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车子拐进十字路口，沈云书便听到风雪里传来了弟弟欢快的声音。
他扬起嘴角，开到小区门口打开车门让弟弟进来，兄弟俩一起开车进了小区。
“哥，你怎么变瘦了？”沈云星盯着哥哥的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
听到弟弟关心的话，沈云书抬手揉揉少年的脑袋。
“吃了，前段时间比较忙，没睡好而已。”
“你都是教授了，怎么还这么忙啊，忙得家都不回。”沈云星噘着嘴巴说。
“这不是回来了。”沈云书停稳车子，从后座拿出给弟弟准备的礼物递给他，“你的游戏周边。”
沈云星撇嘴，一边接过来一边说：“别想糊弄我，以后就算再忙也要记得好好休息，不然我会担心的。”
说着低头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看到心心念念的女神同款鼠标跟键盘，跟哥哥有几分形似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哥，这款是新出的吧，好像全国限量一千套，你怎么抢到的！”他抱着周边舍不得撒手。
沈云书被弟弟的笑容感染，勾唇道：“有个朋友是做游戏的，让他帮我抢了一套。”
“走吧，回家了，爸妈他们还在家等着呢。”
“嗯！”
兄弟俩肩并肩，踩着路上的积雪朝家的方向走。
“叮——”
电梯门打开，沈父沈母带着笑意的脸庞缓缓出现在面前。
沈云书看着二老有些花白的头发，轻声叫道：“爸，妈。”
“哎。可算回来了，行李箱给你爸，咱们进屋暖暖吃饭。”沈母迎上来说。
“没事，我来就好。”沈云书这趟回来带了不少东西，行李箱挺沉的。
“我来我来，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让我这个当爹的好好表现表现。”沈父开玩笑道。
“过年还早呢，有你表现的机会。”沈母笑着说。
兄弟俩也笑了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
午饭是沈父做的，沈云书许久没吃到家的味道，饭桌上添了一次饭，平时都是七分饱，这回硬是把自己给吃撑了。
“哥，这个也是送我的吗？”
饭后沈云星跑去拾掇他那堆周边，看到里边夹着一个小礼物跟一张卡片，扭头问他哥。
沈云书看了眼：“应该是吧。”游戏他也不懂，既然莫寒把东西放在一起，那应该也是周边。
“可是这上边写的哥你的名字哎。”沈云星举着卡片说。
“给我的？”沈云书愣了下，莫寒没跟他说过。
沈云星颠颠跑过来，盒子他没打开，还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呢。
“哥，你快打开看看。”他一脸好奇地盯着他哥。
沈云书接过卡片，上边的确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有些奇怪好友为何没跟自己说，忘了？
想着打开巴掌大的礼物盒。
“哇，是领带哎，好漂亮。”沈云星抬头看他哥，笑嘻嘻道，“女朋友送的？”
“想什么呢。”沈云书在弟弟脑袋上敲了下，“一个男性朋友而已，你手里抱着的周边就是拖他买的。”
“男的也可以当对象啊。”沈云星捂着脑袋嘟囔。而且哪个普通男性会送朋友领带，除非对他哥有意思。
不过看在这人帮他抢到周边的份上，这次就先放过他了。
他揉揉脑门跑去试新到手的键盘鼠标。
这边沈云书等弟弟离开后，翻出好友电话打了过去。
“哦，你说领带啊，我确实忘记跟你说一声了，这段时间为了项目的事都快熬秃了。”手机里传来齐莫寒疲惫的声音。
沈云书闻言笑了下。
“这说明齐总生意兴隆，要是每天闲着没事，你就该头疼了。”
“有道理哈哈哈。”
“怎么想起送我领带了？”沈云书看着躺在盒子里的领带说。
“我不是接了个游戏项目吗，想找你合伙开发，不过现在还没谈成，我怕最后没成耽误你时间，就想过一段时间再提。这领带本来没打算那么早送，我助理不小心把它放到给云星的周边里了。”齐莫寒有些心累，“怪不得找半天没找到，原来在你那。”
“什么类型的游戏项目？”提到项目开发，沈云书顿时来了精神。
“3D解密类，现在市面上的解密游戏太单一，我们想开发一款带剧情加好友互动的VR虚拟游戏。”齐莫寒说，“方案还在改进中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可以把雏形发给你。”
“沈教授有什么高见吗？”他把文件发给沈云书，笑着问。
“高见没有，只是有一些小建议。”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挂断，弟弟沈云星凑了过来。
“哥，我考云艺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在爸妈面前说好话哦。”
沈云书看着弟弟，问：“打算什么时候说？”
“后天吧，爸妈看在我生日的面子上，应该会好说话一点。”
“好。”沈云书看着弟弟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弟弟从小懂事，但也心思敏感，不愿麻烦家人，不想给家人添麻烦，但他忘记了一家人就是要互相依靠，如果在家人面前都要小心翼翼地活着，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值得去依靠？
晚上九点，沈云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教授回家怎么没等我，本来还想送你一程的。”余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耳畔。
