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兔子玩偶>第115章 无关紧要

  荆皓铭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子花花绿绿的东西。

  坐在床上的陈言回头看他一眼,于是他便抬步走近过来,在陈言身边坐下,手臂十分自觉地揽上了陈言赤裸柔软的腰肢,有点黏糊地对他低声说道:“陈言,好想你。”

  “你只出去了七八分钟。”陈言淡定地看他一眼,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语气淡然地命令道:“手松开。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出去了七八分钟也一直在想你。”荆皓铭完全无视了陈言的冷淡态度,他继续黏黏糊糊地撒娇,态度愈见亲昵,还有几分隐隐约约的讨好,“我买了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薯片,还有好多其他的零食,你看看?”

  说着,荆皓铭仿佛献宝似的,将一袋子各式各样的零食递到了陈言的面前,陈言低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怎么样?这个我总没记错了吧?我记得这几个牌子的零食是你以前经常买的。”荆皓铭笑意盈盈地凑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着陈言的夸奖和表扬。

  “嗯,你确实没记错。”陈言面色无波无澜,他平静地注视着荆皓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经常买这些东西,是因为你说过你爱吃。你说你喜欢加百列那家店的手工巧克力,我开车横跨大半个A市,排几个小时的长队,去给你买回来……像这样的例子,多到数都数不完。”

  陈言笑了一下,态度很平和,并无多少怨怼之意:“你知道么,日子久了之后,我甚至都分不清了,到底是我本来就喜欢吃这些东西,还是说,是因为你喜欢吃,所以我也尝试着去喜欢。”

  听了陈言的话语,荆皓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再抬起眼睛看向陈言的时候,面上不由得闪现出来浓郁的懊悔和自责。

  想了一下,荆皓铭小声地对陈言说道:“陈言,对不起。是我以前太混蛋了,完全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

  “没关系,不怪你,是我自己犯贱。”陈言轻轻地抿了抿嘴唇,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而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他若无其事地侧目看着荆皓铭,问道:“看在我以前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也不对,这么说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我尽心尽力给你当了那么多年免费保姆的份上,你把我放了,怎么样?我不去报警,你放心。”

  “……陈言,你别这么说话。”荆皓铭忍不住皱眉,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他受不了陈言这么贬低曾经的自己。

  “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免费保姆,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荆皓铭抬眼看陈言,目光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些许痛苦的色彩。

  “相不相信又有什么意义?”陈言面无表情地,他的目光从自己被绳索绑住的手腕上,慢慢地游移到荆皓铭歉疚低落的脸庞上,忽的,轻轻笑了一声,问荆皓铭道:“你玩够了吗,该放我走了吧?这几天以来你操我还没操腻吗?”

  被囚禁在这个逼仄灰暗的空间里,陈言已经完全模糊了对于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未来还要持续多久,他只觉得异常地疲倦。

  潮水似的倦意将陈言整个人没顶吞噬,他时常睡得昏天暗地,大多时候都是在荆皓铭锲而不舍的骚扰之下被迫清醒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共处一室。

  荆皓铭就像是个内里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天真小孩子,以为寥寥几句自以为是的道歉,就可以挽回他们之间早就破裂的感情。

  陈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心里积压着纷纷杂杂的心事,完全吃不下饭,荆皓铭哄劝几句无果,便总是喜欢半胁迫半撒娇性质地把他按在床上操他,翻来覆去地干他,精液射满了前后两处肉穴,仿佛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不知疲倦,不知厌烦似的摆弄着他的身体。

  陈言从一开始的极度抗拒,面红耳赤,一点一点演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和漠然。若是荆皓铭想操他,他就大大方方地躺好张开腿,随便荆皓铭操哪个穴,从头到尾,心态平稳地享受其中。

  若不是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乱七八糟、不堪回首的破烂往事,单从做爱这件事本身来看,陈言还真的挺满意荆皓铭这个约炮对象。

  “陈言。”

  荆皓铭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粗重,他不太高兴地瞪着陈言,一字一顿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知道的,现在这个情况,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

  他皱着眉稍,摆出一副十分诚恳的交谈态度,伏小做低地问道:“你觉得我把你关在这里,就只是想操你吗?”

  陈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荆皓铭懊丧地沉吟片刻,方才解释道:“我承认,我确实很享受跟你的做爱,那种跟你深深结合在一起的感觉令我着迷……”

  不可否认,性爱对于初次品尝滋味的荆皓铭而言,无异于是个包裹在剧毒中的甜美果实。

  做爱的感觉固然很爽,但是荆皓铭分得很清楚,是因为做爱的对象,是陈言,所以他才如此乐此不疲。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近距离地感受过陈言身上的柔和气息了,和陈言分道扬镳之后,直至今日,他仍旧会时常夜半惊醒,梦里一遍一遍回放着陈言决绝而又狠厉的那句“再见”。

  他好不容易才偶遇陈言一次,好不容易才和陈言见上一面,结果话都还没说上几句,他就被陈言再次用那种绝情的嫌恶态度对待,他打了他一巴掌,还让他滚。

  他如何甘心情愿?

  最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目的其实格外单纯,他只是想着,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陈言远离那个名叫温黎的变态,哪曾想,陈言一番毫不留情的话,直接把他逼疯了,而后他妒火中烧地操了陈言,一次又一次。

  和陈言做爱的感觉超乎想象的美妙,陈言的身体温暖得像是一池氤氲的泉眼,流溢出来的汩汩热流,一点一点抚平融化了他心里零零星星的碎冰。

  唯有做爱的时候,荆皓铭才觉得,他好像又和陈言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陈言如此温柔顺从地接纳着他,他抱住他的腰身,身体款款摆动,不自觉地迎合,脸上也不再是漠视或者是厌烦的表情,时常会羞赧,会局促,他几乎看得入了迷。

  荆皓铭的话语说得缓慢,语气艰涩,像是经过了长久的考量和斟酌,他认真地补充说道:“那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

  荆皓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言猝不及防地截断,他无动于衷地接过话头,说道:“因为我是个不会惹出信息素标记麻烦的Beta?还是因为我多长了一个不该存在的逼?”

