着燕长歌和肖童两个人出现在了薛无尽面前，“参见魔主。回魔主，此二人自悟——”
“本座知道，你下去。”
不等冥放说完，薛无尽便直接站了起来，快速朝着燕长歌走来，神色复杂地凝望着燕长歌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失声道，“言……燕长歌，你过来。”
燕长歌来到这个世界，终于久违地见到了自己这个世界的正牌任务目标，一时之间心情也是很复杂，他看着薛无尽那张妖孽一样完美无瑕的脸，银发红眸，红衣摇曳，很快下了判断，嗯，薛无尽是比冥放，长相更无可挑剔的绝世美貌。
看来，主体不愧是主体，他在分裂化身的时候，大概是不允许化身的容貌越过自己去的。
燕长歌知道他是美强惨，还是主体，当然是毫不畏惧地朝他走了过去，客气行礼，“见过魔主。”
“不必多礼。”
薛无尽的眼眸本来就是猩红色，以至于此时他因为情绪不平泛红的眼眶，反而没有被燕长歌额外察觉出来，“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你是个修魔的好料子，自悟尚且已经有了如此进展，日后必定大有前途。”
“多谢魔主！”
燕长歌故作惊喜地应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肖童，便又试探道，“魔主，他是我的朋友，跟我几乎前后入魔，又差不多时间修成魔元出来的，魔主能不能也留下他？”
薛无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肖童，意味不明地动了动唇角，而后出声道，“也好。怕你无趣，又跟本座生疏，就留下他同跟在本座身边吧，你二人也好作伴。”
“多谢魔主！对了魔主，我还有一事请求……”燕长歌面带迟疑地开口。
薛无尽笑了一下，这一笑，原本就妖孽的五官，更是妖冶异常，令人失神，“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你有能耐活下来了，那就自己回一趟你的村子吧，能活着，那有些事，就还是你自己来做更好。”
燕长歌这次笑的无比真诚，深深朝他弯了弯身，“谢过魔主！”
…
“我能陪你去吗？”
夜深人静时，肖童找到了正在房中参魔的燕长歌。
白天过后，分配了住房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燕长歌是要回家中去一趟，见过老父亲顺便安顿一番。
“嗯？”
燕长歌睁开眼睛看他，“好不容易逃离升魔谷，你不打算巩固魔功吗？”
“不急这几天。”
肖童摇了摇头，“又幸好魔主都不曾约束你我行径，正因为我在升魔谷带了太久，如今出来，才更想随你走一趟，就当缓冲心境，回来更便凝心修炼。”
燕长歌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