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晚上21:18分,五条悟被封印一分钟後。

  涩谷。

  为了解析五条悟的狱门疆砸在了地板上——羂索轻轻哼了一声。

  这位头顶缝合线的术师看向了作为合作者的咒灵真人:“看来我需要在这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时间定格在了此处。

  直到某种必要的要素返回这个世界之前。

  这秒针都不会被拨动半分。

  二十八岁的鸡掰猫盯着这个仿佛活体吃豆人的黑色球体。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然後他原路退了回去。

  “怎麽?不是已经给你弄好了吗?”那边的理子好像没太明白这扫把头回来干什麽,“我会调试这个只显示重要时间点丶啧丶说到底脑袋的速度比实际眼睛捕捉快太多了,你解开无下限不就……”不过是五条悟进入幻象空间的片刻,天元大人已经拿出了游戏手柄。

  而那个白发人渣当然无视了那种提议,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理子的旁边:“感觉会花点时间,所以拿点东西~”他将双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问号从理子的头顶冒出,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家夥想干什麽。

  那个除了年轻一些之外在人渣等级上丝毫不输的五条,已经以桌面清理大师一样的气势将柜子里面的理子的零食一卷而空。

  他先是抱着丶然後啊了一声直接用无下限把这些东西托起。

  正打算返回。

  白发扫把头又像是倒放一样,倒着走了几步。

  然後他直接抓着理子的衣领把她从懒人沙发豆袋里面拎了起来。

  “喂!我要在外面维系——”

  “我要拿的又不是你~”五条笑眯眯的,“这个丶借我用一下。”他像是把大象放进冰箱的三步一样,直接把理子本人放在了旁边,然後连同天元大人坐着的懒人沙发也一并抢走了。

  大高个直接拖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了属于16岁的黑沼善子的记忆空间。

  那个吃豆人还在那,时间从他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继续流逝,只见黑色雾气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除了有些纤细的手脚之外,即便是六眼,一时之间也很难辨别这到底是个什麽情况。

  将她包裹起来的诅咒倒像是厚重的棉花似的,看上去颇有弹性。

  五条悟又确认了一遍,他围绕着虚拟空间的构成物转了一圈,因为和领域展开的内部景物构成原理一样,这玩意儿也能被视觉和触觉捕捉。

  ——当然他是没有这边的‘自己’那麽变态的啦。

  五条只是抱着零食围着黑球转了一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拉开眼罩。

  黑球吃豆人。

  戴上眼罩。

  是热成像显示里的一个十六岁高专生。

  “诶……这种全都看得见反而变成了看不见的体验还是第一次诶?”

  他思考了片刻,最後还是拉开了眼罩,既然这记忆注定会告诉他所有的来龙去脉,五条倒也省了用六眼分析她覆盖在身上层层叠叠的诅咒到底是怎麽回事,而这些层层叠叠的黑线下的纸张本色到底是怎麽样。

  虽然是这麽欢快的语气。

  在那扇区分幻境和真实的门关上之後——白发访客仍是免不了肃起了脸。

  ……得得到有用的情报才行。

  在确认这些人是否能够信任,且能够回去之前。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到什麽内容。

  比起自己稍微有点疑惑丶且好奇的她到底怎麽和自己搭上线这种八卦性质的玩笑,能看到的记忆却大半都是青春校园一样的闪回。

  “十六岁……应该是高专二年级?”五条好奇的部分堆得比山还高,但这份记忆的起始节点却并没有给他解释任何这些问题。

  毕竟时间有限,他也不是那种喜欢事无巨细什麽都看明白的类型,除了截取的重要人生节点的微缩段落之外,其它都迅速快进——在吃着零食的他面前展示的,像是在地上滚动一样的黑色棉花球的人生谈不上多麽有趣。

  只有训练工作,除了捉弄人之外好像根本忘了娱乐为何,基本上就是和各式各样的人订立束缚,写着估计没人会看的计划书。

  [建立束缚吧。]

  [要带走你的痛苦和诅咒吗?]

