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临渊【完结番外】>第28章 刻骨之恨

  珠光洲之所以取名珠光洲,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片洲土盛产宝石。

  西陵一带最富饶的都城名叫落鳞城,附近矿场密布,矿石富饶,有珠光之城的盛名。

  随着龙千舟拿着玉牌在上面画诀指令,飞魇马车渐渐地降低高度。从飞魇马车上望下去,西陵一带多荒漠,在没有密林和地方,大部分土壤都呈现暗红的颜色。

  而这座落鳞城仿若暗沉大地上镶嵌的明珠,整座城中里面都用了极其华丽的装饰,即使隔着百丈高空,也可以看到城中屋顶脊梁上无处不在的宝石点缀。

  龙千舟靠在马车边沿上看了一眼,惊叹道:“有这么多珠宝,这帝江得偷多久才能偷得光?”

  落鳞城名不虚传,城内高楼紧邻,排列的挨挨挤挤,真如同鱼鳞一般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光泽。

  元浅月也略带诧异地望了一眼下头这珠光宝气的都城,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珠光洲,看到这等人间金玉富丽地。

  这神兽帝江偷遍地都是的金银珠宝做什么?

  樊意远看着她们四人,面带诧异地开口说道:“你们不知道吗?”

  四双眼睛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樊意远只感觉肩上压力一沉,连忙紧张地解释道:“是这样的,珠光洲盛产宝石,但是这些宝石跟普通的宝石不一样,它们是一种由珠光洲地气凝结的物体,离开了珠光洲的地界,就会化作粉末。”

  龙千舟震惊地问道:“还有这种事情?”

  说罢,转头看向元浅月:“师叔,这是真的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元浅月老脸差点挂不住,当即默不作声地看向樊意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何时,行走世间,元浅月都只顾斩妖除魔,心无旁念。她确实来过珠光洲,但那是为了平息一方妖邪,连这沉鳞城都没踏进过一步。

  好在樊意远是个善解人意的,看见元浅月不答,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珠光洲盛产宝石,但是这宝石无法离境,也无法向其他的洲出产,只能用在当地做房舍点缀。这神兽帝江偷得不是珠光洲本地产出的珠宝,偷得是这些商贾世家从外头运进来做货物抵押的真金白银。”

  龙千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要论见多识广,博闻知事,果然还是千机峰的弟子比较厉害。

  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樊意远往下说,只有玉临渊漫不经心地望着下面光芒璀璨的都城。

  从马车外飘过的微风浸带着丝丝凉意,往下望去,都城中最高的一处亭台楼阁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玉临渊眉心微蹙,眯着眼睛,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警惕,胸腔里无端心悸。

  距离越来越近。

  那城中最高的一处露天亭台上,镶金砌玉,白玉石铺砌的偌大亭台上,只站着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

  连绵百里的城中没有任何人烟气息,只有这个站在最高处的孤零身影。

  日光明亮,在无尽财富,宝石玛瑙点缀的玉石亭台中,她站在俯瞰这座富丽之城的最高处,身上披着的孔雀外袍随风而动,背后凤凰眼珠明亮振翅欲飞,迤逦非凡,是世间无与伦比的美丽。

  似乎察觉到玉临渊的视线,这个背对着她的影子慢慢转过来。

  即使相隔数百米,玉临渊也能感受到那股摄人的压迫感。

  那张没有丝毫杂色的瓷白面具上没有任何起伏和缝隙,严丝合缝地镶嵌在那张脸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逶迤垂地,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她微仰着头,优美白皙的脖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朝着玉临渊的方向,慢慢地歪了歪头。

  ——即使隔着面具,玉临渊也知道,那底下一定是一个愉悦的表情。

  那一瞬间,热血沸腾涌向四肢百骸,又好像被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给冻结,神魂叫嚣着毁灭与憎恶,灭顶的惊怒将她的心脏紧紧地攥住,几乎溺水般窒息。

  这个瓷白色的面具在无声地嘲讽她。

  她看穿了她的扭曲和肮脏,她知道她的渴求和贪婪,她站在那珠光富丽的玉石亭台上,用最轻蔑的态度,无所畏惧地挑衅她。

  玉临渊的瞳孔骤然紧缩,她下意识地侧眸,心中慌乱失措,好像下一刻就会看到某些让她肝胆欲裂的场景。

  而在回眸后,她身体彻底僵住了。

  元浅月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旁边,从撩开的帘子里,正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个白瓷面具的身上。

  那个白瓷面具歪着头,轻柔的纱袍在风中纷飞,孔雀羽衣猎猎而舞。

  在目光交汇那一刻,明明隔着一层面具,但白瓷面具的身体忽然发起抖来,像是无法承受什么似的,轻轻地战栗着。

  她仰起脖颈,微歪着头,抬起手抚在雪白的面具上,手指纤细,指尖微红,像是在雪白面具上绽放的粉尖莲花。

  她用力之深,几乎令人不敢置信。圆润的指尖深深地嵌入面具中,从雪白的面具上淌下数道猩红刺目的鲜血。

  她肩头轻颤,像是黑暗行走的卑微囚徒窥见了阳光,像是苦海挣扎的虔诚信徒见到了神明,在无比狂热和愉悦的战栗中,任由那雪白的面具涌出湿黏冰凉的鲜血,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淌入鹤纹的浅朱色衣领中。

  元浅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底下这一幕,她惊愕万分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这个身披羽衣的瓷白面具上。

  玉临渊的神魂好似已经被撕裂,身体无声绷紧,无数纷争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振聋发聩,唯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她要将这个觊觎元浅月的人撕碎,最好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活活撕碎。

  她怎么敢这样看着元浅月?

