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与“妻”书>第十七章 入狱

  “嗯,我知道了。”

  除去一身暴戾之气,花一墨才有闲心的拿起桌上他读的书卷,竟是一本《杂论》“怎么想起看这些书了?”

  “闲着无事,就翻来瞧瞧。”

  “过些日子就是乡试,这些杂书就先别看了。”

  花一墨说完就躺上床,俞相濡知道他心中不快,给他盖了被子就顺势躺下,两人一夜无话。

  商烨封了城门,下令只进不出,京城的百姓无一不反抗,整个皇城都弥漫着一丝戾气,不满之声揭竿而起。

  又过了几日,天气晴朗,花一墨照例下朝,马车停到门口,他跳下马车,身后紧跟个身披黑色裘衣的男人。

  关上门后,花一墨才与身后的人说道“府邸中都是我的人,将军可以放心。”

  男人摘掉了帽子,搓掉脸上的麻子,大胡子也应声揭掉,浓眉微弯拱手一礼“多谢少师。”

  “话不多说,你换身衣裳,让残影送你出城。”

  话要提到两个月前,穆轲主动与花一墨交谈。

  两人踏进养心斋后,穆轲急速关上房门,花一墨惊然但是并未开言。

  “我是一介武夫,也就不拐外抹角了,在下想求少师一件事。”

  花一墨坐下,将衣摆盖在膝盖上,一只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愿闻其详。”

  “望少师帮在下离宫,如果少师不想大商毁在我的手中。”

  “你走了皇上可能会疯癫,后果如何,你可想好了?”

  “是,望少师相助。”

  花一墨将他躬身不动,深邃不可见底的眸,飘向别处“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还要走?难道真的只喜欢女子那皮囊?”

  “不”他咬着压根“正因他待我好,所以我才要走,他是个皇帝,一言一行都会被载入史册。我一介武夫,怎样都不要紧,但他不同。”

  花一墨头一回见穆轲说话颤抖,他是一个驰骋战场的将军,头点地的场景他见的多了,早忘了舔血的恐惧,如今能让他颤抖,大约只有隐忍而不得的情爱吧。

  天将大乱,他走了也好,至少能让商烨清醒过来不是吗?

  “怎么想着来求我?”

  “因为你顾及大商,顾及商烨,而且只有你能。”

  人爱听恭维的话,花一墨也不例外,不管真假,他都该送穆轲走。

  “何时走?”

  “越快越好。”

  人都不是救世主,花一墨更算不上,刚走到走廊里,就闻到一股药味,抬头正见李叔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来。

  “是何人病了?”

  李叔惶恐,很明显没想到花一墨会这个时候回来,“是俞公子,病了两日了。”

  “该死。”花一墨啐语,接过药踏步向楼阁走去。

  这两日他陪皇上四处奔走,听的一耳朵的埋怨和污言秽语,每次回来时再看到俞相濡,就想起那些人的议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总是闷声几句话就睡下了。昨儿夜里听到他轻咳,以为是呛风,起身略带怒气的将门窗关紧,丢一句下次记得关窗,而后就没再听见人咳,也就睡了过去。

  殊不知生病这两日俞相濡难受的紧,夜里见他回来总是存着心事,也就没敢多说话,昨夜里病的厉害了些,就忍不住咳了两声,见人负气下床关窗,后面就是捂着嘴也不敢咳出声。

  上楼后门窗还没开,人蜷缩在床上只露一个头,花一墨走过去将药放在床头,房间里有些看不清,他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咳咳,李叔吗?”床上人头晕乎的有些看不清,隐约见人坐在床头,就以为是李叔。

  花一墨收回手暗叹一口气,附身凑他近些,语气熙然“是我。”

  人就在眼前,俞相濡又止不住的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花一墨拿过药,用勺子搅着“皇上也找乏了,就让我回来了,来,将药喝了。”

  将两个枕头都垫在他身下,慢慢将药送他嘴边,只要微微抬头,一勺汤药就不费事的喝了下去。

  “不过是冷了你两日,就病上了,那日后要是吵了架,你还不得舍下我一人走了?”花一墨小声嗔怪,更像是两人在咬耳朵。

  俞相濡苍白着脸,轻笑两声“你脸皮倒是不薄,天气忽冷忽热的,还不兴我病了?”

  “兴兴兴,来,再喝一口。”

  有花一墨哄着,一碗很快下了大半,李叔端着剩余的,躬身退下。

  喝完药后,花一墨抽掉了一个枕头,免得他枕的高,空着脖子难受。

  花一墨脱了外衣,又弯身褪了靴子,掸掸身上的灰尘就上了床,一手托着俞相濡的后背,慢慢躺在自己怀中。

  “你不出去了?”