  [……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这样的对话不停反复。

  ——只要看两遍就已经大致明白了她术式的用法,估计是建立灵魂的联系,再凭借构成看自己能做什麽吧。

  “术式的开发倒是做得挺好。”这是五条作为术师的评价。

  而因为缺乏前因後果,这样重复收集同伴的过程多少有些枯燥。不过比起其中的趣味性,那个实质上并不缺乏耐心的男人倒是倒是对其中细枝末节透出的高层弱点丶和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稍微起了兴趣。

  像是弱者模拟器一样的视角让他只能跟着黑色棉花球的角度思考。

  前期调查,建立关系,祓除,束缚,获取情报,简直像是过着被什麽东西追赶着的生活,记忆里面几乎没有出现过什麽家人和娱乐相关的事情。

  “诶,这不是完全把个人隐私保密了吗~”只能看到十六岁往後的访客五条笑嘻嘻地感叹,倒是起了一些好奇,“那种咒术理解和现在的职务,总感觉应该是家系才能到达的高度啊……难道是加茂?”

  像是玩着什麽推理游戏,五条悟猜测着会看到的内容,同时也思考起了是否能在自己那边找到类似的人才。

  “这种征募夥伴的方式,唔……伊地知的话估计没有那麽多的时间吧?诶~就不能在东京多来几个这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学生吗?”当然,五条完全无视了是自己把实力低微丶或是心性跟不上自己节奏的家夥劝退的这一事实。

  然後影像被强制地回到了普通速度——那代表是关键节点。

  已经开始计算的白发访客下意识集中了注意力,终于有空打量这是怎麽样的一个场景——这是完全跟随着黑毛球活动的立体影像,此刻,空间里播放的正在被歌姬训话的黑色棉花糖。

  有些眼熟的面孔倒是让五条悟挑了挑眉:“居然不是东京的学生吗?”还是术师,并不是辅助监督或者是自己所知的工作人员。

  他内心对异世界的‘自己’的评定倒是稍微高了一点点——索性还没有吃窝边草。

  此刻,那个黑球的双手已经被黑雾淹没了,闭上眼睛的话,六眼倒是能看见她正将手背在身後,乖乖听训的动作。

  比起五条当时看到的能从猫眼中流露感情的模样,这个形态既瞧不出表情,也看不到动作。

  “这样也可以生活吗?”比起世界的‘真相’或者是基础知识那种大而空泛的事情,五条反而对这种事情起了兴趣,“该不会在里面摸鱼也没人发现吧?不过这样到底要怎样交流啊?”他一边这麽说着一边低头在零食堆里找起了甜食。

  记忆里的影像似乎是那个黑棉花球快要升格成为一级术师时候的事情,和她据说风评挺好的辅助监督阶段不太一样,作为术师的黑沼善子似乎时常被人投诉。

  而且多半是私活。

  作为经常被那些老爷爷想方设法塞这种工作的最强,五条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又有你的投诉了噢,这次是商务委托——你这家夥,又用那种乱来的构成故意吓唬委托人了啊?]在立体影像的构成里,庵歌姬的表情倒是因为善子的记忆模糊并没有显示得非常清楚,只有声音里的无奈明明白白,[虽然我知道他使唤还有言语骚扰一年级的西宫桃让你很不爽,但是委托人据说已经出现了心理障碍噢。]

  歌姬有些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而格栅窗户的光影里,据说被投诉的那个黑色棉花糖的回答倒是颇为老实:[诶……真的吗?心理问题啊……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需要道歉的话我会去的。]明明是表示歉意,她被诅咒扭曲过的声音听上去却一点诚意也没有,不如说似乎还有点可惜。

  然後那个黑毛球才开始了不紧不慢的解释。

  [不过那是紧急情况下的特殊处置,毕竟他被咒灵吓得快掉下楼了嘛。]棉花球里面是听上去带着诡异笑意的空洞声音,[所以我就在身上多构成了几只手和脚,想要更快地追上被波及到的委托人。]

  [然後故意把咒灵把他的方向驱赶?]

