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少爷?”安市眼见着谈锦一脸慌张地从自家公子房里出来,听见自己的叫喊也未回头,只以为是又出什么事了,忙冲进屋去,却看见自家公子拿了块帕子在擦眼睛,看着像是……哭了。

  “公子,出什么事了?”安市跟着齐元清多年了,还从未见他哭过,一时如临大敌,“是哪儿不舒服?还是谈少爷说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无事,你别担心。”齐元清将手上未吸收的药油一并擦干净。他的眼尾还红着,想到自己竟然疼哭了,竟还将谈锦吓跑了,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便转移话题道:“写好的请柬都已经送去书社包装了吗?”

  “公子,您就放心吧,一早便送去了。”少年瞧他面上神色还算平静,确实像没什么事的样子,便松了口气。他闻见房中的药油气味,便又去重新拧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齐元清,“这药油味道真重,公子再擦擦吧。”

  少年一提气味,倒叫齐元清想起先前在厨房时从谈锦身上闻到的脂粉香气,但方才两人靠得那么近,却没闻见。他再仔细一想,谈锦分明是换了件衣服,“谈锦为何要将身上的外衫换了?”他接过帕子,不自觉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安市并不知两人间发生了什么,有些奇怪,“公子不记得了吗?我也不知道,我从外边回来时便见到……”安市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哥儿,想到那时的场景还有些脸热,但见自家公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又有些着急。心道谈少爷不会是趁公子不备吃豆腐吧?却又想起谈少爷本就是公子的夫君,夫夫间做这些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公子身体尚未大好,怎得谈少爷竟如此急色。

  “见到什么?”齐元清见少年满面红霞,又扭扭捏捏地偷眼瞧自己,心也不觉跳得快了些,面上竟也有些红了。

  “见到您被谈少爷抱在怀里。谈少爷的外衫被丢在地上,您也是……衣衫不整的。”安市一咬牙一闭眼,索性全盘托出。可等他说完了却迟迟没听见自家公子的回话,等他悄悄睁开眼,却看见自家公子无意识地抚着下唇出神。

  难不成……他们果真做了那种事?少年想到从前在画本子上瞧到的香艳场面……感觉已经无法直视自家公子了。

  少年的想法,齐元清一概不知,而他所描述的画面,齐元清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两人共处一室,又是衣衫半褪,怎么听都不像是清白的。难道他与谈锦真的做了什么吗?可他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谈锦也一字未提。

  青年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想起那日在水下,两人之间不能算做是吻的碰触。这次也是同样的情况吗?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谈锦不得不脱了他的衣服。

  他认识的谈锦并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想到平时谈锦对自己关心有余亲近不足的态度,忽然又觉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谈锦即便要趁人之危,恐怕也不会是对他。从前的那位谈少爷只爱女子,是他的幸运。那如今的谈锦呢?仍旧只爱女子吗?

  他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实在是多想了。即便谈锦明日要纳小妾,他也管不着。毕竟,他也只是占了个正室的名分罢了。

  “怎么了?”安市并不知那日水下之事,亦不懂齐元清心中的千丝万绪,只看得自家公子又是摇头又是苦笑,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公子想起来了?”他一面觉得臊得慌,一面又真是好奇,“公子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吗?”若公子与谈少爷真有了夫夫之实,是不是意味着公子与谈少爷不和离了?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谈锦与齐元清二人身在局中,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和离。但身边这些人,不论是安市还是黄大夫,都瞧出他二人如今分明已有情投意合之兆,心中都不大赞成和离之事。

  “胡说什么?”这种事竟也摆到台面上来说,齐元清被他臊得脸都烧起来了,苍白的面容添了绯色,整个人都生动不少,“我与他什么也没发生。”他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锁骨处的幽兰花瓣渐渐显现出来,青年尤不自知,像是强调一般,又说了一遍,“真的什么也没做。”

  “哦,不做也好。”安市松了口气,“公子如今的身子受不得。”

  “你怎么还说?还知不知羞了。”青年面色愈红,“再说我就要罚你去抄书。”

  “好好好,我不说了。”安市最烦抄书。他搞不懂自家公子为何明明常年疾病缠身,却能站着写一下午都不觉得累。他自己可是写上两个大字就要腰酸背痛的。少年一面告饶一面又要嘟哝,“公子有罚我的功夫,不如教谈少爷练练字。”他想起谈锦先前写的纸条,“谈少爷好歹也是在书院念过几年书的,怎么尽写错字。”

  “你还有功夫管旁人,先顾好自己吧。”齐元清如今光是听见他提起谈锦的名字便觉得羞得慌。安市自然是瞧出他的心思,本还想揶揄几句,但念着青年体弱,真怕给他激出个好歹来,便住了嘴,接过青年手中的帕子,在盆里清洗,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安市挑开窗,从窗缝看出去,看见一个瞧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正往谈锦房里去。

  “谈少爷!”丁四站在门前喊了一声,又伸手敲了两下门。他一大早便照着昨夜谈锦的吩咐去钱庄存了钱,兴冲冲地拿着钱庄的凭证回酒楼找谈锦,没想到却听说自家老板被打得瘫痪在床的事,先是去谈府找人,没找到。想到或许在黄大夫这,他跑来一问,还果真在这。他念着谈锦或许不便开门,便问道:“我直接进去了?”

