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讽刺荀斯桓都没事,只会被荀斯桓回以看小丑的冷漠眼色,可被许云渺说是“漏勺”,简直是奇耻大辱。

  荀斯桓的小宇宙瞬间被点燃了,休息了几分钟后再上场,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防守又凶又狠,盖起帽来像是会飞。

  接下来两节比赛里,他一人怒砍25分不说,还贡献了数不清的助攻和篮板,以及钢铁城墙般的防守,成功追平了比分。

  最后一节,双方攻防咬得紧,对手对荀斯桓采取一盯四联策略,防守之严密让荀斯桓几乎没机会碰球,比赛再度陷入僵局。[1]

  拉锯到最后3秒,比分仍持平,对手紧张失误,球权来到法学院联队,荀斯桓果断叫了暂停,下到场边安排最后的战术。

  法学院联队一共就八个人,此刻体力都快耗竭了,若战成平手再加时,对方还有多个替补,而他们体力跟不上,必败无疑。

  荀斯桓临危不乱,镇定指挥道:“最后一球交给我来打,赢了是大家的荣誉,输了我来背锅。”

  “还是不是兄弟了!?”

  “凭什么你来背锅!看不起谁呢!”

  “有球一起打,有锅一起背!”

  其实,比赛到这个关头,最重要的是心态和运气。运气看天,可心态就需要有人来帮大家调节。

  荀斯桓一番话,既鼓舞了士气,又让大家恢复了战到最后一刻的决心和冷静。许云渺抱臂旁听,不禁赞叹这人的号召力。

  重回赛场,哨声一响,队友一个高位传球,球成功落入荀斯桓手中,旋即对手三人冲向他,封死了他从右侧进攻的路线。

  不料,荀斯桓一改此前惯用的右侧路线,猝不及防一个欧洲步,从左侧两大步突破至内线,三步上篮,扬手投球。

  “唰”一声,秒表跳完最后一秒的同时,球应声入筐,绝杀!法学院联队晋级四强,创造了法学院的历史最佳战绩。

  鬼使神差的,荀斯桓投球出手后,没待球入筐就已扭了头,迅速在场边人海中精准锁定了八风不动观赛全程的许云渺。

  许云渺哪还有从容淡定,他和所有人一样眼巴巴盯着篮球,看见绝杀的瞬间,兴奋地举臂欢呼,笑得比盛夏阳光更灿烂。

  可撞上荀斯桓目光的瞬间,许云渺的笑骤然停滞了,张着的嘴变成了一个慵懒的呵欠,扬起的手臂变成了一个别扭的懒腰。

  荀斯桓目睹了动作转变的全程,被某些装模作样、口嫌体直的人逗得差点笑喷,还眼尖地发现,许云渺的耳朵尖红透了。

  总之,那模样让荀斯桓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可爱”一词,虽然这词用在男孩儿身上多少有点不合主流。

  也许是观察许云渺太入神,也许是得意忘形,混乱庆祝中,不知谁绊了荀斯桓,绝杀英雄捂着脚踝痛苦倒地,乐极生悲了。

  荀斯桓被队友架着下了场,坐在场边休息,不少爱慕他的女孩子们趁这时来送水,来关心,荀斯桓却一律不予回应。

  他坐了许久才从疼痛中缓过来,一抬头发现许云渺竟还在没走,正酷酷插兜站着偷瞥他,手里还有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荀斯桓忽然就觉出口渴了,不顾脚伤,连蹦带跳地穿越球场,蹦哒到许云渺身边,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水,拧开就喝。

  “哎,这我的!”许云渺急急制止,架不住荀斯桓已经一口气干光了全部,只能忿忿道,“这我喝过的!”