  [没有可以断言那种行动的证据吧,毕竟我也不能操纵咒灵的走向。]

  巫女班主任语气有些无奈:[我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善子。]庵歌姬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外面的走廊,然後才回头,[只是,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的话,还是多依赖老师一点吧?]她问。

  而那个黑棉球已经将两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大大的表示同意的圈,却也直接无视了教师的表态:[我并没有觉得歌姬老师是在责怪我。]她的动作顿了顿,应该是思考了片刻,[只是觉得这样是等同的吧。]

  [嗯?]

  [毕竟那个满身痴肥丶从头顶毛囊数量看上去就很‘德高望重’的中年大叔不也说过吗——言语骚扰那种事情,根本没有可以断言他这麽行动过的证据吧?既然没有证据,事情就不存在。]黑色棉花糖话语里的黑泥和她的外表一样多,[那麽,我也是一样的。]

  而五条站在办公室的窗外,已经颇为兴味地诶了一声:“这种风格的啊?”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感觉很坏心眼诶。”

  那位女性高专教师已经叹了口气:[我应该在实习任务分派的时候多筛选一下的。]她语气里有些自责。

  [那不是歌姬老师的问题。]黑毛球语气倒是非常平静,[毕竟确定工作性质,前期准备和情报搜查,以及和委托人对接本来就应该是辅助监督的工作。]

  [说到底……咒术界一直都有人手不足的问题。]那位班主任正在如此感叹。

  那边的黑色棉花糖已经将两手伸出了黑雾,在身前比了个叉:[这明明是商务委托,为什麽会交给高专生?歌姬老师,这明明就是打算利用廉价劳动力的总监部,和明明应该履行自己的责任,却没有做到的茂原辅助监督的问题。]这麽说着,那个黑球高专生却也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总之,我只是做了术师能做的事情,歌姬老师。尽全力确保了委托人的安全,以最优的方式祓除了咒灵。如果後续需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次做得隐蔽点,善子。]那边的庵歌姬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算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上头已经给你分配好了下次和一级术师合作进行的工作。]班主任的语气多少有些担忧,[在这期间不要惹出乱子噢?毕竟要是再被上级盯上的话,一级术师的升等评定会有点麻烦的。]

  这麽说着的她把合作术师的资料也交给了黑毛团子一样的学生。

  背对着五条对话着的两人都没把未竟之言说下去。

  “诶……”白发访客手里捏着芝士条,只是挑了挑眉毛,他往前走了几步,去看那文件上面的名字,倒是好奇这对于记忆的主人到底有什麽重要的,“加茂幸?”

  尚且不知道自己将要连吃好几把大刀的某个白发访客现在还是笑嘻嘻的。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即便薨星宫里,白发访客即将尝到善子完全无心造成的精神创伤。

  已经回到和悟一同购置的公寓的猫眼管理官本人倒是完全没有关注那种内容,满心计算的全是回去之後怎麽样才能赶上明天的工作死线。

  她坐在玄关脱下了鞋子,将包挂在了门边的挂鈎上。

  悟倒是第一时间就扑上了沙发——黑色的一套,正好是当年善子在薨星宫的住处的那个双人沙发,和五条家里丶悟的那个单人沙发,两人把它们搬了过来,果然凑成了一对。

  一边脱下西装外套的巫女嘴里还念念有词,根本没有指望白发男人的回应。

  “如果要跟那个五条老师交涉情报和看取的话,明天上午……?”估算了一下要大概看完自己记忆的时间,善子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家这位的睡眠时间,“不,果然还是下午吧。”

  得把时间空出来才行,那麽,就得压缩工作的时间了吧,这样的话,要麽就是得交给别人,要麽就是得加班……

  这麽思考着的巫女已经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而悟却已经打开了冰箱,明明才在外面吃过晚饭,几乎二十四小时维持术式的最强还是已经摸上了甜食存货——他直接抓起一个奶油大福就塞进嘴里。