沈云书脚步一顿，随即弯腰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两度。
“论文写完了？”他擦着头发问。
“嗯，多亏沈教授指导，李老师说非常合格，给了我一百分。”话里带着调侃，嗓音低沉带笑。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平白多了一分暧昧的味道。
沈云书耳尖微红，不知道是被刚才的水汽蒸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还有事吗？”
“有。”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余业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舒舒生病了。”
照片里的小家伙窝在猫包里，耳朵抿成了飞机耳，背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正龇牙朝人哈气。
小橘猫受到惊吓的模样，看得沈云书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
“火腿肠吃多了拉肚子，我带它在外边打针呢。”
沈云书眉头蹙得更紧了。
猫咪吃的零食是不会让猫咪拉肚子的，余业跟秦越都不会随便喂小家伙人类食物，也就是说宿舍来了外人。
“宿舍没有吃的了？怎么会喂它那么多火腿肠？”
“冤枉，不是我是刘姝含学姐喂的。”余业有些委屈。
沈云书捏紧手机：“刘姝含是女生，来男生宿舍做什么？”
“不知道啊，沈教授你说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沈云书沉声说，“没事挂了，我要休息了。”
“你听。”
“喵嗷——哈——”
舒舒的哈气声成功吸引了沈云书的注意力。
“还没打完？”
“舒舒不配合，正在跟陈姐斗智斗勇呢。”余业经常来乐乐萌宠店，跟店长陈媛已经很熟了。
“要不沈教授你来哄哄？”
沈云书愣了下，“我？”
他人不在宠物店，怎么哄？
“等一下。”余业说完挂断电话，紧接着又发了一通视频通信给他。
沈云书接通视频，镜头正好对着角落里朝人哈气的小胖橘。
“沈教授看你的了。”余业的声音从屏幕外传来。
沈云书眨眨眼，对于眼前的情况有点懵。
他该怎么做？直接喊小家伙的名字吗？
犹豫了五秒钟，他尝试着叫了声“舒舒”。
角落里的小家伙抖抖耳朵，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没看到声音的主人，一对尖耳朵又抿了回去。
“管用！让你朋友再叫两声。”陈媛语气惊喜。
见小家伙对自己声音有反应，沈云书放下心来。
“舒舒别怕，打完针肚子就不会痛了。”
“喵嗷——”
小家伙竖起耳朵听着，顺着声音找到镜头里的沈云书，叫声听起来比刚才更委屈了些。
“我们舒舒最乖了，对不对？”
“喵嗷～”小家伙跑到余业身边，伸着脑袋蹭着手机喵喵叫。
两个店员眼疾手快，一个按着身子一个按着脖子，陈媛握着针管，五秒钟不到结束了战斗。
“我想起来了，刘姝含学姐不喜欢我，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余业翻转过摄像头，笑着说。
“想起来就好。”沈云书瞥他一眼，面无表情挂断了视频。
“就知道对着手机傻笑，你猫不要了？”陈媛抱着胳膊说。
余业收起手机，唇角笑意未消。
“来了。”
第二天早饭后，沈家一家四口一起去商场买年货。
“明天星星生日，想吃什么随便挑，妈给你们报销。”沈母豪气地说。
沈云星眼睛一亮：“好耶！”
沈云书被弟弟拉着楼上楼下逛了近一小时，最后兄弟俩一人拎着两大包零食从商场出来。
买到尽兴的沈云星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见弟弟这么高兴，沈云书也勾唇笑了起来。
腊月二十三，沈云星生日，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过生日。
生日歌唱完，到了许愿吹蜡烛环节，沈云星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轻声说：“第一个愿望希望爸妈跟哥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哥快点找到另一半。”
“这孩子，光想着别人你自己呢？”沈母笑着说。
“第三个愿望，希望我后年高考顺利考入云艺。”
沈云星不敢睁眼看爸妈的表情。
沈父沈母没说话，整间屋子里静悄悄，就在他鼓足勇气想要睁开眼面对时，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响，吓得他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
沈母：“生日快乐，我们家星星可是学霸，一定可以的！”
沈云星愣了一秒钟，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沈母手里的礼花筒，跟沈父脸上的笑容后，呆呆地问：“爸妈，你们不反对我演戏吗？”
