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和余晓洗了快二十分钟的刷子，好在回去后制作云朵的那个组进度很慢，他们不至于耽搁今晚的进度，最后把彩虹涂好后，云朵组还在发愁。
制作云朵的同学没想到怎样粘合能让云朵看起来既蓬松，外形又稳固，余晓在旁边想了想，然后建议先用报纸薄薄贴在气球上，再把气球剪开，接着把棉花贴在气球外部的报纸上。
胶水粘合报纸干透之后带来的硬度能贴合气球保持弧度，不仅能保证云朵的体积感还能节约棉花用量，并且能当作灯罩，在里面放置小灯泡让云朵发光，还有一个好处是和彩虹组合的时候能避免胶粘云朵不稳固，因为报纸打孔后可以用鱼线直接和彩虹纸板固定。
众人听后纷纷眼前一亮，对着余晓一顿猛烈夸赞后，操作起来，中途陶乐跟着余晓回公寓拿来了报纸和鱼线。
最终把巨大的彩虹和云朵组装好后，陶乐抬手看表发现早已错过了公会的开会时间，无奈提议干脆今天就把彩虹道具吊到舞台中央，其他成员也想明天休息便同意了。
余晓身高比较高，便站在舞台中央指挥悬吊方向，用手扶着道具，防止不慎掉下摔散架了。
陶乐则跟着其他人走到了舞台上方的架子上，等余晓看好角度后把吊着彩虹的绳子拴在铁架上。
余晓站在下面指挥着：“右边太低了，现在是歪的。”
控制着右半边彩虹的正巧就是陶乐和另一个男生，男生往上提了提绳子，陶乐站的位置不是很好发力，男生又凑过来帮陶乐提了一下，对着余晓问道：“现在呢？”
余晓看着男生凑到陶乐跟前，手和陶乐捏着同一根绳子，眼神一暗，说：“好像还是有点歪，同学，要不我上来提吧，你下来看着。”
男生爽快道：“行。”然后把两根绳子都递给陶乐，“陶乐你拿好啊，有点重。”
“好。”
余晓从右侧楼梯走到陶乐身边，从他手中分走一根吊绳，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音量说：“这个彩虹让我想起我们在鲁朗的时候。”
“嗯，这个把会场布置成彩虹背景是我提议的。”陶乐看向余晓。
余晓意识到陶乐也如他一般怀念着318，这使他心中一软，像是被搁了一片羽毛。
他对着陶乐露出个浅浅的笑，然后听着下方同学的指挥把吊绳系在了铁架上，问道：“对了，之前我就想问你，要不要互相拷一下我们之前的骑行照片？”
陶乐回应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想拷你这边的照片，你有U盘吗？”
“有，我生日那天带来给你吧。”
“嗯。”
忙完学生会的事，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他们一起走到陶乐住的寝室楼下，没有多聊，道了晚安后便各自离去了。
余晓生日的前一天，陶乐翘了一节下午的公共课去网吧刷副本，但刚刷了半小时，他就开始有点坐立难安，因为他还没想到该买什么给余晓当生日礼物。
在不知道第几次在游戏里被一开始的小怪撂倒之后，他退出了游戏界面，进入搜索引擎，噼里啪啦输入：送给男生的生日礼物。
陶乐用鼠标上下滑动搜索结果，在心底盘算着，手表，余晓好像有了，皮带？嗯，送这个有点怪怪的。打火机？余晓之前说要戒烟了，还是算了。剃须刀？太过于普通！根本比不过余晓的送的礼物啊。
因为余晓送的生日礼物太用心，现在显示的结果没一个能打的，陶乐觉得再怎么也得送个和余晓的乐高MOC一样品味的东西才行。
他歪头思考着，拿起自己的可乐喝了一口，瞧见右手边的哥们在看电影，看样子是部爱情片，主演是梁朝伟和张曼玉，反正他没看过。
他收回眼神继续思考余晓的生日礼物，要不送XBOX360？但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方案，因为余晓其实没他那么喜欢打游戏。或者键盘？他记得余晓学的是建筑学，这种偏设计的学科应该也需要一个好用的键盘吧，于是陶乐马上在搜索框输入键盘，上下翻了翻，眼前一亮，罗技这个可以啊，Razer这个机械键盘也不错，翻着翻着他发现自己的键盘好像也该换换了，Razer这个他就很喜欢。
陶乐猛然意识到，选了半天，键盘依旧是他自己喜欢东西。
他有些丧气地又拿起自己的可乐喝了一口。
下一秒，便被不同于可乐的味道惊到了，他皱着眉头握着瓶身看了看。
这，这他妈是一瓶茉莉花茶？！
刚反应过来，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桌面，他那冒着冷气的可乐，正乖乖地待在他的左手边。
那他手上的这杯，或许是坐他右手边这位兄弟的，意识到这点，他以自己所认为的最小的动作幅度把手里的茉莉花茶放回了原位，天晓得旁边这位兄台发现与否，陶乐甚至不敢偏头用余光去确定对方的态度。