  然後打开的冰箱门後就冒出了一个白发脑袋,五条悟看向了那边还在犹豫是要加班还是要分派工作的猫眼巫女,三十三岁的幼稚鬼思考了片刻,还是叼着一个大福走到了餐桌边上,直接从背後擡起巫女的下巴,喂到了她的嘴里。

  “甜吗?”白发男人轻声问。

  本来打算稍微加一下班的巫女舔了舔自己嘴边的奶油,还没有给出评价。

  而只是想随便耍赖一下的五条悟已经投降:“……把工作分派出去吧?”因为几年内的体系改革已经清闲了不少的特级术师直接对工作狂提出了偷懒提议。

  他的小腿当时就被猫眼管理官踢了一脚。

  然後巫女的小腿就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五条悟压低了声音:“偶尔一次,在工作和我之间选我嘛?善子。”手指模仿着走路的姿势爬上了膝盖,眼看就要爬到裙摆。

  爬山中的手指小人直接被猫眼巫女的茈给弹开了。

  五条悟假惺惺地啊了一声:“那我选稀有宝O梦了!”白发家夥直接去了客厅,过了一会儿才把脑袋重新凑了回来,“喂,我真的会选稀有宝O梦的噢,善子——”

  工作中的善子直接塞上了耳朵。

  那个名字钻进了黑色毛球的耳朵。

  [我的名字是加茂幸,请多指教啦。]她是一个蓄着长发的黑发女性术师——和其它会避开黑色诅咒球的人不太一样,这位黑发棕眼,长得颇有古典气息,带着刀的一级术师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黑毛球的好感,[你叫我幸就可以了哦。]

  [……加茂前辈。]

  [声音好冷淡啊?]那个一身凌厉刀气的女性术师丝毫没有被黑毛球的绝对防御吓倒,她在自己的背包里找了找,最後也只是找出了两个便利店饭团,[吃吗?作为见面礼。]她把其中一个分给了善子。

  那黑色蒲公英犹豫了片刻。

  最後她还是接过了其中一个饭团。

  在非当事人的眼里,不同的记忆价值可能完全不同——五条倒在懒人沙发上,就跟个马拉松式补电影几部曲的发烧友一样,只是看着女性刀客像是抓住路边的野猫一样慢慢靠近了那个黑毛球,此刻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对她的称呼从加茂前辈,加茂,逐渐变成了幸前辈。

  一个人聊着自己怎麽从加茂家离家出走成了独立咒术师,而另一个则是保持着黑棉花球的姿态低声抱怨着今天又遇到了上级如何无理的要求,语气毫无波动地说着上级的坏话。

  为了升入一级术师的各种考验清单也逐渐一个个被完成,只剩了最後的两个。

  然後是一个。

  五条悟也终于看到了那个黑毛球完整的术式开示——在加茂幸死亡的时候。

  本该在前辈引走敌人的空隙里逃跑的黑棉球,犹豫了片刻还是跑了回去,她弯下了身体,抓住了那个濒死的刀客,在最後一刻和女性前辈定下了束缚。

  血色在五条的眼前蔓延开,因为那只是幻象而已,并不会真的沾上他的鞋子——所以那位白发访客只是低头看着这位二年级催动自己的咒力,将死者从那边拉了回来。

  “看取和构造……是这个意思啊?”五条看着黑球身上逐渐加深的诅咒,语气开始低沉了下来——虽然他早已经明白了这记忆交换的本质一半是情报交流,另一半则是用作取信。

  但那个白发男人仍是忍不住终于认真了起来,看起了那个猫眼管理官无意让他了解的内容。

  ……那是巫女的工作。

  她的得到与失去。

  ——五条悟的笑容渐渐消失。那里面并没有自己预想中轻松愉快的恋爱戏码,有的只有与女性刀客握着手走过的记忆,她的来处和去处。

  起先是刚从医院出院,绑着绷带的年轻术师转入了辅助监督科。

  五条挑起了眉头。

  然後是她站在总监部高层的会议室里……得到了偷走夏油杰尸体的命令。

  访客五条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零食,直接记住了这几个耳熟的高层声音——那些家夥甚至懒得遮掩自己的特征,倒是节省了自己去一一判定到底哪个是吃里扒外把杰的尸体存在透露给了那个诅咒师。

  然後和‘自己’的相遇,那家夥直接就说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台词。

  [是老人的诅咒味道啦!老人。]那个悟笑眯眯地说,[那种总监部训练出来的气味根本藏不住噢?我可不要那种训好的家犬污染我家的庭院啊——给老人院当护工还不够吗?]