“不反对，你从小就喜欢演戏，我跟你爸早就知道。”沈母揉揉儿子的脑袋，“傻儿子，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行，不过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沈云星歪着身子抱住沈母，激动道：“知道了，谢谢老妈！”
“切蛋糕切蛋糕，这可是你爸我亲手做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沈父起身说。
沈云星：“哎！”
“哥，第一块给你。”
“好。”沈云书眼底带笑。
沈父瞪眼：“臭小子，我的呢？你爸辛苦一上午，又是做菜又是做蛋糕，第一块蛋糕难道不应该给我吗？”
“哥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当然是给哥了，爸你想吃改天我给你买，买十个都行，保证让你吃到撑。”
沈母：“行了，一大把年纪大了还跟孩子闹，也不怕邻居听见笑话。”
“不大，老爸年轻着呢，是吧哥？”
“嗯。”沈云书笑着应。
沈父：“就你嘴巴甜。”说着给两个儿子夹了筷子排骨。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银装素裹很是漂亮。
沈云书意外瞧见，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
【沈】：[图片]
【沈】：小年快乐。
【余】：好巧，我正想给沈教授发消息呢。
【余】：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
透过文字沈云书仿佛能看到余业此刻的表情，肯定是得意中带着笑。
手机还在震动，余业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余】：雪景很好看，可惜沈教授不在里边，不然会更好看^-^。
沈云书睫毛轻颤，他没回余业，收起手机低声说了句“油腔滑调”。
“哥，你跟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沈云星歪着脑袋一脸探究地看着他哥。
“没什么。”沈云书面不改色道，“论文审核通过，等任职期满后就可以评定正教授职称了。”
“哥要升职正教授啦？”沈云星欢呼一声，表情夸张到沈云书忍不住担忧起弟弟未来的演员生涯。
这么浮夸的演技，真的能在演艺圈混下去？
沈父沈母同样一脸高兴。
今天双喜临门，沈父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倒了三杯。
沈云星捧着杯子凑过去，仰着脑袋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家老爸。
沈父：“今天是个好日子，破例让你尝一口。”
于是刚满十七岁的沈云星，尝到了人生中第一口酒。
“嘶，好辣！”
“哈哈哈。”沈父无情嘲笑。
小年过后，临安城各处开始张灯结彩，街上挂满了红灯红，光秃秃的树杈上缠着彩灯，一列列一排排，五光十色甚是好看。
腊月二十八，年味越来越重。
小孩子们揣着摔炮在小区里跑闹，沈云书连着好几天在鞭炮声中醒来，已经习惯了。
下午被弟弟拉去楼下堆雪人，堆到一半兜里手机响了。
他摘掉手套，接通来电。
“在做什么？”
余业低沉好听的声音让沈云书心跳漏了半拍，他垂头踩着地上的积雪，回他：“堆雪人。”
“沈教授喜欢堆雪人？”听筒里传来余业的轻笑声，“临安城没有大雪，改天我带你去北城，这里雪多又厚，你想玩多久都行。”
又被调侃了，沈云书看着不远处弟弟欢快的身影，“不是我喜欢，喜欢堆雪人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余业心中警铃大作，“沈教授身边有其他人在？”
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多了丝紧张，沈云书扬起唇角笑了。
“有。”
“男的女的？”
“男。”
“砰”的一声，余业手里的擀面杖砸在了案板上。
不是，这才过去一星期，家被偷了？
早知道他就该死皮赖脸，跟着一起去临安市才对！
“叮——”
电话还通着，沈云书给他发了张照片。
余业点进去查看，看到里边少年酷似沈云书的眉眼，挑眉笑了。
“弟弟眼睛长得跟沈教授很像。”
沈云书：“嗯。”
“弟弟看起来年纪好小。”
“前几天刚过完十七岁生日。”
“怎么不早说，都没给弟弟准备生日礼物。”
沈云书听着余业一口一个弟弟，开口道：“得寸进尺。”
电话那端的人顿时笑的更大声。
沈云书抿唇：“挂了。”
“哥，你干嘛呢？快来跟我一起堆雪人啊。”从单元楼门口滚雪球，一路滚到小区门口的沈云星，跳着朝他招手。
沈云书：“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沈家父母早早起了床，兄弟俩也被一大早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你跟你弟弟去贴对联福字，我跟你爸准备年夜饭。”沈母拍着大儿子肩膀说。
“知道了。”沈云书揉着眉心，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星星再拉着你下楼堆雪人别理他，这孩子精力太旺盛，你每天这么忙哪里应付得了他。”沈母心疼道。
“没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想陪他多待一会儿。”
“哥，你快来，这对联我看不懂。”沈云星探头叫他。
“这孩子。”沈母笑着摇头，“从小就喜欢黏你，没想到长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黏人。”
