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六州歌头>第5章 武林大会5

  他撑着身后的墙,挣扎着艰难爬起身,“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

  薛鹤眸底闪过一抹狰狞狠绝,还不等人喘息分毫,惊云径直从他手中飞出,犹如浮光掠影,快到让人看不清他出手的动作,直直穿透二当家的肋骨将人定在墙上。

  “你还不配和我说话。”

  他转身望向床上笑容满面,温文尔雅的男人。随即冷嗤一声,沉默不语,转过脸没再去看他那贱兮兮的模样。

  被人赤裸裸的无视,风尘相眼角猛地抽了抽,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薛鹤捡起掉在地上的黑木匣,风尘相顺手接过厚着脸说了句多谢,打开匣子看着里面蠕动爬行生命旺盛的蛊王。

  薛鹤余光无意瞥过他清隽侧脸,头微垂着。昏黄闪烁的烛光映着他干净流畅的下颌线,微微凸起的喉结,黑长的睫翼轻轻颤动垂下,半边脸陷进阴影里。

  一道冷清低沉,不掺杂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在他耳畔适时响起。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风尘相怔忡一瞬,嘴角牵起一丝不解的笑。自己不是随意许诺的人,何时答应过这厮什么事,他怎么完全没印象。

  “不知阿鹤所言何事,我年纪大了,记性可能不太好。”

  隐去眼底锐利,他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只是怎么看都很欠。

  男人安静站立,迎上他耀眼却温柔的视线,难免有些神游。

  风尘相这人看似无害,实则深不可测,他从不会看人走眼,对付这人绝对不能大意。

  “风尘相,我不是你仆人。”

  “阿鹤何必纠结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同病相怜,你的不就是我的。”风尘相抬头,再度与他眼神交汇。

  男人神色寡淡,俊美锋利的眉眼间莫名有种妖冶销魂的错觉,寒目深沉,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风尘相笑着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看向墙角受伤被两人一直无视的人,“大当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你却鸠占鹊巢,二当家属实狠心。”

  二当家受了薛鹤那脚,五脏六腑受了重创,早已虚弱至极,再加上这钻心之痛,哪还有半分多的心思。

  只是再闻大当家的名字,面露诡笑,发癫病般暴躁起来,嘶吼如猛虎,模样看上去异常骇人。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风尘相语调闲闲地问,“什么意思?”

  “阉人,我要杀了那个阉人。”二当家发了疯的震掉惊云,刚跑出两步,双腿瞬间无力,摔倒猛扑在地,狼狈不堪。

  “是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

  男人双眼宛如走火入魔,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我要杀了那个废物,我要让他也像我这样活得生不如死。”

  薛鹤微微皱眉,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蛊王已死,阿芸昏过去还没醒。

  三七三脚猫的功夫,身体比没习过武之人恢复稍快一些。这才刚缓过劲,硬撑着上前不由分说愤愤朝地上男人踹了两脚。

  这迷香若是一不小心还真容易着道,不过对付凤凰城的人,还是垃圾了些,是他给凤凰城丢脸了。

  “狗东西居然敢算计你太爷爷,看小爷我今天不废了你。”

  风尘相脖子垂太久有些酸,他扭了扭脖子,还没来得及阻止,看向三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莫名几分好笑。

  薛鹤一张老瘫脸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他说废还真就动手,可惜落了个空。

  “你还真断子绝孙了?”

  风尘相猛地尴尬咳嗽两声,扭头不自然地转向别处,“三七啊,不可杀人诛心。”

  三七无辜,“公子,我可没动手啊,他原本就是个阉人。”

  众人:“……”

  “我是个阉人。”地上的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股劲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试图几次失败后,无力伏在地上放肆大笑出来,“大当家是阉人的事,外面没有人知道。”

  “什么?大当家也是个阉人。”

  三七瞪大双眸,一脸震惊。

  这地不大,阉人倒多。

  二当家脸色阴沉,面庞极度扭曲,脸上笼罩着疯狂杀意,“他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性.欲,把自己娶回来的新娘全送到了我的床上。”

  他目光阴身骇人,嘴角露出一抹邪异冷笑,“为了不让这事露出破绽,那些新娘自然也不会有机会活着。”二当家狞笑诡然,眼底布满阴森的寒意。

  三七痛恨的咬牙切齿,硬是忍不住,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两脚。

  “我让你笑,你还笑得出来。”

  二当家面容扭曲,呼吸急促凌乱,双手捂住腹部,内脏似乎受了严重损伤,额上渗出豆大冷汗。一抹殷红溢出嘴角,他痛苦地挣扎着仰头望向床上的人。

  “为了满足他的要求,我还服过不少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恨他。”

  风尘相眸光幽深,眉峰凝起,倒没显得太惊讶。

  “那寨中为何还会为大当家娶阿芸姑娘?”

  说到这,二当家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发了疯似的笑得瘆人。凶神恶煞般挤出字来,“无意中得到了这绕丝牵后,我便控制了他。”

  “他不是喜欢玩吗?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给他下了这世间最猛的药,我要让他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

  三七站出来,铿锵有力地厉声指责他,“可你这样,和他又有何区别。你们不过是蛇鼠一窝,贼喊捉贼罢了。”

  “那又如何,我恨他。”他诡笑道。

  “我知道他在喝酒前有嚼鸡舌香的习惯,便悄悄在他喝的酒里放了半天回,他每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而我就有机会,去寻这母蛊。”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嗜酒如命的习性,等他哪日一不小心猝死后,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时候我便可顺理成章的坐上属于他的位置。”

  “可你既然已经控制了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风尘相说。

  “我不会杀了他,我要让他活着,比我痛苦千百倍的活着!!!”

