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特家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这件事情里面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把柄被抓住,甚至在数年后,在又一只S级雌虫天赋被检测出来之后,又先下手为强把这只雌虫匹配给了自家小辈唯一的的B级雄虫。

  那只雌虫的名字叫亚伦德。

  阿伏里当时还在前线,保持着每天和柯诺通讯的规律,这天便从雄虫耳中听到了这件事情。

  阿伏里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愣,不自觉重复道:“你是说,奥斯特家族?”

  柯诺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前几天他和朋友出去玩,不小心冻感冒了,回来后又浅浅发了一次烧,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叫“阿伏里”,这让他家里的虫想要把一直在外的阿伏里强制叫回来。

  毕竟阿伏里现在还是少将,柯诺家族还是有权力决定一位少将的去留的。

  后来好歹是柯诺叫住了,不然现在阿伏里都已经回来了。

  柯诺又喝了一口粥,咂咂嘴,眼圈红红的,因为感冒声音有些瘪:“怎么啦?奥斯特家族有什么问题吗?”

  阿伏里回过神来,看到视讯那边的雄虫病恹恹的气色,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力。

  阿伏里想到柯诺那群“不靠谱的朋友”,又看到柯诺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不禁问道:

  “你们去哪里玩了?怎么会冻感冒?这个月份,帝国应该天气还不错,怎么会冻感冒?”

  柯诺用纸巾擦了一下流出来的鼻涕,说起这件事情他就气成包子脸,哼哼道:

  “去新的景点冰雪城市玩了,我和他们打了一架,打到冰窟里面去了。里面好冷,就冻感冒了。”

  看着雄虫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色,阿伏里皱起眉头,不免担忧:“怎么打起来了?他们做了什么?”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雌虫都是无条件袒护自己的雄虫的,而且阿伏里深知柯诺的脾性——

  柯诺就是说话挺吓唬的,但是实际上却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柯诺这种脾气,不可能主动出手挑起争端。

  那么肯定是对方先动手的。

  阿伏里又把柯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之后,松了一口气,他说:“你告诉我那些欺负你的虫的名字,这件事情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阿伏里对如何睚眦必报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蓝图,那些虫敢动S级军雌的雄主、世家后辈唯一的雄虫,还真是平日里慵懒惯了,没受过什么刁难。

  没想到柯诺害羞的挠了挠头,说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咳,其实是我先动手的,谁让他们嘴欠......咳咳,我就打了,打得我手好痛的!你看,这一块还是红的。”

  柯诺说着,撩起袖子凑到视讯面前给阿伏里看。

  柯诺的手指关节处确实还是红红的一片,一看就是砸了什么硬物,阿伏里心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他看到这伤痕,莫名有些不悦,他微微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

  “以后离你的那些朋友远一点吧,他们说了什么,骂你了吗?这种朋友以后不必再交了。”

  “骂我倒没有,不过我也确实不再想和他们做朋友了,”

  柯诺不开心地闷了一大口粥,嘟囔,

  “他们骂了你,说了些我不爱听的话。”

  阿伏里:“......”

  阿伏里有些难以相信,他又问了一遍:“因为他们说了我的坏话,所以你打了他们?”

  “对啊!谁也不可以说你的坏话!”柯诺莫名自豪,“我其实还算好的,只是感冒发烧,他被我一拳打过去,鼻梁都歪了哈哈!咳咳咳!”

  柯诺太激动了,语速过快,免不了咳嗽了一下。

  因为生病,雄虫实在没什么精力,草草说了几句,之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和你结婚了......阿伏里......”

  阿伏里挂断通讯的手指微微一颤,眼神复杂地落在雄虫身上,最后五谷杂味地挂断了视讯。

  居然会有这样的雄虫,只是因为对方说了一句雌君的坏话,就大打出手。

  突然传来敲门声,门外是呼喊:

  “阿伏里少将,你的特供到了!方便出门取一下吗?”

