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与“妻”书>第十四章 扬州行

  皇太后薨后三日,各地诸侯纷纷赶来,作为藩王的三王爷再一次的出现在皇宫里,他身披孝衣朝拜后,退步立在灵堂一侧,而后百官踏入行宫一一叩拜。

  另一面花一墨更是忙的不可开交,皇太后薨的一切事宜都交由礼部主持,他没办过此类事项,一面查阅着历代礼部主丧的记录,一面又与史官常忠周旋。

  “花大人,皇太后原是贵妃,乃是皇上登基后继为皇太后,现如今薨逝,皇上若要赐谥号,下官该如何下笔啊?”

  花一墨被他晃得头晕,想错身出去,又被他堵得死死的“常大人为何不去问皇上?”

  “皇上悲痛欲绝,只说了句如实写就是了。”

  “那您为何不照做呢?”

  “按祖制不是册封的皇后,不可赐予谥号。”

  花一墨被逼的没法,只能替他出着主意“那常大人就先问刑部,祖制上有没有可行之法,谥号也分轻重贵卑,酌情而定的写了就是。”

  商榷一直在远处看着,四目相碰时,花一墨拱手遥遥一礼。

  摆脱了难缠的常忠,花一墨才走了过来,弯身一揖“下官拜见王爷。”

  “花大人劳碌了。”

  “分内之事,上次王爷离京匆忙,下官还未谢过朝堂上觐言相助,若非王爷,恐怕下官要被扣上假传圣旨的罪名了。”

  商榷摇头“是花大人巧言机变才虎口脱险。”

  两人一高一低的说着话,花一墨温和态度让商榷喜不自胜,他想要的就是花一墨的这份感谢之意。

  早散班的俞相濡在院中守暮等人归来,桌上茶换了几盏,也不见大门口有动静。

  鬼臼无声走了过来,再次提醒着俞相濡“俞公子,主子传话说了,今日晚些回来。”

  俞相濡仰脸轻笑“不妨事,再等上一会,不见人,我就回了。”

  鬼臼听言,不于强求,转身隐退进夜色。

  花一墨没想过俞相濡会等他,进门看到人在桌上打着瞌睡,信步走过去,将人抱在怀中,离了桌子。

  俞相濡惊醒,闻到熟悉的熏香味,又安心的靠了回去,略带鼻音道“宫里是不是成了一锅粥了?”

  “倒也不至于,不过这两日我会有些不得空,你回来后就自己先睡。”

  俞相濡沉默不语,缩着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

  摸着他身上潮凉,应该是久坐接了不少露水,上臂交叉的拢了拢,让官袍宽大的衣袖能够覆在他身上。

  “相濡,明年你就辞了主事一职,准备科举吧。”

  闻声俞相濡彻底清醒,抬了抬头,迷惑的双眸看着他。

  见他不言语,以为是不相信,花一墨直接解释道“我知道你曾是扬州举子,交谈几次,皇上允了你参加科举。”

  “真的?”俞相濡从他怀里出来,水汪汪的眼睛透着难以置信

  花一墨溺爱的曲指勾了勾他的鼻梁“真的,不过。。。皇上不能将当年的文字狱翻案,这是揪先皇的错,所以,能让你参加科举,已是最大的让步。”

  “那日会试,你看了考生许久,我知道娘子与他们一样,理想远大,所以特为娘子劈山开路。”

  虽然他话里故意诙谐调皮,但俞相濡知道这一切都是花一墨为自己求来的,以为他是个依靠体己,今日他才恍然大悟,该是知己才对。

  花一墨抹去他的眼泪,眼中掩饰不住的深情“能与君共赴科举路,一墨荣幸之至。”

  俞相濡被他的突然正经弄得破涕一笑,低头耸肩望着被他紧握的双手“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轻叹一声,花一墨将他重新抱进怀里,为何对你这么好,你不知道吗?俞相濡!

  “俞相濡,我待你一辈子好,你就在我身边待一辈子如何?”

  明月被乌云遮住,夜风丝丝钻入衣襟,花一墨再一次背起了他,两人披着夜色,踏着一地的寒露,不紧不慢的走着。恍惚之间,月色洒在房瓦上,照的霜白,分不清是雪还是光,两人又回到少年时的雪夜,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将人放到门口就走,而是背着他进了屋,反手关了房门。

  三年后

  梅雨阵阵带走了炎夏,又是一年秋!