  荀斯桓听说过,许云渺有点洁癖,同喝一瓶水估计是踩着他尾巴了,竟破天荒地让他看见了许云渺生气,实在是很有趣。

  “很热吧?毛巾借你擦擦。”荀斯桓故意又去招惹,把被自己汗水濡湿的毛巾递到许云渺脸前,果然换来一个嫌弃的白眼。

  许云渺躲病毒似的挪开一步,荀斯桓偏又往前跳了一步,一踉跄,差点扑在许云渺身上,一把撑住了防护网这才勉强站稳。

  可如此,他就把许云渺卡在了网和他身体之间。许云渺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荀斯桓的胸膛以保持距离,嫌弃得鼻子都皱了。

  两人挨得太近,荀斯桓一低眼,看见一颗浑圆的汗珠划过许云渺修长白净的脖子和微凸的喉结,而后滑进了衣领深处。

  “你脚没事吧?”许云渺见荀斯桓蹙眉,以为他一番折腾让脚疼得更厉害了。殊不知,某人是看汗珠看得莫名其妙心痒了。

  荀斯桓坏道:“当然有事。我这左脚废了,根本下不了地。那帮兔崽子打完比赛就不管我了,劳驾许学霸扶我回宿舍?”

  许云渺不置可否,可荀斯桓看出他不太情愿,更要挑事儿,一把就勾住了许云渺肩背,故意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许云渺闪躲不及,也不想造成二次伤害,只能半推半就地扶着人,可荀斯桓灼热的汗味混着荷尔蒙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晕。

  两个帅哥勾肩搭背,逆着放假回家的人群走,实在引人瞩目,荀斯桓为了缓解尴尬,吹嘘了一路,许云渺是一句也不理。

  “怎么样?今天是不是没白来看比赛?”

  “最后我那个欧洲步是不是帅炸了?”

  “第三节我晃飞三个人,你看见没?”

  “荀斯桓。”许云渺实在是忍无可忍,觉得荀斯桓宛如一只巨大的嗡嗡个不停的蚊子,只想一掌把他拍扁。

  “嗯?”荀斯桓还当许云渺终于忍不住要夸赞自己今天的英勇表现了,满心期待地转头看向许云渺。

  “你好臭。”许云渺冷不防给了个非常认真的评价,“而且很吵。”

  荀斯桓被一下噎得说不出话,悻悻闭了嘴,却因此错过了许云渺已然红得透明的耳朵。

  回宿舍冰敷了许久,脚还是不能下地,可打完球一身臭汗,荀斯桓也实在受不了自己的一身味儿了,非要去洗个澡不可。

  可放假了,宿舍里人都走干净了,总不能让宿管大叔扶着他去洗澡吧?他正愁,就见门前闪过一条端着淡蓝色脸盆的人影。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荀斯桓蹭一下金鸡独立起来,跳到门口,冲快走到楼梯口的许云渺大喊:“许云渺,陪我洗个澡吧!”

  许云渺闻声脚步一顿,黑着脸转头,看傻子一般看向荀斯桓,冷酷甩来两个字——“做梦”。

  荀斯桓这下后悔刚才胡乱招惹别人了,忙不迭找补:“别走啊,学霸!我刚才瞎喊的,开玩笑的!”

  “不好笑。”

  “抱歉抱歉,你就扶我下楼到浴室就好!反正顺路。”

  “不愿意。”

  “扶我一次,我帮你跑5次晨跑!”

  许云渺动摇了,晨跑,要早起,要晒太阳,还会出汗,可偏偏要计入体育平时成绩,可谓是阻碍许云渺毕业的第一大敌。

  于是,十分钟后,对晨跑的厌恶战胜了对荀斯桓的嫌弃。

  H大的浴室是大通铺,一进浴室,荀斯桓那点不合时宜的好胜心又发作了,想趁机和许云渺在某些方面“一较高下”。

  不料,许云渺十分见外,虽然已是坦诚相见了,却从始至终只敢用B面朝着他,留给他了一个神秘的背影。

  也因为这原因,荀斯桓得以变态地观察了许云渺的纤瘦肩背和窄腰长腿。

  平时隔着衣服,荀斯桓只能看出许云渺很瘦,今天才发现,许云渺瘦归瘦,可肌肉线条利落,尤其是那修长的跟腱和翘臀。

  不愧是不晒太阳的人,那皮肤白得离谱,像豆腐,像牛奶,像丝绸,像白玉,像一切他所能想到的纯白且尽善尽美的东西。

  后来,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荀斯桓仍对那跟腱、翘臀和皮肤偏爱有加,常弄得许云渺羞涩难当,连声讨饶。

