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阴冷潮湿,透过这小小窗户,外面夜色降临,泼墨似的天无一丝星光,天地之间,漆黑一片,许久,意识昏沉,眼皮愈发沉重,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徐州艰难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便是神色自若的两位大人。
视线相撞,见徐州醒来,林海俯身朝一旁的魏宁,率先开口:“大人,罪犯徐州已醒。”
闻言,魏宁缓缓抬起头,看到眼前眼神明显涣散的人,勉强打起精神,言简意赅地问道:“罪犯徐州,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这次,你依旧执迷不悟,不肯供出裴宣的下落,休怪本官冷血无情。”
“………我不………知道………”
“罪犯徐州,本官劝你想好再做回答。”
“我………不知………道………你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
见他仍然嘴硬,早已疲乏的魏宁再无耐心,单刀直入地吩咐道:“来人,刖刑伺候。”
“来人!”林海附和道:“没听到魏大人的话吗?!刖刑伺候!”
登时,沉寂已久的监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几名狱卒鱼贯而入,霎时,狭窄的空间变得拥挤不堪,气氛诡异沉闷,仿佛浸在血腥味之中,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几分血腥气,身体疲倦不堪,林海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被绑在木桩上血肉模糊的徐州。
众目睽睽之下,两名狱卒一左一右地站在徐州两旁,分别执着一把砍刀,顷刻间,两把锋利的刀刃徐徐向膝盖朝去,尽管想象了接下来的疼痛锥心刺骨,但真正刀刃切开皮肉,大力朝膝盖骨砍去时,徐州还是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这群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官僚,休得与裴将军相提并论!!!”
“裴将军精忠报国!!一直都是我们京州百姓的殊荣!!”
“他日,裴府一案定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裴将军的名声也定会平反昭雪!!”
“我朝有如此豪放大气之人,乃我朝之幸!乃京州百姓之幸!!”
“裴将军——!老天有眼!!日后,世人定会还你个公道!!徐某来世再报您的恩情!!”
刹那,鲜血溢出,顺着下颌奔向膝盖,与彼时浓稠的液体混在一起,‘嘀嘀嗒嗒’地砸向地面,登时,魏宁蹭地站起,下意识喊道:“掰开他的嘴,切莫让他咬舌自尽!!”
但为时已晚,刺目的血液源源不断溢出,混在阴冷的气息中,四面八方地充斥着这狭小天地,四目相对,徐州死死瞪着眼前的魏宁,直至咽气,霎时,血腥味铺天盖地,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眼球往外凸起的死者徐州,林海下意识惊出一身虚汗,饶是屈打成招这么多次,还是头回碰到如此场景,周遭血腥味扑鼻,压下心中的不适,林海偏过头,缓慢道:“大人,此人………”
“拖出去,扔在乱葬岗。”
“是。”
闻言,林海立即招了招手,随后在狱卒拖着人时眼疾手快地转过身,不去看那可怕场景。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林海才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面露担忧之色,道:“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此人已死,线索中断,裴宣依旧下落不明,大人怕不是要重头查起。”
“林大人。”
“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既然已断定此人与罪犯裴宣暗中勾结,”魏宁缓缓转过身,睥睨着他,不疾不徐道:“你说,此人已死,裴宣会不会现身。”
登时,林海僵了一瞬,随即俯身作揖行礼道:“还是大人英明。”
“今日一事,有劳林大人,”魏宁声音冷冽道:“他日,本官定会在圣上面前替林大人美言几句。”
闻言,林海立即眉飞色舞道:“多谢魏大人,多谢魏大人,日后,大人有何吩咐,下官定会竭尽全力、鞍前马后。”
“行了,”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想起有要事要办,魏宁言简意赅道:“天色已晚,本官就不打扰林大人了,日后,若再有罪犯裴宣的下落,还望林大人如同今日一般,第一时间前来禀报我。”
“自然自然。”
“………嗯。”
说罢,魏宁转身便朝着诏狱外走去,见状,林海立即恭维地跟在身后,直到将人送出司狱,才俯身恭送道:“魏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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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刑:把膝盖以下都砍掉,或把膝盖骨削掉。是一种类似截肢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