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脚步一顿,双手抱胸,撑出一只手来,卷起两指,虎口朝上的捏过下颌,低垂着脑袋,目光汇聚在了地面上的任意一角,十分认真的沉思了两秒。

  女婴见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有点好奇,便将身子转了个方向,静静俯视着打量了眼底下的男人

  “你这一出来就父母双亡了,你害死了他们的族长,你的族人肯定也不喜欢你,好像遇见你的都没有好事发生,你大概只会给他们制造困扰和灾难,这下不仅没人爱,还挺惹人烦,还真是可怜又不幸呐、、、、、、”

  男人颇为无奈的感叹点评了一番,又带着几分嫌弃的对女婴数落挖苦着,隐隐得还听出了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如就叫你安不幸?、、、啧,算了,就她那暴脾气,性格极端冷漠,手段暴戾残忍,我觉得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是吧?”

  男人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嘴角,忍不住的上翘着,勾起的弧度略显玩味,看着女婴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戏谑。

  女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但女婴默默的记下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还是叫你安息吧!”

  话音刚落,女婴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跳向了立在一旁,站着不动的那群人,他们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间,都放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了,完全没注意到靠近的女婴。

  看着从上面向他们奔来的身影,众人反应不及,都像是被点穴了般,哑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扑向他们的女婴。

  正当女婴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头发,张着嘴刚准备跳到他们脖子上时,男人眼疾手快的挥出了衣袖,一根藤条从袖中窜了出来,像是活的一般直奔着女婴而去。

  在触碰到女婴的瞬间,就像一条动作灵活,顺杆爬的蛇一样缠了上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眨眼的功夫,他们就看见男人手里提着的,是已经被裹成了粽子的女婴。

  、、、、、、这就完啦?!!

  看着像蛆一样在男人手下挣扎扭曲的女婴,再次将男人以及那根会自动捆绑东西的藤蔓打量了一番,众人只剩一片唏嘘。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长老们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神秘莫测却是气度不凡的男人,又见他丝毫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东西给制服了,虽然惭愧汗颜,却也疑惑不解。

  虽然有人能替他们出面解决掉这个麻烦,他们确实很感激,但是他们与他素不相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人为何要帮他们?

  而且这人将自己遮的那么严实,势必是不想让人记住或是认出他来,而且貌似这个男人认识族长和玫夫人!

  “我嘛、、、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法师。”

  男人微偏着头,漫不经心的侧过目去,斜睨了眼众人,继而轻笑一声,接着就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不着调的语气,完全像是随口掰说的那样。

  只让人觉得他看上去是个特别随心所欲的人,却也给众人一种不靠谱的半吊子地既视感、、、、、、

  “我来是因为受人之托,不过、、、如果我不来,那你们今天就都得成为她的腹中亡魂了。”

  男人呵着哈切的说话,话音微顿了下,语气愈发的懒散起来,还变得有点含糊不清,却是清楚的落到了众人的耳中,听的他们身躯一震,脑袋一懵,哽咽着僵了僵,神情渐凝深重起来。

  “忘了跟你们说,她的记忆力很好,而且还特别喜欢记仇,你们是她醒来看见的第一批活物,她会把你们都当成食物,以她那作风,她铁定会将你们挨个抓来吃掉。”

  一石激起千番浪。

  众人听见这话,都不由的面面相觑,一时间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敌是友,更是让他们捉摸不透这人到这来的真实目的和意图,惴惴的内心也变得惶恐不安,刚松懈的神经又不由的警惕着变得绷紧起来。

  男人自顾自的找了根柱子,大大咧咧的往上一靠,一副别人死活与他无关那般。

  轻松惬意又慵懒的舒展着筋骨,骨骼间摩擦出的咔咔声挥散了此时的安静沉闷之气,接着缓缓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似困乏了。

  已经动弹不得的女婴,像一只仓鼠那般被男人盘在手中把玩着,一会揉圆,一会搓瘪,转的女婴牙痒难耐,满脸流窜着阵阵戾气,印堂都因为戾气太重而幽幽黑沉,眼神死沉的盯着眼前乱晃的手。

  男人微垂下眼眸,眼神倾斜而下,瞄了瞄手中咕咕躁动的女婴,眉头一挑,眼中划过缕精光,眼底横生趣味,嘴角坏笑着。

  “叠加的怨念滋养出深厚的邪意,一时倒也除不尽,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让她在这替你们‘赎罪’吧!”

  岛上的另一半山中,黑袍加身的男人手中牵着一根青色的藤蔓,而藤蔓的另一头正紧紧缠在了女婴的脖子上,便是刚才专门到食人族里去找出来的安息。

  此时他们缓缓来到扎满了青翠林木的山前,停在了一道微微泛着波浪浅光的屏障面前。

  男人牵着安息走到一颗参天古树前,接着念了声:“开门!”