“去吧，再不过去该来找你了。”
兄弟俩贴完春联，拿着小年前一天买的爆竹去小区转了一圈，回来时沈云星兜里装了满满一兜花生瓜子，都是小区里大爷大妈给的。
“哥，你手机响了。”他边嗑边说。
沈云书以为余业打来的，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神情微怔。
“沈老师，出事了！”
电话一接通，就听田雨彤语气慌张地说，“你快去学校论坛看看吧，有人造谣你跟岳梦佳，贴子都快被人顶爆了！”
沈云书蹙眉，挂断通话点进学校论坛，一眼就看到了飘在首页的hot贴。
#大家知道岳梦佳怎么回事吗#
……
【匿名】：岳梦佳流产了，孩子是沈教授的，我之前在实验室偷听到他们吵架，沈教授拿延期毕业逼迫岳梦佳就范！
【大家高考必胜】：我去这还有后续的？不过你有证据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没证据就别瞎说！
【不想取名了】：？？？如果是真的你匿什么名？怕人告你诽谤啊？
【造谣死全家】：楼主你造谣就不能换个老师造？要是换成刘教授，我指不定就信你了。
【匿名】：[图片]
【再买就剁手】：我去，还真有证据！两人都亲上了，应该不是造谣。
【过年不回家】：这图……好像不是p的！我.操，孩子真是沈教授的？！
【红茶配绿茶】：无语死了，这明显是角度照，再说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匿名那位有本事亮出马甲，既然手里有证据那就出来当面对峙！
【造谣死全家】：楼上姐妹没毛病。学校都发公告说岳梦佳是因为来例假贫血晕倒的了，医院诊断书都有，你们还在这造谣污蔑沈教授，不要太恶毒！
【一根搅.屎.棍】：我给岳梦佳发消息，显示已读不回。当事人都没出面澄清，这事还有得洗？至于那什么公告，一张纸而已，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神谕锁死】：啊，没想到沈教授是这样的人，我竟然还嗑过他跟余业学弟的cp，真替余业学弟感到不值。
……
回贴数还在增加。
沈云书跳着看完，眉眼间染上一层冷意。
“叮——”
田雨彤的消息紧跟着发过来。
【田】：刚刚出门回来学生打电话告诉我的。
【田】：沈老师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件事越闹越大，估计就算封号也没用。
【沈】：先陪父母好好过年，这件事等回去再说。
沈云书冷静回复。
吃年夜饭的时候，沈云书面带微笑，努力将情绪压在心底。
“怎么了？”沈母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地问。
沈云书笑笑：“论文出了些问题，不要紧，很快就能解决好。”
沈母不放心：“真没事？”
沈云书点头：“嗯。”
“那就好。”沈母稍稍放下心，“多吃点，这段时间这么忙人都瘦了一圈。”
“好。”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十点半，沈云书借口修改论文，上楼回了卧室。
“简直胡说八道，岳梦佳的孩子跟沈老师有什么关系？”刘静怒气冲冲地在群里发语音。
田雨彤：“那个匿名回复的是谁？岳梦佳怀孕的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张照片，屋里亮着灯明显是晚上拍的，大晚上还逗留在实验室，这人没准就是咱们计算机系的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刘教授干的？”田雨彤忽然说。
小群另外两个人没了动静，田雨彤又说：“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两天都没来办公室，应该不知道岳梦佳怀孕的事。”
“不一定，刘教授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岳梦佳的情况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发现端倪。”刘静沉声说。
岳梦佳被送进医院的当天下午，学校就对这件事发布了公告，说她来了例假贫血导致晕倒，这其实没多少说服力，不仅女生一些男生也不会相信，何况是当了父母的人。
“沈老师，你觉得会是他吗？”田雨彤问沈云书。
“不知道。”沈云书语气冷静地说。
“刘姐小田，这件事等回去再处理，今天是除夕，你们快去陪叔叔阿姨吧，顺便帮我跟他们说声新年快乐。”
“事情闹这么大，沈老师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现在气得恨不得把造谣的人揪出来锤爆！”田雨彤发语音说。
沈云书笑容无奈：“生气也不能做什么，大家都在过年，不好麻烦人家帮咱们干活，等过完年再说吧，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
田雨彤：“行吧，沈老师新年快乐，你也别太上火，董校长这么看重你，相信一定会尽快还你一个公道的！”
小群又重新回归平静。
沈云书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嗡嗡——”
床头上的手机震动不停，他闭着眼睛摸过来，按了接听。
“你好。”
“是我。”
