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冰颜将安息从地上动作粗鲁的扯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安息的疼痛,不容拒绝的拽着安息就进了房间里。

  她把安息推进了卫生间里,连水温都没有调一下,打开花洒就从安息的头上淋,股股冷水将安息给浇了个透,安息全程都没有吭过一声,她一动不动的任由着阮冰颜蛮横的动作。

  直到将安息身上的那些血水给冲干净后,阮冰颜这才恢复了一丝冷静,她让安息将湿透的衣物脱下来换掉。

  安息任由着身体的动作,乖乖的照着她的话做了,阮冰颜将安息从卫生间里领出来后,让她坐在沙发上去给她吹头发,头发吹干之后,阮冰颜沉默的转生就走了出去。

  正当安息以为都结束的时候,就见阮冰颜又进到了房间里,她将刚才的那些药又给安息拿了一大把来。

  “来,把这药吃了,吃了药,你会正常一点的,对吗?”

  安息发现这药比刚才拿给她吃的那些还多,她这才意识到阮冰颜是将那些药,都拿了两份来给她,安息看着这些药都沉默了。

  阮冰颜看着安息往后躲的动作,她拿着那药就往安息的嘴里塞去,忍无可忍的安息这次终于挣扎着将那药给挡开了。

  她盯着阮冰颜的眼睛,却觉得自己心口的位置又闷又堵,那股难受压的她心脏都在发疼,她不由的有些疑惑不解。

  安息强忍住了那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她一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她不受控制的颤抖哽咽着:“我、没、病,我不想…吃药。”

  阮冰颜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被刺激到了那般,她情绪愤愤然就激动了起来,她抓着那药就全都砸在了安息的身上,恼怒的面色都有些扭曲起来。

  她厉声吼道:“你又不听话了!你怎么一天就知道气妈妈,你是要将妈妈给气死了才开心是吗?!你、你真是跟你爸一样…生病了,就是该吃药!”

  阮冰颜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恼怒的神情跟着淡了下来,她对着安息罕见的露出了抹慈爱。

  她淡然的说道;“没关系,很快,你的病就能好起来了,妈妈一定会让你那病被治好的……”

  阮冰颜将安息关在了房间里,这次,她不在心软,她将门上的锁给扣了起来,紧绷的精神这才慢慢的缓了丝丝。

  她像是很累那样,手脚都在微微发软,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两手插在了头发里。

  她的神情渐渐爬上了痛苦,哀涩,还有股股的悲怨,她的眼里此时布满了血丝,她崩溃着无声的落下了泪泪,狼狈的模样却又显出了股无助。

  第二天,很早,阮冰颜就将睡梦中的安息给扯了起来,她面色透着一丝喜悦,她欣喜的拉着安息起来吃早饭,温柔的模样就像一个平凡的慈母那样。

  吃早餐时,她就坐在安息的身边,看着安息乖乖的将她做的那些早餐都吃干净后,阮冰颜的脸上露出了丝欣慰的满足之意。

  刚吃完早餐,阮冰颜就让安息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她带着安息出了门,开了很久的车,全程她们都没有说话,一路的沉默。

  一直到了一个写着XXX市精神病疗养院的地方,阮冰颜这才将车停在了一边。

  安息看着巨大的铁栏门前,正站着一群身着白色医护服的人,这些人灰白的面上都带着片挥之不去的阴沉,他们麻木僵冷的神情甚至都有些不像活人。

  明明天边的太阳很大,灼热的阳光甚至刺眼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但不知为什么,安息看着他们身后。

  那片被泛着森冷寒意的铁栏给围起来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好像太阳都照不进去那般,阴沉沉又灰蒙蒙的。

  那股厚重又昏暗的死寂之气,让她看一眼都觉得有些晕眩。

  这个地方让她莫名的生出了股很不好,特别不安的恐惧,一股由心抵触与慌乱的感觉,一下子搅的她心神不宁,她的思绪都开始带着股下坠感那般混乱起来。

  阮冰颜将安息从车里给拽了出来,她强硬的把安息给生生的推向了那群人,那群人便顺势接过,他们牢牢地抓着安息。

  安息随之才反应了过来,她忙不迭的抓住了阮冰颜就要放开的那只手。

  安息的神情都不自觉的变得恐惧起来,她胸闷气短的嘶哑哽咽了声,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乎是她下意识冒出的声音。

  安息刚要去挣脱那一双双按在她身上的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一种由心的害怕到已经被吓的发软的感觉,让她甚至都提不起半点力气来。