  清风阵阵拂过,古树上繁茂的枝叶被吹的颤巍巍地晃了晃,同时也撩起了男人垂落在身侧的衣摆。

  窸窸窣窣的安息异常的烦躁,对于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更是感到了非常的排斥和讨厌。

  正手脚并用不断地去挣脱着缠绕在脖子上的藤蔓,却是挣脱啃咬了一路都没能挣脱的了,而且她越挣脱,藤蔓只会缠绕着勒的越紧。

  安息察觉到自己挣脱不掉这根藤蔓,见男人停了下来,便又开始不安分的到处去爬上爬下,一爬到男人的身上去就要开始咬他。

  见啃不动这个男人,便把所有的戾气都撒在了男人穿着的黑袍上,这一路过来,这件黑袍就被她撕咬了个遍,这会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活像个落魄的乞丐。

  男人郁闷的将爬到身上的安息一把捉住拽了下来,见她嘴里死死咬着他右手边的袖子不松口,甩了甩,没甩掉。

  不光没甩掉,还听见了安息一边咬,嘴里还一边发出了类似于警告威胁意味地‘呜呜呜’的低吼声。

  男人:“、、、、、、”

  男人给她气笑了,忍不住的扶额,这脾气属实都要被她磨给没了。

  古树缓缓沉声道:“——来者何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打着哈欠,随口吐了句:“你大爷!”

  正在苦咬着袖袍的安息听见了从古树里发出的声音,下一秒便撑出了头来,然后歪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古树。

  “回答错误!”古树没有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冰冷低沉,随即抖了抖粗壮的枝干,繁茂的枝叶都被抖的发出了‘窸窸簌簌’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男人的回答和态度。

  “嘿!这破规矩老子迟早得给你拆咯、、、、、、”男人骂骂咧咧的啐了口,面色显露着不耐,对着古树盘踞在地的树干气呼呼的踹了脚,这才干巴巴的说了句:“——芝麻开门!”

  “回答正确!”

  随着声音响起,面前的那层如水波的屏障缓缓化开,幽幽古树开始移动,周边的群树也让出了道来,刚刚还被遮掩的一丝不苟的山门,这会渐渐敞开了,山内的风景也被亮了出来,山路瞬间变得明亮宽敞了起来。

  男人挥了挥衣袖,抬步朝着山里走去,而刚跳到古树上,准备往上爬去的安息,被男人一下给拽了回来,在空中打了个转,踉跄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就被男人一路拖着走进了山里,路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利爪狠狠挠过的痕迹、、、、、、

  穿过层层叠叠,交错着藤蔓的林木,走过森间铺满了奇珍异草的翠色小道,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纷然多彩,清晰明亮,完全与山外呈现出另一种奇异景色。

  天空中的云霞如梦幻一般,天光中,青色的浅蓝里透出了大片的粉橙色,块状的云朵看起来是软乎乎的,像细密成团的泡沫又像一簇簇地棉花,轻轻的漂浮在天空之中,久久不散。

  各路高耸入云的山头间,冒出的股股山峰都若隐若现的潜藏在云烟水雾之中,溪水哗哗地流淌声,林间的虫鸣鸟叫声,还有数不出的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山林的静谧,使其变得热闹非凡。

  更显得神秘,令人心生敬畏之感。

  由藤蔓编织而成的庭院房屋,一簇簇长青古树像是搭建的围墙,被大股的藤蔓缠绕着生长在了藤院的院外边,上面还布满了荆棘,院中盛开着各种奇异花草。

  院内泛起浅浅薄雾,朦胧的好似撩绕的浣纱弥漫在周围,各色蝴蝶在花草间嬉戏追逐,在薄纱中飞舞摇曳。

  踩着的地板是堆砌的白玉砖,缓缓踩过时白净的玉砖上却是不留半粒砂石,干净的就像刚被仔细抛光打磨过一遍。

  藤帘半卷半舒的垂挂着,风一吹,还会跟着轻轻晃动,廊中的茶几上有下了一半的棋盘,另一个石桌上放着一柄很有岁月感的古琴,琴旁还放着一个正在袅烟的精致香炉。

  让人一眼望去徒然升起一股岁月静好又浪漫无限的风雅气息、、、、、、

  屋内却是散落了一地的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一堆看着很是杂乱的书籍画册,倒也有一丝书卷文客不拘小节的感觉。

  落落大方的藤院看起来精致又古朴,而本应幽静的藤院,此时各处都挤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精怪。

  “——月法师!”

  男人名叫霁月,所以大家都喊他为月法师。

  精怪们见到了踏进院内的霁月,纷纷围上前来,扎堆堆的围在霁月的身前,都探着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地问号看着霁月手中牵着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