  “陈言,不是你想的那样!”荆皓铭听得心头一跳,他着急忙慌地解释起来:“你要是不想做,我保证不会再碰你一下。我没有拿你当免费的性玩具,我就是喜欢你,我忍不住。”

  对于荆皓铭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喜欢”挂在嘴边的行为,陈言觉得他天真无邪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从始至终,他的“不喜欢”和“喜欢”,都是三言两语之间的事情,轻飘飘得犹如一片雪花,而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陈言来说,却几乎折磨围困了他好多年。

  从前荆皓铭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同性恋,他就忍着满腹爱恋的情愫,强迫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强迫自己不去越过界限,不去奢求更多,逐年累月,把自己变得越发卑琐。

  而现在荆皓铭开始说“喜欢”,说喜欢他,说不能没有他,陈言却只觉得心如止水,因为他已经不再那么努力地想要得到荆皓铭的喜欢了。

  陈言想的时间有点久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荆皓铭正既紧张,而又期待地望着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说道:“嗯,随你吧。我困了,睡一会儿。”

  说罢,陈言便闭上眼睛,歪头准备睡去。

  荆皓铭被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原地僵立了几秒钟之后,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抱陈言,陈言一言不发地躲开,看也不看他地说道:“别碰我,我现在不想做爱,我很累。”

  “……”

  荆皓铭隐忍得眼睛都有些泛红了,他无声无息地盯着陈言满是抗拒之意的后背,小声地问道:“陈言,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你跟我多说几句话好不好?哪怕是像之前那样,你骂我也行,你别不理我。”

  明明陈言和他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生机勃勃的样子,还会同他拌嘴、吵架,不过几天,他就像是枯萎了的绿植一样,蔫头蔫脑地萎靡了下去,连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觉得厌倦。

  “之前?”

  静了一会儿,陈言才品味似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他侧转过脸庞,抬眼看向荆皓铭,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睡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陈言微微一笑,眼睛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之意,“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你难道觉得我跟你有了肉体关系之后,我就应该像是古时候的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性一样对你死心塌地不离不弃吗?”

  荆皓铭沉默地盯着陈言,眼睛里的雾气浓重,压抑着一种黏稠的悲伤。

  他头一次觉得,一贯温顺柔软的陈言也可以这么伤人,他的话语和神态并不激愤,但就是这么不温不火的平和态度,出口的字字句句,却把他的一颗心脏都扎得鲜血淋漓。

  “陈言,你告诉我……”荆皓铭有点艰难地闭了闭眼,方才克制住喉咙里的哽咽,他艰涩地低声问他:“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等你学会真正地尊重别人再说吧。”陈言漫不经心地瞥了荆皓铭一眼,只见他一副黯然神伤的颓废模样,活像是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他淡然地移开了目光,心头一片平静。

  听完了陈言的回答,荆皓铭一声不吭地将他的衣服找了回来为他穿上,他坐在陈言面前,抬眼有些固执地望着他,依依不舍地说道:“陈言,你说的东西,我会学的,但是我不想放你走。”

  陈言无所谓地掠了他一眼,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跟荆皓铭多费口舌,白费力气。

  荆皓铭做出这种完全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纸包不住火,被VC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反正最终先顶不住压力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只是……

  陈言默不作声地思忖着,心里还是十分地担心贺清的情况,顿了顿,他低低地开口问道:“温黎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陈言又一次提起贺清的名字,荆皓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语气十分生硬地回答道:“不知道。”

  “你真的没管他的死活?”陈言不由眉头紧蹙,如果那天晚上荆皓铭把他抓走的时候,压根没考虑过昏迷不醒的贺清怎么处置,搞不好他真的已经出事了。

  如果贺清发生了什么意外,荆皓铭无异于就是坐实了故意伤人的事实,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严重事情。

  “陈言——”

  荆皓铭神情晦暗不明,眸色阴翳,他咬着牙瞪向陈言,一瞬间怒从中来,口不择言地质问他道:“你就这么缺男人是不是,那种病秧子小白脸你也看得上?”

  饶是陈言已经对荆皓铭的恶劣程度有了充分的心理认知,他还是被荆皓铭的出言不逊、恶语中伤刺痛了,他的脸色倏地苍白,反应过来之后,轻蔑地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喜欢谁,又跟谁在一起,与你何干?”

  荆皓铭脖子一梗,口吻硬邦邦地回怼说道:“你是我的人,怎么跟我没关系?”

  陈言有些厌烦地看了荆皓铭一眼,而后给他举例道:“你还记得吧,那次在海边玩的时候,我亲眼在走廊里看到你主动去亲车玥,然后你们两个人还一起进了酒店的房间。”

  “我发现你真是挺没意思的,当时你把我扔在沙滩上去和女人开房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是你的人’这种东西?”

  荆皓铭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车玥来找他复合的时候陈言居然也在场,难怪那天晚上陈言突然一言不发地提前走了,不知道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后,心里得有多难受。

  荆皓铭有些焦虑地咬了咬唇,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万语千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只得脸色难看至极地嘴硬道:“陈言,你信我,我和她没什么,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闻言,陈言讽刺地笑了,他没有再想理会荆皓铭的欲望。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就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