  特别是那股压着她的恐惧更是在告诉她,她无比的排斥,更是异常的抵触着这个地方,光是想想她都有些头晕恶心到想吐。

  她的身体更是先一步的,带着丝丝哀求的啜泣起来,安息紧紧拉着阮冰颜的手,她红着眼眶紧紧的盯着她,她酸涩的眼中早已爬满了泪水。

  安息有些恍惚的悲戚着道:“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不喜欢这里,我没有病,你带我回去。”

  阮冰颜面上适时的露出了抹依依不舍来,随即却又咬牙的忍住了那股情绪。

  她一脸冷然的决绝,却是平静的在对安息说:“小息,他们是要带你去治病,你要乖乖的听这些医生叔叔们的话,好好治病,等你病治好了,妈妈就来接你回去。”

  “不要怕,妈妈会过来看你的,小息,你也不想要妈妈那么辛苦了对吧,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妈妈是爱你的,所以你要乖乖治病啊,你要早点好起来。”

  说着,阮冰颜就将自己手毫不留情地拽了回来,她默了下,盯了眼安息恐慌不安的神情,她将手按在了安息的脑袋上,就像在摸一只宠物狗那样,带着点安慰与鼓励的揉了揉安息的头,她的面上是一片的欣喜。

  “等你病治好了,等你真正的变正常了的时候,妈妈就来接你,妈妈还会送你去上学,去那个你最喜欢的学校,所以,你要乖乖的把病治好,要听话!”

  以前的安息之所以会想要进入那个学校,此刻的安息从那混乱又模糊的记忆里,找到了点点的印象来,似乎是因为那个学校里有她爱的人,她只是想要离她再近一点。

  安息看不真切,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她此时的脑袋正处于混乱不堪。

  她脑中的那些记忆都是混淆不清的,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撕咬着她的记忆那般,她钝痛的大脑随之陷入了深深的昏沉。

  被带进来之后,此刻正被绑住了手脚的安息,在受到了电击的一瞬间,不断翻着白眼的安息,她感受到了,大脑的深处就像是被敲碎了的鸡蛋那般,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脱着钻出来了。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就如爆发的洪水般,汹涌的填满了她整片的脑海。

  安息自小就有轻微的自闭症,而这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的妈妈。

  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时候她爸爸已经跟她妈妈结婚了,还生了她,但是她爸爸却是在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之后,就跟她妈妈离婚了。

  她爸爸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散了,那时,她的妈妈真是崩溃极了,同时也被恶心透了。

  她妈妈也恨死了她爸爸,因为他喜欢男人的原因,所以她妈妈离婚之后,便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了,独自拉扯安息长大。

  她妈妈一直都很强势霸道,对安息更是在生活离的点点面面上都无比的严厉,事无巨细的苛刻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那简直是比强迫症还要强迫症!

  特别是她的妈妈还不允许她在外面交任何的朋友,就怕谁会影响而带坏她。

  安息时常都觉得很压抑,因为她但凡有点不如她妈妈的意,她妈妈都会揪着那点不放,如果安息有半点不听话,她的妈妈都会因此而发疯。

  会因为一点气恼而尖叫,大骂,生气了就会打安息,还会各种惩罚安息。

  长期以往,安息就变得更文静孤僻,也更加的沉默寡言起来,她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了,她也不愿意与外界交流。

  甚至在别人与她搭话时,安息都会被吓到,她就会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如果有人靠近她了,她就会逃离着避开。

  她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将自己封闭在了内心荒凉又孤寂的世界里。

  她的性格是唯唯诺诺的,很胆小。

  不管做什么都总是犹犹豫豫又很谨慎小心,她时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对她妈妈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从内心深处的产生着畏惧,所以她总是下意识的按照她妈妈的那些要求来,她的潜意识里就是要听妈妈的话。

  她以为她就要这样如履薄冰,永远都是小心翼翼,永远都要活在无尽的惶恐不安之中。

  直到耗光她为数不多的勇气,直到被恐惧的阴影给彻底的淹死,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孤独的过完这短暂却又漫长,煎熬而灰暗的一辈子。

  直到高中那年,她遇见了那个女孩。

  一个给她这凉薄的生命里带进了唯一温暖的女孩。

  让她在整片都是青涩发苦的日子里,尝到了丝丝甜意,这抹钻进了她心尖的那点微甜,却足够令她回味无穷,食髓知味的融入进了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