  热闹的扬州城内,马车停在了乡试考场的大门口,残影照旧的坐在马车帘外,静候的虚靠在帘子上。

  马车里一切如旧,不过在中间添置了一个正方的棋盘,盘上放着一壶清茶,倒扣着几个茶杯,旁边放了一碟点心,正是扬州的桂花酥。花一墨一身蓝衣锦缎,眉目沾星,享受的品茗白茶。

  等到晌午,虽然不热但日头正毒,花一墨见时辰差不多,就撩帘跳下马车。

  乡试结束后,学子们蜂拥着出来,当然也不乏有垂头丧脑的,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后面一身白衣的俞相濡。

  俞相濡也见到他,白衣外拢的轻纱随风摇摆,穿越人流直向他走了走过来。

  牵过人,花一墨嘀咕了一声人真多,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直接先让人先上了车。

  “去百汇楼。”花一墨一声吩咐。

  随后执手倒一杯清茶,递给俞相濡。

  三年来俞相濡不再是之前的清瘦,皮肤也养的白了不少,正衬的白衣一身,站在人群中一看就不是俗类,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最后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嘘声。

  见他轻松至极,应该是考的不错,花一墨靠着马车后壁,微微一笑“可算是都考完了。”

  “我若再不考完,皇上催你回京的圣旨都该下了三道了,花少师”俞相濡故意揶揄他,如今他多兼少师一职,从一品,协力皇上从政,也难怪皇上口谕催了好几次。

  “出言不逊,该打。”花一墨执扇正要落在他头上,俞相濡骤然闭眼,却觉嘴上覆了一股温热。

  原来是花一墨临时收回了折扇,覆身压了过去,感受到胸前他有股力在阻挡,本能捉住他的手,轻压在车壁上,没了阻挡后,他长驱直入,舌尖扫过他口腔每一处甘甜,两齿相撞砸的清响,慢慢俞相濡不再抵抗,软下的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完全被动的回应着他。

  半响后两人分开,俞相濡嘴角勾着银丝,瘫软在花一墨的怀里,调整还息。

  这几日会试的锣鼓敲得震天响,俞相濡整日都抱着书卷,花一墨就只能在一旁燥的独守空房,晚上想往他身边蹭上一蹭,就见他累的困乏,连眼都睁不开,无奈之下他只能自行平复。所以这一吻,他算是久旱逢甘霖了。

  到了百汇楼,刚下车就是一阵菜香,花一墨不得不感叹这扬州美食,当年自己浪过无数山林旷野,怎么也不往这扬州城逛一逛。

  两人刚踏入门槛,就听店小二一声高喊“二位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力见,一看两人通身的打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故意口号喊得震天响,引着客人上了二楼。

  二楼雅座清净至极,两人相视一笑的坐下,对这环境都满意的紧。

  “两位吃点什么?”

  “挑几样你们楼里的招牌菜上来。”

  “得咧。”小二抹布一挥,吊着嗓子的走了。

  不一会,菜肴就被端上了桌,花一墨将鱼刺挑了出去,习惯的夹入对方的碗中“听闻你们扬州的鱼肉鲜嫩,你好好尝尝。”

  “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的鱼虽然鲜美,但是已经不嫩了。”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扬州人,俞相濡这点还是知道的“家没搬往京城的时,经常三月里吃鱼肉,十月喝鱼汤。”

  花一墨不知这些刁钻古怪,总觉得麻烦又费力气“难怪说你们扬州人娇养,罢罢罢,娘子若想喝鱼汤,来年三月,为夫再带娘子来,顺道为夫也长长见识。”

  说话间,就听楼下一声高喊“五爷来了!”

  还未见到人,就听一声大笑,声音像极了戏台上的武生,但是又有些不像。

  直到人走上楼梯,与众客官拱手示礼,引得食客们纷纷还礼,嘴上笑声未听,脚下步子径直走到二楼一个花布桌案,撩衣坐下后,一拍惊堂木,开口就变了腔调“上回书说到,龙女托信毁姻缘,柳毅传书西海险。”

  这才明白过来是个说书的,不过先声夺人这段倒让花一墨眼前一亮。

  “不过今日,在下不说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也不说大义凛然的侠风道骨,就说说这将相王侯的三王爷。”

  两人对视眼,与众人一样,洗耳恭听。

  “众所周知,三王爷是先皇三子,自小分了封地搬往晋州,多年来兢兢业业管辖晋州,不与朝中争锋,双耳只温晋州疾苦,不闻京城龙争虎斗。”

  花一墨一声轻哼,不露声色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顿时油香溢的满口,刚要嚼上几口,不需片刻又觉得油腻糊嘴,就如这说书人一样,令人阵阵作呕。

  一顿饭下来,说书人获得满堂彩,无非就是说了些商榷破案惊事,但是到了花一墨耳中,嗅到一丝不妙的意味。

  “怎么了?书说的不好?”

  花一墨挑眉,轻轻摇头“不是不好,是说的太好了,以他每日这么传播法,人再口口相传,三王爷名满京城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