  在巫女的记忆里,另一个自己的漫不经心和冷淡如此明显。

  这让五条自己都忍不住诶了一声:“就这样也可以结婚吗?该不会是使用了什麽手段吧。”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他也根本懒得收敛那张毫无遮拦的嘴。

  所以那个悟也理所当然地被黑色棉花糖用话反驳了回去。

  虽然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因为这是黑毛球的视角,而不自觉采取了偏向她的态度——白发访客仍是忍不住在她反驳‘自己’的时候哈哈笑了出来。

  ……然後,黑毛球终于在找到那个尸体的瞬间,遇到了头顶缝合线的诅咒师。

  总算知道了故事的另一个侧面,看到了真正重要的情报,那个刚被挚友尸体坑进了小黑屋的白发男人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坐在懒人沙发上的姿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站在旁边,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完全拉平了。

  他旁观着对自己而言半个小时前才看过的女性术师式神在猫眼巫女的面前炸开,应该是悠仁说过的那个,和诅咒师站在一起的缝合线咒灵直接激怒了猫眼巫女。

  [突然想起来,你真的很适合和我结婚诶。]记忆中的那个猫眼巫女对着对面的缝合脸咒灵扯出了带着恶意的笑容,[我会给你找到不错的箱笼的,亲爱的?]

  即便是脱线如五条,也忍不住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自己知道巫女一般是对着敌人(还是咒灵)求婚吗?还是说他早就知道巫女‘结婚’的含义,却还是为了可以结婚接受了……会和自己一样进入小箱子的宿命?

  白发访客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有些复杂却又茫然的表情。

  ……这就是爱情吗?

  “爱情才不是那样吧。”手里抓着吹风机的五条悟低声抱怨,“明明说好下班之後的时间都是我的呀?善子。”他笑眯眯地说。

  巫女只是坐在床边任由他撩起自己的还有些湿润的发尾:“说到底,这些工作本来应该是在今天下午完成的,但是那已经被悟用成了‘下班之後的时间’了吧?”

  “可是,明明在办公室放着那种东西有备无患的人明明是善子诶,明明恋爱时期的善子那麽可爱,还会对我说好多的情话……”那个男人装起了可怜,但比起真的可怜,装得反而像是因为孩子表现太好而感动的年轻妈妈。

  猫眼巫女已经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了白发男人称得上油腻的表情——因为知道那只是为了逗自己笑有意为之的表演,所以反而没法像以前一样简单地说出不要因为表演欲上头乱学台词那样的指责。

  而那家夥好像也察觉到了善子适时的沉默:“善子这样突然沉默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无法维持玩笑模式的家夥只能无奈露出了认真的内里,他亲了亲已经被自己吹干的头顶。

  用着同一套的洗漱用品的两人身上味道明明应该是一样的。

  那家夥也闻了好一会儿。

  好像只是这样就感觉到了安心。

  然後为了明天能够正常上班,巫女还是在气氛进一步变质之前转移了话题:“毕竟喜欢的话。”不管是无需言语的交流也好,或者是不由自主的安心感也好,“那种事情本来就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吧。”

  黑色的猫瞳对上了冰蓝色的六眼。

  然後同样没有什麽良心可言的两口子才终于在睡前想起了那个访客。

  “说起来他会看到什麽啊?那是杰在理子那里储存的记忆吧?”从来没有看过那份记忆,也识趣地不对那种过去保有太多好奇的白发男人关上了灯,沉稳的声线在黑暗中听着就让巫女打了个呵欠。

