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紧紧贴合在了一起,隔着衣物感受彼此灼热的体温,辗转往床榻而去,司马安将李令月压在床榻上,听得对方吃疼地一身轻哼,心知是床榻边角咯到了她,于是便使力反转了过来,牵扯衣物,腰带尽松,衣裳半解,红罗暖账,司马安的心内有一团火在烧,滚烫到差点将自己燃尽,李令月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抚着对方光洁的背指甲嵌入她的肉中,直到身无寸缕,直到坦陈相见,直到亲密契合,香汗淋漓,那样的放肆无度,那样的畅快淋漓,贯穿过身体的疼,只在呼吸间停顿,稍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云端徘徊,只感觉到身子轻了,感觉到一切都在朦胧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像像自己的,感觉到欢愉的轻盈所在……

  就让世界在这一刻沉沦,即使天地幻灭,那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don't blame me, blx......

  、几回眸

  张天经过内翰林的时候未见到婉儿,问了紫宸殿的宫女也都推脱不见,张天想了一想,一路小跑着来到那口枯井边,果然见到一抹淡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矗立在杂草之中,缓下了步伐,张天微喘着气,平复了心情,走到她的身边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这才少许放心了一些。

  “张天,听说宋昭慧是你在这里抓住的,她没有死?”上官婉儿问。

  “是。”张天回,其实她想开口问婉儿,昨夜武则天究竟有没有动她,可又怕触及了婉儿的心事,于是只能作罢。

  “我刚进习艺馆的时候,除了会一些诗词外什么都不懂,宋昭慧有和别人不一样的风骨,她的心思无人能够猜透,她可以毫不留情地责罚被太后宠上天的太平公主,也可以不惧怕得罪任何送进来的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无论何人到了她的手中,都是待调教的样子,她身边总带一柄小刀,却从未见她拔出过,她看我的视线时而柔和,时而带着怒火,原先我以为是我不够仔细小心让她失望,却不想,完全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同时,我也是母亲的孩子,因此她对我是又爱又恨……”

  “嗯。”张天淡漠地回应,眼睛望向了远方。

  “我竟然忘了,你也是她的学生,”婉儿苦笑道,“我们得空的时,一起去天牢看看她吧,再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启蒙师傅,我对她终究还是敬仰的。”

  “好。”张天知道婉儿所说乃是客套话,婉儿去见宋昭慧,一定是想让她供出萧景,宋昭慧当初奉命自尽替武则天除掉碍眼的人,谁都没想到她竟然假死,暗自躲在别处,袁叔娇死的最惨,她不过是恰巧在井底,见到了原本就该死的宋昭慧,因此死前才会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闹鬼的事情也好解释,根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为了掩盖行踪而弄出的拙劣诡计,她又不甘心婉儿和郑氏一路攀升,于是便借着萧景的手压制婉儿,谁能够想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景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早上去紫宸殿的时候,听宫人说她卧病不起,已经告假,”婉儿顿了一顿,转身面向张天,轻描淡写道,“你没有问题问我吗?”

  张天见她如此,索性启口问:“昨夜,你为何不跟司马安走?”

  “你觉得我和她走,后果会是如何?”婉儿反问,似笑非笑。

  “那你……”张天实在问不出口,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迟,司马安挨了板子神情恍惚,自己则只能潜到紫宸殿前便被一群暗卫逼退,但这群暗卫并非武则天的,而是井底见过的那一伙人,他们是太平公主的部下。

  “你不用担心我,”上官婉儿低头看着井口,神色坦然,从腰间拿出一块通透的碧玉道,“说起来,还是庐陵王救了我。”

  “你是说,你和太后……”

  “我只是守她一夜,”婉儿收好碧玉,“太后见到这块玉认出是庐陵王的贴身之物,如今在我的身上,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赶她的儿子下了皇位,驱逐他出了长安,原本心中便有愧疚,又怎么会和她的儿子抢人?”

  张天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回想起司马安挨了板子趴在床榻上的摸样,不禁轻笑出声。

  婉儿难得见张天展露笑颜,遂奇怪道:“你笑什么?”

  “我笑某些人平白无故去挨板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头来却是白白受了那一遭。”

  婉儿略一思索蹙眉道:“你是说她见过我之后去特意挨了一顿板子?眼下她在何处?”

