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衣柜, 崭新纯棉短袖长款睡裙占据三分之一空间,当时逛商场,遇上打折,出于一些原因纪黎买了整整十件, 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她随便取下一件放到臂弯, 心情雀跃走到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装模作样地询问:“乔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乔浅薇随后拧开门把手, 拿过睡衣,纪黎扯着一角不松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解决?”

  真是拿她没办法, 乔浅薇委婉地说:“你还没洗漱。”

  纪黎双眼随即宛如弦月:“我就知道乔老师最好了, 最喜欢你了。”

  乔浅薇眼神一冷:“再多说一句, 回自己房间睡。”

  纪黎做了个嘘的动作,她的眼睛极其迷人, 闪耀着类似宝石的光斑。她一刻也不耽搁, 赶紧去洗漱,恍如新生般回到房间, 这时乔浅薇换完衣服靠着床头看手机,纪黎抬腿跨上床,被热气与香气萦绕的手悠悠盖住乔浅薇手机:“关灯看手机辐射大,伤害视力。”

  乔浅薇全程侧身躲开触碰,显得某人如同洪水猛兽,纪黎躺在床上感觉心满意足, 毕竟时间太晚,继续打闹明天起不来。

  她乖乖掖好被角, 露出一双勾人的神情眼, 笑意洋溢地看着身旁的人:“看我干什么, 睡觉啊。”

  乔浅薇胸脯起伏,貌似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纪黎闭眼前说:“晚安。”

  一夜清梦,睡得甘甜无比。

  后面接连两天天色阴沉,好似兜着一场大雪,纪黎收拾衣服带上刘可飞往无名小岛,这边艳阳高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咸潮味,拍摄团队预计停留两个星期,贺与轻和公司申请到双倍额度,吃穿住行绝不委屈团队。

  用贺与轻的话来说,上头交待了不能亏待同行人员,据说是那位神秘老板的口令。

  贺与轻平躺享受日光浴,隔着墨镜仰看澄净如洗的天空,感叹:“飞鱼最大方了。”

  纪黎坐在旁边躺椅上,一手端着气泡水,细密的泡泡炸破的速度非常快,纪黎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消磨时间,并不回答贺与轻的话。

  贺与轻语气骄傲:“听说你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实在太可惜,我们飞鱼非常那些想要独立发展的艺人,可是你又不和我们谈条件。”

  纪黎轻笑:“真把飞鱼当自己家了?”

  贺与轻舒展肢体:“非要下一个性质,飞鱼是一个能帮助我实现梦想的地方。”

  纪黎说:“它从来只对有实力的人宽容,你这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你只要有空的时候稍微向同事打听,不难发现飞鱼和其他公司性质一样,管理层永远只支持能得到利益回馈的艺人,无论在哪里,不要混淆工作情绪和私人感情。”

  奈何贺与轻回答:“这叫有效投资。”

  纪黎无可厚非,转而问她:“那么你知道飞鱼老板到底是谁吗?”

  贺与轻完全不在意:“我又不是侦探,调查他干什么,干嘛突然问这个,难道你知道答案?”

  海风拂面的速度变慢,纪黎眉眼间掠过一抹柔情。

  “她的身份不难猜。”

  贺与轻闻言腾地坐起来:“谁?”

  纪黎抿一口气泡水保持沉默,心说除了金牌制片人乔浅薇还能有谁,单凭她能轻易调用飞鱼的资源这一点,答案起码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正确率。

  五年前力挽狂澜,一举将飞鱼打造成流量明星的舞台,别人都在歆羡,她却选择居于幕后。

  -

  元旦前,纪黎结束拍摄先一步回去,每次和贺与轻出行都被折腾到精疲力尽,整个路程里她一直在睡觉,头晕脑胀回到家没躺几分钟,该死的门铃把她吵醒。

  纪黎一身怨气马上要化形,她披上毯子去开门,随后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只因来人是乔浅薇和她的表妹们。

  三个人穿了一样的白色,像高低错落的雪精灵,莫涟漪长个了,见到纪黎很是喜悦,莫菡萏一脸不熟的模样,不甘心地站在最后面。

  乔浅薇满脸无奈:“姨夫出差保姆请假,她们元旦没地方去托我照顾两天,但是我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抽不开身,你去我哪里陪她们。”

  纪黎面容憔悴,嘤咛一声:“我好累。”

  乔浅薇让两个孩子在门口等,她侧身进屋,指尖勾起纪黎耳边的发顺到耳后:“乖,去那边睡。”

  纪黎眨眨眼看她:“行吧。”

  整理好一套换洗衣服带上,她由着帮忙穿厚外套戴好围巾,然后昏昏欲睡走在她左边,手指偷偷摸到温暖的掌心,把手放进乔浅薇衣袋里。

  乔浅薇困惑望过来,纪黎委屈巴巴地说:“好困,要牵。”