  他习惯性地伸出胳膊。

  而善子枕了上去。

  两人在黑暗中压低了声音说着悄悄话,在安静的室内变得无比轻柔,像是心脏都软了下来。

  “我是感觉应该能看到不少有趣的内容?”对自身经历的黑深残毫无自觉的家夥语调里带着一种盲目的乐观。

  不。

  才不是那样。

  迟疑之间眼前的记忆幻象已经播放到了那个缝合线术师的‘姗姗来迟’,和对上自己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的策略。用敌人和失去不停地消耗对手的心智,然後只在自己稳赢的局面赶来,像是毒蛇一样给出最後一击。

  五条眯着眼直接记下了那家夥的领域展开(虽然真要对上的话,估计那家夥根本用不上这招就会被他祓除),然後才从那诅咒师的言辞中找到了他目的的蛛丝马迹——更高层次的生命体?那到底是什麽鬼话啊?

  当然。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他目标的一部分早已经达成了。

  毕竟自己坐在这里本身就是被封印的结果。

  等察觉到的时候,五条已经站到幻想的中央——他看着被钉在墓碑上的猫眼巫女倒在了地上,看取完对方的同时也被踩住了脖子。

  苍天之瞳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年轻辅助监督。

  即便知道两人的视线根本不会相对,那一瞬间,他仍是産生了被她所注视的错觉。

  那个诅咒师微微用力,五条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发访客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即便知道这只是那个招待自己的辅助监督委婉表示两人有着同样敌人的意思。

  “但也没有语气平常地请别人看自己被踩断脖子的画面的家夥吧?”作为教师的那部分在低声抱怨,“这种礼貌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啊。”

  但他倒是明白了那个自己选择不去看这段记忆的原因了,即便为了获取情报,他自己也不大想要重看一遍。

  属于黑沼善子储存在天内理子的记忆已经走向了末尾——而五条倒也在记忆的最後明白了为什麽这段记忆只到十九岁的前半段了。

  姑且记下了被猫眼辅助监督搜查出来的内鬼的同时。

  异世界的来客看到了夕阳下的巫女,在头上披上白色和服作为披纱走进河川的她。然後记忆终于跳转到了明显不应该被活人所知的丶黄泉的另外一边的风景。

  穿着白无垢等待着的巫女。

  被强行牵引着灵魂过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穿着五条袈裟来到此处完成幽婚仪式的夏油杰。

  完全陌生的两人灵魂短暂地变成了一个。

  那个在自己手上确认祓除,且尸体已经被盗走的挚友此刻重新立在了黄昏下的河滩上。

  “……这倒是没想到。”预期会看到‘自己’和巫女恋爱故事的五条毫无预料地看了一场‘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挚友的冥婚。

  还没来得及累积的愤怒完全被荒诞感冲散了,总感觉头顶暖洋洋的好像戴上了什麽。

  是错觉?

  那种微妙的沉重尚且没有从他的心头散去。

  但于此同时,几个问题也不自觉的浮上了心头,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某个逐渐生根发芽的念头。

  ……所以。

  ‘我’喜欢的是杰的老婆,并且,‘我’是个就算知道之後要进入箱子,也无怨无悔,想要结婚的恋爱脑……?

  五条被自己诡异的猜测震得陷入了一阵沉默。

  真是这样吗……

  他的眼前出现了银河。

  ——不,只是个天大的误会。

  某个比老婆浅眠的三十三岁‘恋爱脑’差点睡着,然後他被一个喷嚏吵醒了。

  像是被敌人盯上的恶寒让五条悟打了个寒颤。

  所以他直接捞起了已经睡着的善子,把无知无觉的她像是暖宝宝一样卷进了自己怀里,重新入睡。

  哪有什麽岁月静好,都是有285在负重前行(不是)

  本来想给285看点好东西的但是发现……善子的记忆里什麽好东西都没有(冷汗直流)

  两边完全就是HE世界和原作的超级大差异(并且两口子都超级缺德的hhhh

  今天有点忙可能之後再修改QVQ,非常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