他只好佯装继续敲键盘搜网页的样子，却又偷偷留意身边的动静，那人专心看着电影肯定没发现，几分钟后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思来想去，禁不住道德地拷问，他差点转身拍拍老兄的肩：不好意思，喝错了，给你重买一瓶？
转念一想，自己都替自己尬，还是起身动作麻利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准备下机。
直到在前台结账时，他才敢回头朝自己刚才所在位置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心道这也太他妈尴尬了，然后对网管道：“一瓶茉莉花茶，对了，有纸和笔吗？”
网管往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支圆珠笔，没找到纸，只好从旁边的一叠烟壳纸中抽出一张，撕了一块边角料给他。
陶乐拿着圆珠笔，顿了顿写到：非常抱歉，刚才误喝了您的饮料，这瓶饮料算赔个不是。落款：坐你身边的男同学。
写到这，一声闷笑传来：“坐你身边的男同学？”
陶乐抬眼，是个和余晓身高相仿，长相特别舒朗好看的男生，气质颇为张扬，男生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刚才坐他右手边的兄弟。
陶乐腹诽，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当场被抓包，还被这么好看的男生抓包，丢人。
陶乐咽了咽口水，张口结舌：“那什么……”
“什么？”男生的笑容更大了。
“真的真的不好意思。”陶乐没觉察出来对方一副想逗他的心理，少有的从里到外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当面致歉。
“倒也不用那么在意。”对方耸了耸肩，补充道：“陶乐。”
“啊？”陶乐的震惊堵在嗓子眼，后一句“你谁？”差点呼之欲出。
当然没脱口而出，他还是礼貌问道：“你好，我们认识吗？”
“这么说吧，我是余晓的朋友，程一。”男生套近乎似的笑道：“还记得校园BBS的那个帖子吗？”
余晓的朋友？帖子？
这么一联系，陶乐记起来了：“四千多楼那个帖子吧？”
程一不置可否：“那帖子的楼主，是我。”
陶乐有片刻震惊，这么说，这个男生和他是同一类人。
他还记得那帖子的标题是，我和同性友人的四年，从不解到和解。
楼主把自己和高中同桌发生的事发了出来，洋洋洒洒盖了一百多楼，期间引起众多同志共鸣，纷纷发出自己的经历，最后达到四千多楼。
陶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问道：“等等，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程一笑了几声：“你不是余晓的那个小男友吗？”
陶乐：“……”
“首先我不是他男友，其次我不小。”陶乐在心底一阵无语，虽然从身高上他确实要比余晓和程一矮一些。
但听到这个回答，他估计程一会认识他，是见过他和余晓去西藏的照片。
程一讶异道：“他还没追到你啊？”
陶乐有些无奈，也有点生气余晓为什么跟别人说他们之间的事，说道：“不是，哥们儿，余晓跟你说的他在追我？”
“哦，我自己猜的。”
“……”
陶乐更想不通的是，余晓不是直男吗，怎么跟gay混得这么熟？
陶乐问：“你跟余晓很熟吗？”
程一道：“初中时，我跟他在同一个画室上课。”
“哦。”
旁边时不时有人来开机子，他们一直站在柜台聊天也不像话，陶乐已经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就把桌上的茉莉花茶递给程一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对不住，喝错了你的饮料，嗯……程一？”
“没事，我不介意。”程一摇摇头没接，轻松一笑，他笑起来更是衬得旁人如尘土，独他一人发着光。
陶乐把饮料放在程一面前的桌子上，坚持道：“我这人不习惯欠别人，那我先走了。”他说完就往门外走。
程一带着笑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你还不知道余晓高中时候就出柜了吧？”
陶乐手插着裤兜颇具深意地回头看了程一一眼，然后继续往外走，没再回头。
程一站在柜台前拿起那瓶茉莉花茶拧开喝了一口，沉默着端详瓶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