  阿伏里打开门,看到派送虫手里的一箱物品,箱子表面贴着封条,写着“阿伏里亲启”。

  阿伏里面色有些动容,接了过来。

  负责派送物品的军雌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有些羡慕:

  “阿伏里少将,只要每次后方送来物资,都必然有一份是独属于你的,你家雄虫对你可真不错,不知道在物资这一块援助多少金额了。”

  面对这份羡慕,阿伏里显得有些局促,蓝色的眸子眨了眨,心里流淌出清澈的情感,他笑了笑:

  “雄主他确实是有些任性......”

  负责派送物资的军雌:“要是我以后的雄主也有这么任性就好咯,我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阿伏里:“......”

  回到房间后,阿伏里熟练地把那一箱物品放到旧地方,都是些酸口的饮料、零食之类的。

  酸口的食物在军部提供的物资中并不常见,对于一些军职高一点的雌虫,军部有时候会提供一些甜口一点的营养剂,但是这福利对于现在的阿伏里来说,却是没什么用处了。

  数年过去了,阿伏里也已经坐到了少将这个位置,在这期间,他也确实感受到了雄虫对他的偏爱和纵容,这种柔软的美好让阿伏里无数次想着:好像这只雄虫,真的很不错。

  拥有这样的一位雄主,应该会幸福的吧。

  阿伏里有些触动,他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膛,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阿伏里在心里念道:

  柯诺。

  心脏跳动地剧烈了一点。

  柯诺。

  心脏又剧烈地跳了一下。

  阿伏里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几年来雄虫对他的付出,他睁开眼,心口的位置被某种温暖的事物填满:

  “柯诺......”

  又这样过了好几年,阿伏里一直在参加大大小小的战役,积累的功勋处于激增状态,虽然是S级军雌,但是也有受伤的时候,这时候阿伏里就总是找借口推脱和柯诺的视讯。

  阿伏里不想柯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如果可以,阿伏里希望自己在柯诺面前永远都是干净强大的。

  这种行为在柯诺眼里却成了疏远。

  又一次接通了视讯,阿伏里身上还有伤,但是被他包裹在军装之下,深色的军装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因为伤口的疼痛,他的唇色有些发白。

  柯诺看到阿伏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憋出了哭音:

  “你最近和我打视频都丧着一副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觉得我不耐烦是不是?最近我们通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好几天才可以联系上一次!你到底在干什么!”

  具体的任务内容是军事机密,阿伏里没办法详细说,但其他的问题他可以回答上来:

  “没有觉得你不耐烦,我很高兴你能够惦记我。只是最近任务是有点多,我距离升职上将还差一点功勋,所以最近有点拼,疏忽你了,我很抱歉。”

  柯诺委屈得不行,因为阿伏里常年在外,家里已经不知道给他塞多少次雌虫了,有的时候更甚,直接在他卧室里见到一只全身赤裸处于发情期的雌虫,如果不是他抓起摔碎的杯子碎片扎手,他差点没出来。

  柯诺委屈地哭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啊。你可不可以现在回来,上将有什么好的,别当了。我在家好辛苦,我好难等啊。你见过那只雄虫在家里等雌虫这么久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

  雄虫哭得稀里哗啦,阿伏里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可是让他放弃近在咫尺的上将职位,放弃以后可以自主选择的机会,他做不到。

  只有成为帝国上将,他才有足够的自主权,可以决定自己的婚姻,可以脱离家族的掌控,可以拥有自己的势力,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和雄虫站到对等的位置。

  他想在那个时候,那个双方真正平等的时候,才能表明他是自愿的,才能在这个诸多不平等的世界里证明——他和雄虫结婚是因为他真的爱着那只雄虫。

  而不是因为什么匹配,不是因为世家权力的交换,也不是因为雄虫在雌虫面前的绝对地位。

  阿伏里爱上了柯诺。

  从前阿伏里想当上将,是想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拥有一个可以自保的机会,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由,还是为了在他虫生中最辉煌荣耀的一刻——向帝国证明,柯诺是他自主爱上的那只虫。

  阿伏里伸手想要触碰那边的柯诺,指尖却抓了一片虚幻,他按耐住内心的期望,安抚着雄虫:

  “柯诺,在等等,等我成为上将,我一定......”