  “不行!”屋内谈锦放下手中的茶碗。一碗凉茶下肚,本不该有动静的地方却仍就精神着,他捂住脸,不知自己怎会对着青年的脸起反应。他在现世活了二十六年,虽说从没遇见喜欢的女人,但也未料到自己竟然会喜欢男人吗?他确实是对青年有好感,但他从前只以为这好感是类似于友情或是怜惜之类的,却没想到竟然掺杂了欲望。

  他想起那时青年湿着眼,连长睫都可怜地粘连在一起,又偏偏要抬眼瞪他,眼尾斜飞,生动又漂亮,只一眼就叫他起了反应。

  简直是罪过。谈锦又倒了一碗凉茶下肚,勉强压了压火气,起身开门,“你怎么现在来了,酒楼出什么事了?”

  “并没出事。”丁四愣愣地回答道。他抬头看着男人,发现男人面上蒙着一层红,双眼中也隐隐有血丝显现,“我听说您被打了便想过来看看您。”可怎么谈少爷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呢。

  谈锦有些焦躁地舔了舔嘴唇,“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越过少年瞧见安市推开了半扇窗在往这边看,想着他会不会一边看还要一边同青年转述,便站直了身子,心中更添了些窘迫,“先进来说吧。”

  两人在桌边坐下,丁四拿起茶壶想倒两杯茶,却发现茶壶冰凉,其中空空的。

  “刚刚喝完了。”谈锦干咳了一声。即便知道少年什么也看不出,仍就觉得有些局促,便转移话题道:“我不是已经派人去酒楼送信给师先生讲明我装病的事了吗?”

  谈锦知道少年不识字,信是送给说书先生的。近一个月的合作下来,谈锦觉得师吴也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单说他给师吴的稿子从未泄露过,市面上也从未流出类似的稿子,便可看出这人极具契约精神。他托镖师给师吴的信中写明自己装病之事,并让他保密,只需将此事告诉王旺丁四二人。

  “我没见到师先生便听说您被打的事,一时着急,只和王大哥说了一声就跑出来了。”少年挠了挠头,从袖口掏出钱庄的凭证,“您没事就好,这是钱庄的凭证。”谈锦接过那铜牌,却见其上写明存了一千四十六两白银。

  “您给我的盒子里有一千四十六两。”丁四咧开嘴笑,“我都存进钱庄了。”

  “不错。”谈锦是故意多放了些钱,为的就是想试试少年的品性。如今试出没有问题,谈锦却有些歉疚了,他想着少年无父无母,一个人在这世上辛苦谋生,便道:“辛苦你跑这么一遭,天气冷了,你等会回酒楼去账上支二十两添两件厚衣服吧。”

  “这怎么行。不过是跑个腿,是我本该做的。”少年连连摆手,架不过谈锦坚持,最终还是应下了。

  “若没有旁的事,便回去吧。”谈锦开口道,他面上的红早已褪下去了,此刻已恢复正常,与平日无异。

  “其实倒是有一件事。”丁四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从钱庄回来的时候,路过阳山饭店,发现他们也学咱们搞‘今日主推菜’。”

  “是吗?”谈锦并不惊讶,他早已料到不论是菜品还是经营模式总有被模仿的一天,却没料到第一个模仿的人竟然是谈丰。都瘫在床上了还有心思琢磨这些,看来还是伤得不够重,想到那日他对青年做的事,谈锦便觉得教训得还是不够。

  “那阳山饭店今日的主推菜是什么?”

  “小炒时鲜。”丁四早就打听明白了,“据说谈丰去城隍庙中找了几个难民回来做菜,挑了个做得最好的请来当厨师,那新厨师的拿手菜便是小炒时鲜。是将茭白、鸡蛋还有时令菌菇放在一块清炒。”

  谈锦听了便点头,“这时节的菌菇确实美味。不过也不必过多关注,旁人做什么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那是。”丁四挺了挺胸脯,“小炒时鲜再好吃,也比不上您创新的那些菜。”

  谈锦失笑,又与少年寒暄了片刻,便开门将人送了出去。他往对面屋子看去,却见先前开了条缝的窗子已经关了。他心里松了口气,也有些淡淡的失落,慢慢踱回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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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元清:一定是发生了某种情况,导致谈锦不得不脱我衣服,我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

  谈锦: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要脱我的衣服。

  我前几章写得那么刺激,你们居然一个在评论区尖叫的都没有(哭惹)一定是我烘托得不够好(再次流泪)

  我节前又又又裸辞,然后找了几天工作,找到一个单休的(第三次流泪)没办法,那份工作是我目前的最优解。我打算调理一下身体,让自己变成精力超级充沛那种人,在周一到周六每天抽出四小时码字,一小时看书,然后周日完全躺平,放空睡大觉。(我相信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