沈云书下意识收紧手指，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沉默过后，余业轻声问：“还好吗？”
“挺好的。”
余业又说：“贴子我删了。”
“谢谢。”
“就一句谢谢？也太没诚意了。”余业笑起来，“回去请我吃大餐。”
沈云书没有拒绝：“好。”
“云城郊外新开了个滑雪场，找个时间一起去滑雪怎么样？”
“可以。”
“什么都可以？那请问沈教授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沈云书心脏一紧，握紧手机，说：“可以考虑。”
“咚！”
“咕噜咕噜——”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咕噜噜的水声。
沈云书愣了下，刚想问怎么了，又响起一串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余业捏着刚从马桶里捞出来的手机，有些嫌弃地问。
“不是。”沈云书故意逗他。
“沈教授，做事要言出必行，你刚刚说的话我可都录音了，休想反悔。”
余业略带紧张的声音，让沈云书露出一丝微笑。
以前都是他被余业调侃逗弄，现在反过来，感觉还不错。
“什么时候去？”
“去哪里？”余业愣愣地问。
“滑雪。”
“砰——！”
“哥，你在卫生间干嘛呢？丁零咣当拆家那？”余业弟弟余敬，敲着卫生间门说。
余业把通话静音，捂着因为激动一不小心碰到墙壁的脚趾，痛到面目狰狞。
“别管，楼上不是还有卫生间吗，你去楼上。”
“爸在楼上卫生间呢！你快出来，我快憋不住了！”余敬把卫生间门拍得啪啪作响。
余业没办法，只好开门把卫生间让了出来。
“待这么久，你便秘啊。”余敬看着他哥的大黑脸，小声嘟囔。
余业扬起拳头，“说什么呢？”
“我哥最帅！”余敬边把他哥往外推边说，“你快出去，我要憋不住了！”
客厅都是人，余业从卫生间出来，直接穿上羽绒服去了外边阳台。
“呼——”
北风一吹，酸爽极了。
“还在吗？”他关掉静音问。
“在。”
余业勾着嘴角，玩着栏杆上的积雪，解释道：“刚才跟我弟弟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他骂我，还以为我没听到，其实只是懒得搭理他。”
“你有弟弟？”
“嗯，比我小六岁，这小傻子直到现在都以为家里很穷，整天喊着不想考大学，要外出打工赚钱养家。”余业毫不留情揭弟弟的短，“也不想想，光他屋里那套电脑设备就值十来万，家里要真穷得揭不开锅，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给他买。”
“你这个做哥哥没提醒过他？”沈云书问。
余业叹气：“提醒了，人家不信，还告诉我不用瞒着他，等他赚钱了供我上大学。”
家里四口人，除了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弟弟，个个都是精明人，要不是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出生那会爸妈抱错了。
沈云书被他说的话逗笑，“你弟弟很有趣，应该能跟我弟弟聊到一起。”
余业笑：“是吗？有机会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沈云书说：“好。”
“心情好一点了吗？”余业问。
沈云书：“嗯，谢谢。”他知道余业在故意逗他开心。
余业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故意逗你高兴才损余敬的，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一下你弟弟，一定很有趣。”沈云书心情不错地说。
“哥！卫生间没纸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妈，快来救救你儿子！”
余业听着弟弟声嘶力竭的声音，低笑道：“是挺有趣的。”
一通电话聊到快十二点。
五分钟后除夕夜钟声响起，两人同一时间对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
余业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他轻声道。
“晚安。”
挂断电话，余业站在原地怔了两秒钟，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妈，我刚才看到哥在阳台跟人打电话，脸都冻红了还笑，肯定有猫腻！”余敬见他哥从阳台出来，扭头跑去老妈那告状。
余妈妈捏了捏小儿子的脸，“你哥的事你少管，他给你找嫂子呢，以后再看到他跟人打电话，躲远点知道吗？”
余敬：“喔，辣窝也阔以谈恋爱吗？”
余妈妈满脸慈祥，“让我发现早恋，腿给你打断。”
余敬腿一软，差点跪下当场给他妈磕一个。
……
大年初一，兄弟俩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跟着沈母去相熟的邻居家拜年。
两人长相讨喜，不论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见了就没不喜欢的。
兄弟俩手里兜里被塞了不少糖跟瓜子，弟弟沈云星冒兜里都能掏出糖果来。
大年初二，一家四口回老家探望长辈。
老人家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沈云书如今都二十六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把沈姥姥愁得午饭都没吃好。