  “等等等!我不想等了!阿伏里,你是不是真的和雄父说的那样一旦当上上将就要推掉我和你的婚约啊!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柯诺哭到打嗝,眼睛通红,以前雄父那些诋毁阿伏里的话突然全都涌了过来,他照搬全说,

  “你惯会推辞,每次都说再等等再等等!我等了十多年了,阿伏里,你有没有心啊!你就是在骗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别的虫好上了!你一直在欺骗我!你想一当上上将就把我甩了对不起!你在利用我!”

  这一声比一声更凄厉的指责让阿伏里的心脏拧起来,他心疼到难以自已,水蓝色的双眸溢出冰晶的液体。

  尽管阿伏里知道这都是雄虫一时委屈生气才说的气话,但是被指责“背叛”、“利用”,阿伏里还是会苦涩难忍。

  身上的伤口崩裂了,血使得深色的军装颜色变得更深了。

  “柯诺,你等我回去我们就......”结婚

  视频突然中断通讯,基地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信号全部中断,电力设施全部瘫痪,敏锐的直觉让阿伏里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

  阿伏里回过头,瞳孔微缩!

  柯诺那边什么都没听到,就被挂掉了通讯,他一看黑屏,更加委屈了——阿伏里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默认了!

  阿伏里当上上将,只是想要逃离他。

  难道这么多年,他的感情都白费了吗?

  不,不行,他绝对不会让阿伏里离开的,阿伏里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柯诺拨通光脑,声音嘶哑:“立刻,马上,我要去阿伏里那边。”

  ......

  阿伏里所在的地方因为异形虫的全面埋伏而基地瘫痪,多数电力设备受到不可逆的损害,等所有的异形虫绞杀完毕的时候,基地也损失惨重。

  尤其阿伏里带伤作战,负荷动用精神力使得他多年来未曾得到过雄虫梳理的精神海愈发严重起来,伤患太多,他便没有在医务所逗留,向医护虫索要了军部提供的安抚剂之后,就有些昏昏沉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是S级的体质,这些伤睡一觉就可以好的七七八八,没必要和其他军雌去抢那些珍贵的药品。

  电还没修好,房间里面昏暗着,阿伏里因为受伤,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的黑暗的房间中有别的虫。

  他打开那管安抚剂,雄虫信息素从里面溢出来,稍稍安抚了一些他混乱的精神海。

  阿伏里长长叹出一口气,瞳孔逐渐聚焦,他把安抚剂彻底打开,身体疲软地躺倒在床上,靠着那点信息素,勉强让他的精神海宁静下来。

  这次战役结束,回去之后,他升为上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平等地向他的雄虫索要信息素安抚了......

  阿伏里眸子里露出一点笑意,尽管身心皆疲惫,但是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临近毕生期望的时刻,真的像新生一样。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花香带着轻微的毒素,麻痹着雌虫的精神海......

  等阿伏里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雄虫的占有欲几乎要把他撕成碎片,阿伏里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柯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用高浓度的雄虫信息素诱惑他!

  阿伏里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他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他伸手过去,被雄虫轻易挡开,他试图挽回:

  “柯诺......能不能把这件事留到回去,你可以临时标记我,但是唯独,唯独这件事,可不可以......”

  柯诺早就在阿伏里使用雄虫安抚剂的时候就气到神志不清了,他的雌虫在他的面前,用着陌生雄虫的信息素安抚自己!

  柯诺态度强硬,双眼猩红:“你拒绝我?果然这么多年你都是在玩我对不对!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你只是把我当作跳板,你利用我!”

  阿伏里:“......”

  又一颗冰冷的泪水从阿伏里的眼角滴落,他闭上了眼,颤抖着收回了手,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们的一开始并不怎么美好,但是雌虫中途动了心,可是最后质疑与不信任压垮了他们多年的坚持,阿伏里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