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甜腥的味道熏的楚南风往后退了一步后,又退了一步。

  景河一只手扶着门,笑容温和:“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我小点声。”

  楚南风犹豫的看着他,心想要不要劝自己这小师叔改天再弄。

  景河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知道你睡的轻,但这个今天得处理完,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同我进来吧,帮师叔个忙。”

  他说的温和,楚南风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但对着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还是有些犹豫。

  景河转身:“进来吧,白日里我忘记开窗了,味道大了些,不过只是走廊,里面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楚南风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确实没什么味道了。

  楚南风穿过了阴暗的,味道浓重的一小段路之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宽敞的屋子里掌着灯,燃着几支熏香,青竹冷冽的味道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屋子里用屏风隔出了一半的空间。

  景河带着他绕过屏风。

  入眼的是一个四肢都被铁链拴住的人,那人被景河剥光了上半身的衣服,这会儿身上正插着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白日里也同你说过了,你师父今天刚来过,这是最新送来的。”

  景河取过旁边架子上的湿布巾擦了擦手。

  他早年是在皇宫里挂职的,不过不是在楚国皇宫,而是在芃莞,一个十七年前就被别的国家吞并了的小国。

  景河在芃莞出生,在芃莞长大,他的父亲是宫里掌刑的大官,至于大官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一直没问,只知道旁人一直说他父亲是掌刑大官,便就一直这么记着。

  后来一年冬天,他父亲染了风寒便就再没起来,他子承父业,进了刑部,当了官,可别人管他叫司刑大人,一直也没有人叫他大官,可却又有很多人说,景河的官,做的比他那个早死的亲爹大多了。

  楚南风看着景河给那人取针,轻声道:“其实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很好奇,小师叔,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景河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抖,那根针又插了回去,被扎的那人发出了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

  景河这才回过神来,手中又轻轻旋着把那根针抽了出来:“我跟你师父当然是通过你师祖认识的。”

  景河缓缓道:“不过你师父绝对是个十足的怪人,这是你师祖说的。我以前是芃莞人,国破后就出来讨生计,大概二十三岁那年吧,我遇见你师祖,她非要拉着我回山,说要我给她做徒弟。”

  “你答应了?”楚南风看着他,深觉自己这师叔是个奇人,如果当初遇见师祖的人是他自己,他可能会把师祖当神经病。

  “是啊,我答应了,左右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你师祖带着我回了百谷,然后我就认识了你那一堆师伯和几个师叔,不过一直没见到你师父。”

  “见到你师父是在我拜师之后的第二个春夏之交,那天百谷里的桃花开的正艳,你师父举着封信,提着把剑,绷着张棺材脸,跟要杀人似的冲进了百谷,一边大叫:我找到那该死的畜生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要闹事。”

  楚南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只觉得有些辣眼睛。

  他几乎从没见过自己师父大喊大叫的样子,那人总是——不怎么说话。

  “你师父知道我原先干什么之后,就时不时的送些人来,都是要审的,喏,你看这个。”

  楚南风看着那个嗓子都叫哑了的人,身上没什么伤痕,感觉上景河好像也没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叫成这样。

  于是他抬头:“师叔你………”

  景河点点那人的上身,转头看向楚南风:“看出来什么没有?”

  楚南风摇头。

  “这几个地方……”景河说着,伸手虚指了几个地方:“这里的皮肉是我后接上去的,这几天正在和他原有的皮肉往一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