  她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狂热又渴望地看着属于她的师傅?

  她要抓住这个人,摘下这瓷白的面具,挖出这背后的眼睛,碾碎成烂泥,复原后,再碾碎,碾碎——玉临渊的喉间涌上铁锈味,在她即将失去理智,起身跃下飞魇马车的前一刻,元浅月忽然出了声。

  元浅月坐在她的旁边,满脸错愕地看着下面的那个鲜血流淌的瓷白面具,低声喃喃道:“她那样,不疼吗?”

  玉临渊的理智顷刻回了笼,她在元浅月身上那股青竹雪松香气萦绕之间,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残忍而兴奋的弧度。

  玉临渊忽然靠在了元浅月的身上,故意以极其亲昵而乖顺的姿态,展示给这个下方的白瓷面具看见,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个瓷白面具,声音轻柔地说道:“可能是个疯子,师傅,别看她,看了会做噩梦。”

  她不需要知道白瓷面具后面的人是谁,她只想一点点撕碎这个觊觎元浅月的人。

  她用自己挡住元浅月的身影,挑衅地望着那高台上的人,嘴角翘着大大的弧度。

  她歪着头靠在元浅月肩上,脸上是个愉悦的笑容,眼里燃烧着疯狂而挑衅的光芒,在日光下灼亮的惊人。

  ——你也配?

  ——总有一天我要挖了你的眼睛,将它碾碎成烂泥。

  飞魇马车在天空中渐行渐远。

  瓷白面具站在玉石亭台上,羽衣轻舞,凤凰振翅。

  她的身后忽然静静地出现了一道高大的黑影,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瓷白面具上尽是猩红刺目的鲜血,红白交错,触目惊心。

  她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

  高大的黑影抬起头,先是被她脸上那极其可怖的血痕所惊,继而敬畏地低下头,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恭敬地继续说道:“如殿下安排,全城的烟花都会在今晚绽放,最大的云露楼也已经安排了彻夜的歌舞,一切都按照殿下所想,沉鳞城在今天举办最盛大的庆典。”

  瓷白面具上的血迹慢慢地消失,又恢复到了渗人的空茫雪白。她歪了歪头,没有动作。

  这高大黑影几乎要被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她歪着头的时候,要么极度愉悦,要么是不悦。

  愉悦的时候,她会颤抖。

  不悦的时候——腾祭想起了那城主府今天刚刚死状惨烈的上百人。

  她一个人进了城主府,进去之前,甚至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三息内,她出来的时候,整个城主府就再没有一丝活人气息,上百人,包括当地一个豢养在城主府的宗门,全化作了地上及踝的血泊。

  而他守在门外,连一声惨叫都没听见过。

  ——只是因为城主拒绝了她要今夜点亮全城所有烟火,奏响一城盛典的要求,她就在眨眼间取走了上百人的性命,只留下一个几乎被吓疯的城主少子,替她再去布置今夜的狂欢。

  这个戴着瓷白面具的女子,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嗅不到,摸不到,五感尽失,却又身怀极其强大的力量,即使魔族蛟皇也要避让三分。

  曾经蛟族一个皇子挑衅了她,被她活生生地用手指挖出了眼珠,现如今就镶嵌在她椅子上的扶手上。

  后来她觉得一个不好看,硬生生地又挖了另一个皇子的眼睛,镶在另一侧。

  她不眠,不食,不休,不会虚弱,不会疲倦,没有任何嗜好和需求,就连想要对她下手也找不到任何机会。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想起来离开云上城,越过了灵界边境,来到了珠光洲。

  更没想到她会在这落鳞城停留。

  还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瓷白面具歪着头,朝着他这个方向,像是太阳下被定身的石像,保持着极其诡异的姿势,连身上的羽衣都没有一丝浮动。

  滕祭是魔族大将,出生入死,尸山血海里捡回命来,几乎是无所畏惧。

  但面前这一幕,就算是来个鬼估计也要被吓出毛病。

  在这个人面前,滕祭感到了难以言说的恐惧,肩头越发沉重。

  许久,在这个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瓷白面具前,他的额头慢慢地沁出冷汗来。

  瓷白面具歪着头,定定地站在原地,面朝着他的方向,似乎是在想什么。

  许久后,滕祭身上的压力一松,好像身上被压着的千斤巨石被悄无声息地撤去。

  他额头冒着水光,有些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她已经立直了脖子,赤脚踩在冰冷的玉石地上,经过他的旁边。

  羽衣轻拂,他听到心底响起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无比的诡异,分辨不出雌雄音色,却又带着一股奇异摄人的魔力,使得听见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跪拜,以最卑微的姿态听从执行。

  “告诉那个少城主,要是今夜的庆典让我失望了。”

  “就屠城。”

  跟我一起念:玉临渊永远不会伤害元浅月

  后面的情节一般人都想不到,因为我写的不是那种传统套路文吧~想整点新花样玩玩

  写这些疯批情节老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