  来的路上,莫涟漪多次想和乔浅薇牵手都被拒绝了,当她看到乔浅薇默许纪黎的动作,小小的脑海里充满疑惑。

  其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乔浅薇手指微张握上纪黎凉丝丝的手,她这个人身体很少有暖洋洋的时候,总是这么冰冷。

  两个大人坐在后座,小孩在中排保持安静状态,纪黎靠着乔浅薇薄削的肩膀,额头碰到她的脸颊,声若细蚊地说:“时差没倒回来,路上又转了将近一天,好想睡觉。”

  真是有求于人施展不开,本来只需要照顾两个孩子,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大人。

  纪黎唤她:“乔老师,我难受。”

  乔浅薇满头黑线,默不吭声张开挪开手臂,好让纪黎靠在怀里,纪黎小人得势吻了吻她的侧颈,又说:“提前叫醒我。”

  “行,快睡。”

  纪黎鼻翼翕动,贪心地呼吸她身上的气息。肩头的重量逐渐增加,还以为她趁机撒娇,原来是真的累得够呛,湿热的呼吸屡次撩拨着乔浅薇脖颈,她往一边侧开,纪黎柔若无骨似的倒过去,躲也躲不掉。

  车穿过大雪,撞碎晶莹雪花,莫涟漪坐着无聊,奶声奶气回头喊乔浅薇:“表姐,我……”

  乔浅薇低头看手机,控制着话音:“马上到了,乖乖坐着,把头转回去。”

  莫涟漪咬着嘴唇,坐回去趴在车窗上看雾绒绒的雪。

  今年的雪尤其大,铺天盖地飞扬下来。

  车缓缓停下来,纪黎迷糊抬起头,结果起得太急头顶磕到乔浅薇下巴,导致尖牙咬到舌侧,密密麻麻的痛感迅疾窜过大脑,她痛苦地抱住乔浅薇。

  “好痛嗯。”

  乔浅薇讽笑:“你好歹有点出息。”

  说完,拍拍纪黎的背,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毛衣上顺了两下:“到了,下车。”

  纪黎刚起身,一顶宽大的毛绒帽盖下来,遮到一对秀眉,她如今不可以随意露面,做点伪装以防万一。

  中排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乔浅薇下车前敲车窗:“莫涟漪,莫菡萏,下车。”

  她领着三个晃晃悠悠的人往家里走,进门之后纪黎坐在沙发上呵欠连连,看乔浅薇忙前忙后整理资料换衣服,外面阴云沉沉,屋内光线暗淡,乔浅薇就像来去无踪的影子,走前让她们记得吃饭。

  纪黎送她到门口,回来看看无精打采的两姐妹:“我们上楼睡觉吧。”

  两双充满童真的眼眸直直看着她,随后无比赞同地点头。

  纪黎左右各抱一个孩子,睡到天黑起来头还是难受,三人点了乔浅薇指定的外卖,围着圆桌吃饭。

  灯光明亮,纪黎睡意绵延地撑着头,半碗饭吃半天不见少,莫菡萏举起筷子左挑右挑,莫涟漪抱着碗勺了一大口饭,看旁边两个人都没有食欲,她双瞳清亮,说:“不可以挑食,表姐回来看见剩饭剩菜会生气。”

  莫菡萏想反驳,也许是想像到莫涟漪描述的场景瞬间蔫了,生闷气的同时恶狠狠扒着饭。

  “你也要吃完。”

  纪黎被点名,对面气势汹汹的模样可爱极了,她郑重其事地附和:“当然要吃完,乔浅薇最讨厌挑食的人了。”

  莫菡萏几乎是闭着眼睛吞下饭菜,见有人同样不满,好像找到知音一样。

  “她最凶了。”

  纪黎笑眸如灿烂星子:“就是。”

  莫涟漪吃饱了,非常不赞同她们两个的观点:“表姐一点也不凶,她只是看起来凶。”

  莫菡萏说:“她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还不是因为她可怕。”

  说到点子上了,莫涟漪想不出有力的证据,她确实对乔浅薇又爱又怕。

  纪黎旁观两姐妹拌嘴,细嚼慢咽吃完碗里的白米饭,过了一会儿双方安静下来,第一回合莫菡萏小胜,莫涟漪气得都要哭了。

  因为母亲的离世,莫菡萏对隐瞒的人一律不满,要是早些知道母亲生病,她能做好多事情,至少不会再任性惹母亲发火。

  见莫菡萏也要哭了,纪黎眼眸淡定,给她盛了点汤。

  “怎么都不喝汤,不过也是,排骨汤在厨房里炖几个小时差点都烧干了,一股糊味也不好喝。乔浅薇做事情好不靠谱,晚上要出去还炖汤,谁想喝她做的汤,对吧。”

  莫菡萏上初中了自然听得懂纪黎话中深意,她缄默不出声。

  “喝点,她脾气那么差,我们不喝又要生气了。”纪黎说。

  莫菡萏视死如归,捧碗一饮而尽,放下碗她双眼茫然。

  纪黎骗人,汤明明很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