  不过,现下荀斯桓看到许云渺通红的耳朵,知道他是害羞了,于是幼稚病发作,在宿舍走廊里又去挑衅脸皮薄的许学霸。

  “许云渺,我发现你身材不错,也没那么柔弱嘛~”荀斯桓逗完人,像在篮球队里一样,自然而然就拍了拍许云渺的屁股。

  不料许云渺被一拍,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扭头狠狠瞪着荀斯桓,大声质问:“荀斯桓,你打哪儿呢?!”

  男生幼稚起来是没救的,荀斯桓发现许云渺又被惹恼了,反而兴致更高,偏又手贱拍了两下,挑衅道:“拍的是臀大肌。”

  许云渺炸毛了,脸一板,抬脚就往荀斯桓没受伤的那只脚狠狠一踩,踩完把痛到立刻蹲下的荀斯桓丢在走廊里,独自走了。

  “靠!”荀斯桓直接叫出了声,一脚伤着不能着地,另一脚又被踩得火辣辣得痛,只能蹲在原地,恨不得直接往地上坐。

  还当许云渺是弱柳扶风,没成想,踩人一脚的力道这么大!

  “许云渺,许仙,学霸,别走啊!我一个人走不了道儿!”

  闹了一通,把许云渺惹毛了,荀斯桓最后是自己一点一点挪回宿舍的,累得够呛,爬上床,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腹内空空,却行动不便,许云渺也不知所踪,荀斯桓自己一人,连下个床铺都费力。

  他正不知怎么办,一张望,便惊喜发现自己书桌上摆着俩崭新的医用冰袋和伤药贴膏,还有一大袋原味切片面包。

  ——看来许云渺还是有点兄弟义气和同情心的,但也只是一点点,不太多,而且挺敷衍,切片面包就可见一斑。

  荀斯桓不死心,摸出手机给许云渺发了条消息。

  X:学霸,我想吃有馅儿的面包。

  渺:自己去买。

  狠话说归说,最后许云渺还是给他买了红豆夹心面包和一份学校食堂的干炒河牛,并配上了冰可乐。

  放假二人都没回家,许云渺是因为爸妈出门二人旅行不想带他,荀斯桓是因为还和家里赌气,两人就凑合着搭伴过节了。

  在这个端午,高贵的荀家二少生平第一次吃了苍蝇馆子的外卖,也因此明白了美食在民间的道理,从此不能自拔。

  也是这个端午,许云渺为了借荀斯桓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爬梯上外网看剧,放下了自己的矜持高冷人设,愿意接近荀斯桓。

  有了这次意外的接触,加之二人同在辩论队,且荀斯桓天生就擅长与人交往,二人很快变成了相爱相杀的朋友。

  荀斯桓渐渐发现许云渺总是很抢眼,虽然他本人为人低调又寡言,可在荀斯桓这儿,他总是一眼就能被从人群里挑出来。

  彼时荀斯桓尚未开窍,没明白只有他有这种一秒找到许云渺的能力,也没意识到这“额外的关注”是一场热烈恋慕的开端。

  [1] 一盯四联是一种篮球比赛的防守策略,即由1名防守能力突出且体力充沛的队员一对一地盯防对方的针尖球员,其他4名队员则采用22联防或121联防。

  另:荀par爱对小许的pp下毒手的爱好果然是由来已久(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