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与“妻”书>第二章 相识

  薛子翁守到最后人群散去,正想与花醉趁机寻些乐子,可转身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一旁的花醉从人散席时就知道酒喝不成了,独自灌满了酒袋,寻至后院一棵百年大树,一个飞身就不偏不倚的落在树的高杈,双腿交错的躺在粗枝上,打开酒袋一个仰头,醇香的美酒就倾洒在口中。

  他美美的咂咂嘴,感叹一声“还是七日醉好喝啊。”

  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俞相濡,散席后他独自一人在房屋外散步,走至树下竟有两滴水滴在脸上,本以为是下雨了,可鼻近一闻,酒香四溢。

  大树茂密枝多,纵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青松苍劲,顺着树干抬头往上看,隐约见一个黑衣男子在上躺着,翘着二郎腿的脚尖斜挂着一个酒袋,酒袋口塞荡在空中,袋中没有喝完的酒就这么从上滴落下来。

  酒气烧窜着五脏六腑,暖意十足中花醉睡的迷糊,正要翻身才想起脚上挂的酒袋,奈何脚尖已转,酒袋垂直落下。

  花醉迅速转醒,即刻飞身而下,一个华丽的落地,酒袋相安无事的攥在手中。

  正要再回到树上,抬眼就看到近在迟尺的俞相濡,他睁大了眼睛,像一个因受惊而忘记逃跑的兔子。

  花醉抿嘴轻笑,二话不说揽过他的腰身,脚尖骤然用力。

  俞相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平稳的落在树上,眼神瞟了地上一眼,直接吓得白了脸,身体止不住的望树干上靠。

  望着刚才还红扑扑的小脸,瞬间吓得昼白,花醉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京城公子比我们那的女子还娇弱,真不禁吓。”

  俞相濡何曾见过这阵仗,吓得动也不动的僵直身子,唯恐一不留神,从树上掉下去,花醉的话他自然也没有细听。

  “俞相濡。”花醉叫着他的名字,不叫还好,这一叫觉得还挺好听的。

  “嗯?”俞相濡猛然抬头,没准备好的身体倾斜的晃了晃。

  花醉一只腿迈过树杈,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俞相濡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好在那一双比自己有力许多的手及时出现“谢谢。”

  “身体放轻松,不然从这儿摔下去,一定血肉模糊。”花醉故意唬道。

  等俞相濡适应后,他再眺望远方,眼前的情景简直妙不可言,透过繁茂的树枝,看着一片寂静的亭台楼阁,黑夜里的冷气为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朦胧的像是一幅美丽的画作。

  “喜欢?”花醉见他看的入迷,脑袋贴过去,从他的角度去看风景。

  “嗯”俞相濡点头,转头想说感谢,却发现对方的脸就在面前,他眉头紧皱像是解着什么难题。

  白天离得远,只能粗略的看清五官,现在近在咫尺,他可真好看,消瘦的脸颊不显弱气,而是一份刚毅,见惯了京城里的俏公子,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话本里的俊朗少年。

  “你经常在树上喝酒?”

  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花醉收回身子,听到他由此一问,不由轻笑“我经常喝酒,但是不经常在树上,现在是冬季,蛇虫鼠蚁都没有了,喝口烈酒躺在这树上,岂不惬意。”

  说罢,他将酒袋的口塞打开,递过去“尝尝。”

  俞相濡不好意思的摇头。

  以为是他嫌弃,花醉用衣袖擦了擦袋口,再次递过去。

  俞相濡摇头,将酒袋再次推了了回去“家训不得饮酒。”

  “娇气”花醉也不勉强,大口的闷了一口酒,而后发出大快人心的品啄声“你家里人可管你交朋友吗?”

  “那倒没有,方才席中见你落座右侧,是薛国公的宗亲?”俞相濡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小手,一双眼睛移不开的向他讨要着答案。

  “是也不是,总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花醉说的轻描淡写,满口语气里带着股顺其自然的腔调,仰头慢慢后靠,将身体虚搭在树杈上。

  “你可真像书里的侠客。”

  俞相濡少不更事,对侠客的理解就单纯的来自话本,眼前的花醉能飞檐走壁,小小年纪就能傲视苍穹的态度,让他又向往又欢喜,其中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无月高空中冷风惯着枝影,时不时摇摆身姿,像水中行草,随浪波动。

  花醉假寐片刻,察觉对方冷的发抖,若不是居高害怕,恐怕早缩成一团。

  腰一挺起身,冷风中向他伸出手,身形没过俞相濡的头顶,整个人在黑夜中拢出一个高大的的轮廓“我送你回去。”

  俞相濡周身沾着冰凉,接触大树的双腿被沏的麻木,雾色中伸出小手洁白如玉,痒痒的落在对方的手心。

  花醉拉过他的身体,两人如羽毛般轻落地上,俞相濡腿软的打了个踉跄。

  顺势腰身将人背起,常年拢香的衣裳传来一股子清香,像檀香又不呛人,对于花醉这糙惯了了的,简直是好闻极了。

  分明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但身上的肌肉却是硬实的硌人,俞相濡双手不敢用力的趴在他的背上,不知怎的害臊起来。

  “你住哪个客房?”