  花一墨用被子将他裹紧,手臂压在被子上“不出去了,在家陪着娘子。”

  “不用,这么大人了会照顾自己。”

  花一墨偏不,守着他死活不愿离开,见人扭劲上来了,也不再与他交缠,没力气的将脑袋靠在他胸口。

  花一墨拉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见人不搭理也是兴致勃勃的说着,最后在他渐渐迷糊,大约是上了药劲,才拉下脸的在他耳边轻语“这两日是为夫的错,让娘子受委屈了。”

  他声音绵柔,更像是哄人睡觉的低语,俞相濡忽然睁开眼,抬头看着他。

  花一墨的难为情只在一瞬间消失,脸上很快就是一副装傻充楞,被他盯着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俞相濡不理会他,无力的挣扎着要坐起身子,花一墨见此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人提坐了起来“怎么了。”

  俞相濡心慌的喘着气,将身子靠在她的前胸,脑袋亲密的侧贴在他的脖子处,气虚无力道“把你的手,给我。”

  花一墨将他盖好,手不明就了的伸进去。

  俞相濡的手心滚烫,带着对方微凉的手圈住自己的腰际,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起伏。

  俞相濡就这样与他力所能及的交缠,虽然他头晕脑胀,但是能偎在他怀里,还是甜甜的笑了。

  花一墨领意,在双臂不勒着他的力度前提下,一点点收紧,对方将温暖渡给自己,驱散了外界给他的一切冰冷。

  商烨还是知道了是花一墨放走了穆轲,他在朝堂上大怒,挥袖将奏折扫在地上,若不是薛子翁等人在一旁开脱,商烨早已将人定罪。

  “来人,将少师打入天牢,有求情者同罪论处。”

  花一墨知道商烨是在气头上,如果有一天谁敢把俞相濡带走了,他只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侍卫门夺门而进,纷纷围住花一墨“花少师,多有得罪。”

  花一墨从容看了眼暴怒的商烨,转身与侍卫们一同走了。

  “退朝。”陆公公尖细的一声,众大臣将所有的话,只能咽进口中,跪喊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一墨为官近七年,这是第一次入狱,看着四面围墙,只有最上方一个小小的窗口,光从外面投进来,让花一墨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苦笑着坐在冰冷的牢床上,隔窗望着外面,脱去一身官袍,他感受到春日冰冷,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时不时搓着自己的肩膀。

  俞相濡当晚就知道了消息,是薛子翁告诉的,两人时隔十五年再见,真是止不住的感慨万千。

  晃荡的马车在夜色里发出唧唧响声,薛子翁看着对面的俞相濡,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棉衣“皇上只是一时气头上,过几日就放他出来了。”

  “嗯。”话虽如此,俞相濡还是止不住的担忧,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今日才见了。几年内商烨就将一墨提到正二品,他知道不只是因为一墨有理政之能,也是因为两人关系要好,皇上信得过,可如今比变天可快多了。

  “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和一墨。。。”

  俞相濡愣后豁然一笑“世事难料,谁能替老天做决定呢?”

  “倒也是,不过你与我想的有所不同,愿你这些年没有被琐事所累。”

  俞相濡一笑,没有回答,他光鲜时的过往人知道就罢了,灰暗的过去让花一墨一人知道就好了。因为别人只会把他当成故事或者是笑话,只有花一墨会心疼自己。

  有些事他早就想通了,人活一生不就图个快活,能找到花一墨十年如一日的心疼自己,是他用尽了几世的运气。

  到了天牢,薛子翁主动下车打点,他毕竟是吏部的人,行走在这种地方,都有个面子。

  “快点的,不然上头知道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见终于放了话,薛子翁转头示意马车边上的俞相濡“你快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俞相濡感激不尽的抱着包裹进去,一路有带刀的侍卫带着,他一步步的走进天牢,寒气从地下渗上脚踝,一直蔓延至腿,路过死囚犯的牢房,俞相濡被吓坏了,手里的包裹都差点让人抢了去。

  “花少师,有人来看你了。”

  床上的花一墨被开门的铁链子所惊醒,他翻身下床,一黑影就扑到了自己怀中,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轻笑着“我身上脏极了,你还抱这么紧。”

  俞相濡好像没听见,手臂更用力的缠着他,花一墨嘴角笑的更开了,这回他放下了腾空的手,紧紧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