  “不知道。”张天摇头,话还未完便见婉儿急急地往内翰林而去,视线一直不舍地停留在她渐渐淡去的背影上,直到她完全消失在眼前,张天闭了闭眼睛,只听得见耳边微分拂动枯草的声音,沙沙……

  司马安没有回内翰林,她在刻意避着婉儿,自己醒来的时候李令月已经离开,看着凌乱的床榻,从铜镜里看着身上留下的印记,司马安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她的确要了李令月的身子,的确与她亲密无间。

  她出了院子,不理会院内众人的奇怪眼神,也不理会她们盯着自己脖子的视线,腰杆挺直地走在长安街道上,经过薛府的时候盯着门口金漆的大字发愣了许久,随口道:“薛绍,没想到会是我要亲手葬送你。”

  瞥见一个人抱着手靠在薛府高大的门墙上,他嘴角噙着笑意,态度轻慢。

  “明崇俨?”司马安一愣,被他的这种眼神看的惧怕,明崇俨在历史上是一个身怀异术的奇人,李治和武则天都对他非常信赖,可惜在太子李贤的风波中离奇死亡,如今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容貌不变,他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司马安朝着他走了过去,但听见身后一阵响动,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

  “无论如何,留下薛绍的性命。”

  肩被人轻轻一拍,惊的司马安一怵,马上回头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方才那人的影子,再往前看,连明崇俨也不见了踪影,司马安越想越觉得不妥,拍了拍额头,感觉就像一场梦。

  婉儿寻不见司马安,那头武则天又派人来请,于是只能回到紫宸殿,去到殿内的时候,发觉并非只有武则天一人,殿上跪着武三思和武承嗣俩兄弟,武承嗣看起来忠厚老实,但婉儿心知,一个从岭南而来的乡下土包子,能够在宫内斗争中屹立不倒的绝非善类,武承嗣一听说天降彗星便匆匆去了那处千辛万苦地将石头运送回来,无非是想拍武则天的马匹,但婉儿也不得不承认,武承嗣马屁拍的正是时候,起码,武则天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婉儿来了,”武则天一见她便换了一种亲昵语气,她从不避讳她对婉儿的特殊照顾,“承嗣,三思,你们都退下吧。”

  “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同时道。

  婉儿与他们擦肩而过,但袖口却被武三思扯动,婉儿心惊他的大胆举动,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全然当事情没有发生。

  “婉儿,你都瞧见了, 哀家就要开启一个全新的天下,你替哀家开心吗?”武则天毫不掩饰她内心的喜悦,卸下了全身的防备,吐露心声道。

  婉儿低头只能瞧见她的露在桌案后的鞋尖,恭敬回道:“太后雄才伟略,必将永载史册。”

  “若上官仪还在,只怕要回府教训你了。”武则天笑言。

  婉儿心想,若是祖父还在,只怕自己此刻是呆在家里写字绣花的小姐,盼着哪一天出嫁,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碌碌无为过此一生,如此想来,是面前这个人早就了此刻的自己。

  “是。”

  武则天忽而静默了下去,微不可闻地叹息道:“你为何不早告知哀家你和显儿的事情?”

  “婉儿不敢。”

  武则天站起身,拖着长长的摆子走到婉儿身边,华丽的宫殿里响着轻微的脚步声,没有灯火的台架伴着颓败的燃尽的灰。

  婉儿感觉到来自于武则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心顿时变得无助不安。

  “你当初为何要写那首诗,又为何在哀家面前念出‘心似臭兰人’那样的诗句,甚至在哀家面前藏起了关于诃子的折子?若你的心从来不曾向着哀家,为何又托太平来说……”

  武则天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婉儿震惊不已,都让婉儿浑身战栗着。

  原来她都误解了,她全都误会了,所以才会这样对待自己,而且在这些误解也全都是在太平公主的推波助澜之下达成。

  婉儿想着李令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母后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她还说,母后的心思自己还不懂吗,她反反复复在自己面前提示,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婉儿紧紧捏着手,觉得双腿都失去了力气,脸色煞白,差点便瘫倒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回去休息罢。”武则天见她如此,眼中浮现哀恸,但那也是转瞬即逝的情感,她的位置不容许她想那么多,回到桌案上,半眯着眼睛,脑海中回想起在掖庭初见婉儿时候的情景,亲眼见她文不加点地写下那行诗,“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武则天轻轻吟诵着,“思君万里馀……”

  婉儿出了紫宸殿,只觉得压抑在心头的那一口气郁郁无法开脱,脚步踟蹰,扶着石狮躲在一边,靠着那狮子坐下,抱着腿木讷地望着面前经过的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