  天空逐渐飘起了雪花,夹着寒冷在落地时融化,周围变得寂静无声,两人一行脚印的走在雪地里。

  “最东边的。”

  雪花越来越大,先是落地成水,渐渐演变成了挂落身上各处,花醉不免加快脚步,自己倒没什么,就怕背上这娇滴滴的公子受不住。

  花醉多走两步上了台阶,将人有意放在屋檐下风雪飘不到的地方,见对方身上挂着雪花,抬手轻拍掉“快进去吧”

  对他好的有很多,除了父亲兄长,还有家里的奶娘和随从,但从不会像他这般,明明不拘小节的人,竟为他细心扫去肩上雪,两人只是今日相识第一面,甚至还不知姓名。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花醉!”

  说完人就转身离开,俞相濡还没问及何时再见,人已经驾驭轻功离开院落。

  雪落了满院,静的能听出雪落之音,俞相濡在床上辗转,久久不能入睡,脑海尽是少年的音容笑貌,着魔一样的痴想。

  雪下了一整夜,风也紧了一宿,俞相濡起身穿戴,刚蹬上靴子就听外间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急忙收拾了自己,小跑着走到门口,门却被先一步推开,来的正是昨日的男子俞蓟。

  严厉的双眸先是打量了俞相濡一身穿戴,见衣冠整齐后,中肯的点头。

  俞相濡老实的拱手弯腰行了早礼,宽大的衣袖被门口乱入的狂风吹起,直接贴在了脸,俞相濡一阵窘迫。

  “你也有两日未温书了,来时背的还记得多少?”

  俞蓟错过他身子来到房间,就着房中桌椅顺势坐下。

  “回叔叔,记得差不多。”

  “是吗?背来听听。”俞蓟放松了衣袖,双手向前一挥覆在双膝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着俞相濡。

  俞相濡无法,只能闭眼甩掉窗外沈行之等人的玩闹,专心回到书本,一语一字的朗朗背诵。

  时间许许流逝,几近晌午,望窗外飞雪,俞相濡百般聊赖,呆呆趴在桌子上。

  早上书是背出来了,但是提问时只解出皮毛,惹得叔叔有些动怒,只当是这两日松散的结果。

  一气之下当即给了禁足令,不到晚上离府,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忽的窗户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俞相濡刚想去关,只见昨日的人就站在窗外。

  “花醉。”话里的欣喜不闻可见。

  花醉缓缓转头,将手里的泛着肉香的芭蕉包裹从窗口丢给他。

  俞相濡接过后忍不住打开,却是一只热乎的烤鸭,衍生的口水被吞咽入腹,近两步要与他说话,窗户却“嘭”的一声关上,险些砸在他脸上。

  人转道从门口而入,撇一眼还在窗口的俞相濡,径直坐在桌子边上,就着刚才桌上还没喝完的茶,抬手就喝了起来。

  “唉,别。。。!”

  “噗——!”花醉尝到苦涩一股脑的喷了出来,水雾直接飘到俞相濡脸上。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花醉苦着脸询问,手中停不下来的倒水漱口。

  俞相濡难为情的擦掉脸上的水“是叔叔给的补药。”

  “补药?”花醉头遭听说无病无灾的还吃药的,一把抹掉嘴上的水,捏着眉心道“怪不得都传你养的娇贵,看来所言非虚!”

  见他捧着烤鸭傻站,花醉不由催促道“鸭子是我打酒的时买的,一直揣在我怀里还热乎,你快趁热吃啊。”

  俞相濡看着烤鸭一个劲的流口水,但忌惮叔叔□□,迟迟没有动手。

  花醉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摇摇头拽了腰间酒袋,歪身自顾自的喝起来。

  “俞相濡!”

  “嗯?”俞相濡听话的抬头,桌边已经没有了人,再低头只见一个脑袋俯进芭蕉叶,抬头时嘴里叼着个鸭腿。

  花醉拿着鸭腿品嚼细啃,嘴时不时砸吧出细微的声音,香味从嘴里蔓延给俞相濡,他不客气的说道“你要再不吃,我可就吃了。”

  “你!”俞相濡看着他满嘴泛着油光的无赖模样,一股气恼涌上心头,纵使憋红了玉脸,愣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花醉掐住了人的软肋,认定他说不出什么脏话来,咬住只剩骨头的鸭腿,贫气在他面前晃着脑袋。

  闹了一会,俞相濡也破例吃了鸭肉,酒香饭饱,鼓着肚子舒服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