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枪火>第14章 偷香

  办公室里,阎壑城唤了阎辉几声,儿子难得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阎壑城只好叫他:「阎少将。」

  阎辉噌的一声急忙站起来,就差没对他立正敬礼了,说:「父亲……长官。」「什么让你看出神了?」阎壑城问道。「上星期译电科有名组长请了病假,我批准了。今天又有一名室长要请假,我觉得不对劲,正想回禀您。」阎辉说。

  时间确实间隔太近了,除非时疫传播,一般来说军中情况特殊,甚少人员递交假条。他问:「那人叫什么?」阎辉要回答时,惊呼了一声。阎壑城站起来走到阎辉的桌边,问:「怎么了?」

  阎辉满脸懊恼,「我刚才站起来时把钢笔戳纸上,那张假条就作废了,等会儿还要去科室一趟。」阎壑城想逗他,说:「调其他组员补上,那人直接毙了,你批殓葬费给他。」阎辉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不确定他说的是否为真,阎壑城几乎不曾开玩笑。阎辉只好结结巴巴地说:「长、长官的意思是……」

  阎壑城嘴角微微一勾,实际上心里笑了开怀,他搂着紧张兮兮的辉儿坐到沙发上,下巴抵着儿子的头顶发旋。「辉儿真的好可爱。」他抱着阎辉叹了口气。

  在阎辉担任贴身副官后,阎壑城每个月枪毙的人数逐渐递减。就连军团里的一般小兵都注意到了,长年冷着俊脸的督军,最近看起来心情很好,神话雕像般的英气五官依旧不带笑容,至少行走时不会散发杀人的暴戾之气,像尊披着黑披风的镰刀死神。

  军营一小撮闲得发慌的军官八卦着,阎壑城时常被目击到牵一名美少年巡视走动,那个对外声称的副官,有人说是儿子,有人说是干儿子,最多人下注押的是小情儿。

  不免有人指出,这位阎少将和阎上将外貌相似可不只一点点,与前一个副官段云,也有几成像。原来督军偏好这款类型的,军官们胡说八道地打着赌。

  今日审讯室里的气氛特别悠闲,三个老朋友相约,闲着没事在这先碰面,关心属下榨取情报的进度。

  喜获二级上将荣誉的赵常山,落得监督犯人拷问的收尾工作;小他一阶的陆槐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不帮忙打手。郑州那名中将被阎壑城枪决了,他让陆槐提领三个师,填补挂掉中将的缺──不是挖坑给老陆躺,而是给毒舌好友升官。

  晋升中将的陆槐洋洋得意不到一个月,就感觉少了两位损友长官,没人吐槽的生活太苦闷了。于是陆槐一天到头打电话回延安,从北骂到南,只差没有给各方安个「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西北阎王爷」的江湖名号。烦得阎壑城考虑,不能拔掉电话线,干脆拔掉陆槐算了。

  阎壑城是一级上将,有四颗星星。赵常山喜提崭新三星,比陆槐多一颗。

  上将定额九人,同一时期只有九位将军能达此位阶,许多甚至是倒台的已故军阀,被打死他的人追赠的,送了官阶,很多时候还附送挽联匾额,以表生前来不及传达的根本没发生过的友好之情,也是庆贺对手终于消失在觊觎已久的地盘上。

  民国以来,特级五星上将只授予老蒋一人,除非又要濒临亡国危急存亡之秋,应该不再变动。

  阎壑城军服上的四颗星星,经常让陆槐看了想借用不还,走出去转两圈、炫耀一下也不错。

  陆槐感慨:「以前跟着大伯,我也是混了很多年才凭一己之力升到中将的!不像很多攀亲带故的,远方亲戚的邻居也能靠钱打通关系,买个上校或少将。」感受到阎壑城扫过来的眼刀,陆槐赶紧说明:「我不是在说辉仔阿,他也一路跟着你在这摸滚带爬将近十年了。」

  「在他更小的年纪带过来养,时间久远,辉儿没那时的印象了。」阎壑城边说边回忆道,难得微笑。

  陆槐看得一个浑身激灵,「老阎你别笑,继续坐在那当座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山就成了。」谁叫他第一次见阎壑城笑,就被他打断手,从此生成一生噩梦等级的阴影。

  赵常山长得端正刚硬,性子比陆槐还直,陆槐这件丰功伟业被他嘲笑了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次,此刻毫不错过机会,豪迈一拍陆槐的背,放声大笑:「我说老陆阿,在老阎面前丢人的不少,能像你这么丢脸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闭嘴啦,老光棍平!」陆块没好气地道。

  好像无人在意此时墙壁旁边被刑求的惨叫声,老陆和老平又要打起来了。「凭什么你多我一颗星阿!论上在广西的从军年份,我混得比你还老练,把那颗多出来的星星拿给我!」对升上星等莫名执着的陆槐。阎壑城冷静地补枪了:「你的桃花运比老平好一些,老平的枪法和统筹战力,优于你不只一些。」

  阎壑城远远瞧见阎辉快走到了门口,掏枪扳击锤扣板机,一枪打爆囚犯的头,弹孔射在额头正中央,左右间距对称得一模一样。阎壑城甚至不屑费心偏头瞄准,看阎辉朝自己走过来,显然心情愉悦。

  另外两人很明显地不愉快了。「阎壑城肏你大爷的老子还站在这你当我死人阿!」赵常山连声骂道,跳离现场,差不到一米,尸体就压他鞋上了。

  陆槐被喷到血了,骂得更难听,「你他妈没长眼睛阿,我们就站在这、你最好是没看见!枪法准就了不起阿!可以闭眼射中目标有什么好得意的!操你妈的老妖怪!」

  阎壑城拉着阎辉靠近,双手捂住阎辉的耳朵,像捧着他的脸。「别听他们胡说。」他和阎辉凑得很近,用嘴型说。

  赵常山看父子根本没在听他们的义正严词,嘲了一句「色令智昏,老阎看儿子比看我们顺眼多了。」他没意识到在打趣些什么,只是起哄。阎壑城依然没回头,说道:「难怪十年前你当副官的时候,每日思绪清晰,还以为只是当时年轻。」陆槐酸溜溜地说:「我们都比你年轻,全场你年纪最大,不知检点的老男人。」

  四八一枝花,看起来二八。阎壑城冲儿子笑,轻捏一下,把辉儿冻僵的手塞进口袋。阎辉也笑了,说:「父亲不论何时都很年轻。」

  赵常山和陆槐看不下去,哀叹抱怨:「有儿子陪就心花怒放。」「我还以为是老阎杀的人多了所以心情好。」

  阎辉自然为父亲说话:「今年以来的殓葬费支出,降了不只一半。」看两位叔叔痛心疾首,感叹乖侄子被带坏了,阎辉急忙说:「我只是开玩笑的、开玩笑!」

  阎壑城没再搭理两个精明能干、称兄道弟的老朋友,牵着辉儿要回家了。至少他好意提醒,下颔朝赵常山的方向扬了一下,说:「老平,你东西又掉了。」在老平上任六个月来,陆槐第六百零一次偷他的星星,并声称没看见他的领章,一定是老平原本就只有两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