“姥姥您就放心吧，明年我哥保证给您带一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走之前，沈云星搂着沈姥姥胳膊，把人哄得喜笑颜开。
等上了车，他凑到自己大哥身边，眨着眼睛古灵精怪地说：“姥姥记性不太好，刚才说的话过几天就忘了。哥，你别有压力，找嫂子的事不急。”
“行了，你哥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先把你们隔壁班柳清然给你写情书的事处理好再说。”沈母打趣他。
沈云星耳朵一红，“妈！”
沈云书看着弟弟，“云星恋爱了？”
“没有！她跟我表白我没答应，我才不喜欢爱哭鬼。”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沈母逗他。
“起码得像我哥这么优秀才行。”沈云星满脸骄傲，他扭头问沈云书，“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沈云书认真思考了下。
“自信优秀，笑起来有酒窝，会照顾人，偶尔有些小霸道，但又不会让你感觉到讨厌，当你站在他面前会把你当成全世界来对待的……”
沈云书怔住，因为他发现，当弟弟问出这个问题时，他脑袋里出现的人竟然是余业。
“哥，你说这么具体，证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吧？”沈云星朝他眨眨眼，“你谈恋爱啦？”
“没有。”沈云书把弟弟脑袋按回去，“安静吃你的鸭脖。”
“哦。”沈姥姥自制的风干鸭脖太好吃，沈云星抽出半根问，“哥你要来一根吗？”
沈云书摇头，“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他笑着说。
沈云书在家待到初六，初七吃过午饭，开车带着沈母的爱——各种自制酱菜、腊肠，回了云城。
学校还没开学，整个云大静悄悄，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校内闲逛。
门口保安大爷认识沈云书，见他开车返校，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十分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沈教授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沈云书笑着回他。
车子开进校内，拐进小道，路面还没来得及扫开的积雪被压得嘎吱作响。
一路开到公寓楼下，锁好车踩着薄薄的积雪，拖着行李箱踏上楼梯。
“沈教授回来啦。”一楼打扫卫生的阿姨拦住他，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看。
这位保洁阿姨曾经想给他介绍女朋友被他拒绝了，阿姨脾气很大，直接问他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女孩，说他一个城里人有什么可骄傲的，要是没有他们，你们这些城里人吃啥喝啥。
沈云书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最后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对方拎着拖把怒气冲冲走了。
这件事之后，保洁阿姨每回见了他都绕道走，不想今天一反常态，非但没绕开，还故意往前凑了凑。
“沈教授，他们说你把一个女学生肚子搞大了，这事是真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沈云书早有准备，闻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阿姨是……”
“沈教授。”
刚要说话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转过身看到余业站在身后，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扬起唇角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十分钟。”余业笑着说。
“阿姨。”他转头去看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保洁阿姨，脸上笑意冷冷的，“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你儿子跟一个有夫之妇拉扯，这会应该还在吵，您不去看看吗？”
“胡说八道！我儿子才不会跟结了婚的女人拉扯呢！你个黑心肝的，造谣我儿子跟已婚女人有染，你这是犯罪，我要报警抓你，让你蹲监狱！”女保洁恶狠狠地骂。
余业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原来您也知道这是在造谣。”
女保洁气焰陡然一低，“我那都是听人说的，这不是正跟沈教授打听真假呢。”
余业双手插兜，表情有些吊儿郎当。
“巧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女保洁说不过他，扭头带着一肚子火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