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垂着头,迈着莲步踱到了司马安的面前。她的眸子发着亮光,她的睫毛卷着沉着,她的笑容里带着缱倦。

  “婉儿,文斗我对不起李令月,武斗我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办才能让我向你求饶?”司马安压低声音问。“失去了一次机会,就不会轻易有第二次。”

  周围的人全部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对立站着,等着上官婉儿再次出糗。

  “司马哥哥,你不用为难,婉儿自有办法。”上官婉儿抿着嘴微笑。

  “你真的有办法?若是中下,你便不能呆在习艺馆了。”司马安手托着腮帮,皱眉思考着,“不如你狠狠地打我,就冲着我的右肩来。”

  上官婉儿回忆起昨晚司马安捂着右肩痛苦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她究竟是在说些什么。眼眶立即变得通红,差点便控制不住情绪。还好司马安及时圆场,上前捧住她的脸道:“上官姑娘眼里吹进了沙子,我帮你吹吹?”

  袁叔娇回头正巧看见司马安和上官婉儿当众亲昵的样子,默默地吐了一句:“贼心不改,上官婉儿,算你倒霉。”

  张天碰巧是在袁叔娇的边上,听见了她的话语,犹豫了一瞬,但很快便照着原来的步伐离开。

  “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司马安过了一阵才低着头问。

  上官婉儿刚要将话说出口,却听见外头一声通传道:“英王李显到。”

  司马安手一颤,苦笑望着到来的苦瓜脸李显喃喃道:“原来,他就是你的办法。”

  上官婉儿明显感觉到司马安的不悦,她也没想到李显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打乱了她原来的计划。打败司马安不难,难的是怎么找到她的弱点。司马安看起来对凡事都不太关心,即使遍体鳞伤,即使千疮百孔都可以闷不吭声地用笑容带过。

  所以,能让他求饶的办法就是触及到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心。文不能行,武不能斗,那么只好让琴声代替诉说的话语,让他真切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软弱,那么那个在他失落时候能够安慰他的,只有自己。

  只要让他理解了这番心意,即使被淘汰出局又何妨,反正——

  上官婉儿眼前,仿佛望见了祖父上官仪带着文官上朝时候的威仪。

  反正那些都不够重要了……

  李显经过司马安身边的时候,就像是当日街上画面的回播。

  司马安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已经预见了他的做法,他会直接走到婉儿面前,他会牵住婉儿的手,他会轻声对婉儿说话,他会助婉儿达到事业的顶峰……

  李显往前走着,就要抬手去触摸上官婉儿,却不想胳膊被人一拽,回头见到的就是一脸痞气的司马安,她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笑容道:“英王殿下也来挑战,好呀,不如试试身手!”

  “司马……”上官婉儿不明白司马安为何要逞强,不用算上她身上的伤,就凭李显的身份也不该和他斗狠。

  李显已经看见了上官婉儿望着司马安的视线,一捏拳,脱去外袍道:“好呀,本王就会会你。”

  一刻钟后……

  女史摇头笑着执笔在上官婉儿名字边写下:“上中。”

  司马安腰酸背痛地回到自己房间,刚带上门便靠了上去,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脚一软,便顺着门滑坐在了地上。眼睛臃肿不堪,视线迷糊,望着近在咫尺的床就像望着天涯海角那般远不可及。

  脸上挨的那一拳还让皮肤疼着,司马安感觉自己就快死过去了,一闭眼,就最好回到现代,葬身海底又如何,起码还有Jack作伴。爱过的人全部都背叛了自己,这世界上已无关心的人了。

  “司马安……咚咚咚……司马?”外面有人呼唤着,伴随着敲门声。“咳咳……”

  听到这一声咳嗽,司马安似乎想到了是谁,急转回身拉开门栓,却再也没有力气打开门迎接她。

  “咳咳,司马安,听说……”李令月的声音很是虚弱,看来并没有从那场病痛中恢复过来,她只披了一件狐毛外袍,脸上血色全无,使得原来的白皙变成了此刻的惨白,但眉目间的锐气还在,这是公主的高贵,无论在何时也无法褪去。“司马安?”

  李令月进来的时候并未瞧见她的人。

  “李……李令月……”门后传来司马安的声音。

  李令月回想起方才推门进来时候那一声闷响,才登时明白无意中重重地砸了她一下。

  “我不是故……”

  “李令月,你是要我死吗?”司马安的脸肿的不像样,到处淤青着。

  李令月蹲了下来,瞪着她的脸问:“是李显打你成这样的?”

  “你都知道了呀,怎么,病都好了么?”司马安蹙眉问。

  “本宫没事,”李令月蹙眉道,“听说你和李显皇兄打了一架,还输的很惨。不过本宫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那么好的身手会输给我那个捏不死一只母鸡的皇兄?”李令月目光一扫,捕捉到了司马安脸上的那一抹不安,“你是为了上官婉儿对不对,故意输给李显,明知道他会将话圆过去,明知道这份功劳会记在上官婉儿的身上,所以故意留手,把自己当肉靶子,不声不吭的让他去打?”

  司马安笑笑捏了捏李令月的脸,“宝贝,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你李显皇兄的狐臭有多么的厉害,一抬手,威‘风’了得。”

  李令月漂亮的脸庞被司马安不客气地捏着,说来也奇怪,这世间没有人能够如此接近自己的,即使母后武则天也不行,但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这般放肆地捏着自己的脸,明明一副调笑模样,却无法对她发火。

  “放肆。”李令月拍开了司马安的手,扭开头道,“不用解释,本宫都明白,只希望她莫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嘶——”司马安一咬牙,心里也不明白为何见不得婉儿受委屈的样子,每次都会血气上涌地为她拼了命出头,这不是她司马安的风格。“对了李令月,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都好了吗?”

  “本宫说过没事就是没事,多嘴。”李令月绕进屋子,转身对着地上的司马安道,“狄仁杰那边有消息,明日去天牢一趟。”

  “天牢,是去见郑氏?”

  “嗯。”

  、疑团

  当司马安见到狄仁杰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才短短几天不见,之前精神奕奕的他顿时消瘦了许多,面颊黯淡无光,连双目都变得无精打采,他的嘴唇青紫,只是身上的衣服还算穿戴整洁。

  “咳……公公请——”狄仁杰在天牢前见到了司马安,清理了嗓子道。

  司马安蹙眉问:“狄仁杰,你是怎么了,病了?”

  怎么病症和李令月如此相像,而且病的时间也相差无几,难道是同一个地方感染的?太医不是说只是伤寒么,可为何李令月这么几天了还是不见好?

  “狄仁杰无碍,公公挂心了。”他走在前,司马安看得出,他在尽量支撑着,在司马安的印象中狄仁杰是个好人,也是个难得的断案人才,如果他的病因和李令月一样,那么唯一接触到的地方就是宋昭慧的居所,但是为什么只有自己会安然无恙,难道是身上有那种病毒的抗体而李令月狄仁杰他们没有?

  一切都需要见过郑氏,然后再问过太医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