  “不知悔改,如此恶毒之人,简直该死。”三七猛地朝他肚子上踹了两脚,五花大绑将人捆柱子上。

  “恶毒?哈哈。”

  被捆绑起来的男人反狞笑道:“是他罪有应得,我恨不得剥了他皮。”二当家魔怔了,挣扎着想要逃脱,“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薛鹤蹙眉,一掌毫不留情狠狠将人劈晕,不知从哪拿出一张手帕,嫌弃的擦干净手随意丢在男人脸上盖住。

  风尘相笑吟吟道:“莫要打草惊蛇,我已修书一封,明天屈留青的人就到,我们赶路要紧。”

  他紧了紧肩上厚暖的被子,三七眼急地看向一旁还没苏醒的人,“那阿芸姑娘和这里的人……”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风尘相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铜浇铁铸,虎体熊腰,现在却鼻青脸肿的二当家,还有一旁昏迷的女人,语气淡漠,“清浦寨的事,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清浦寨的事绝非如此简单,正好让屈留青将人带回去再好好审问一番。

  “神佛不佑,大奸极恶之人。”他说,“恶到尽头终有报。”

  冀州武林大会将近,三人在天黑前正赶上一处客栈落脚。

  三人刚进客栈,就听旁边传来声音。

  “听说没,这次武林大会,四大门派的人都来了。”

  “四大门派不是之前才围剿云栖宫,这次又全部来冀州,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这些名门正派整天抢来抢去,还不都为了那南烛草而来,更何况那薛鹤还没死。”

  “你的意思是,薛鹤也会参加武林大会。”

  “那人受了内伤,这南烛草正是治疗内伤的圣药,说不准还真会来。”

  “好一出瓮中捉鳖,阿鹤说是吧。”

  风尘相睨了眼男人没有半分动容的脸。

  两人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位置,三七正在门外和店小二吩咐着什么。

  风尘相:“这南烛草说不准还能压制你体内的蛊。”

  薛鹤眼底升起一抹不快,当时要不是自己身体里的蛊不巧发作,四大门派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风尘相谈笑自如,轻叹口气,“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心气极高,自是不稀罕这东西。”

  他轻轻揉了揉自己没有知觉的腿,话里隐隐失落,带着道不尽的遗憾,泰然轻笑道:“可你别忘了,我是个残废,你要是不能保护好我,可别怪我到时候连累你哦。”

  薛鹤拔出惊云,不屑一顾寒声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风尘相眸色微紧,身子慢慢挪动,靠近他抵在自己脖子的刀刃上。

  “若真这样,倒也不是不行。那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腻死人还不嫌臊得慌,做作让人厌恶地黏上去,“阿鹤连死都想着我,阿鹤心里果然有我。”

  薛鹤的手微微颤抖,额间隐隐青筋暴起,星眉倒竖,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收回惊云。

  “你要是敢死,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将你丢乞丐窝去。”

  风尘相闻言黯然神伤,一脸受伤落寞的神情,“我知道阿鹤定舍不得这样对我。”

  薛鹤气得牙痒痒,可一时又拿这人无可奈何。

  “风尘相,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阿鹤这么凶我,那我还是勉强惜命吧。”

  “你……”

  “哦对了,怎么感觉少了个人。”

  三七刚推开门,回来正撞见两人你侬我侬,眼神幽怨地站门边。

  薛鹤抬头望向三七,风尘相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三七,怎么光站着不动,快过来啊。”

  三七见这人变脸就像唱戏似的,气得直跺脚,他家公子莫不是太过饥渴。他涨红脸直走过去,瞪了薛鹤一眼,被人直接选择无视。

  脑子里某根筋瞬间爆炸,他一屁股坐下扶着桌缘一股劲猛灌了两盏茶,再也忍不住吼出来,“公子,他可是个男人啊,夫人和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个他自是意有所指,薛鹤眼神变得危险,按在腰间的手微微一紧。

  风尘相见状连忙开玩笑,“你家公子眼睛还没瞎。”

  他戏谑说罢,随手端起面前的茶伺候起大爷。

  “喝茶降火,阿鹤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薛鹤抬眸,目光落在他那张俊美无双,此刻却写满谄媚的脸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真丑。”

  风尘相沉默怔忡,看向旁边埋头猛吃的人,“三七为何一言不发?”

  三七刚受完气,嘴里塞满吃的,含糊不清道:“三七向来不善言辞,公子莫要抬举才是。”

  “……”

  风尘相吃了一瘪,正欲理辩,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余光不巧正撞进薛鹤眼里,两人深深对视一眼,没再多言。

  “想来我张福运的客栈白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不给钱可以啊,把双手留下就当是付饭钱了。”说完朝旁边几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各位有话好说,莫要动怒伤肝伤肾伤身体才是。”

  听这声音倒是年轻,风尘相转头对三七说了两句,就见他起身开了门出去。

  三七出去很快又折了回来,只是这次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