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铭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也就是那天在葬礼之上才有所改观,可是今天这一遭让他知道这些东西正如同话本戏剧里说的那样,大凶, 如果没有柳春娇他们,估计他现在已经尸骨无存。

  “谢谢娇姨救命!”他脸上是全然的感激。

  柳春娇只是脸色淡淡,“等会你跟好我们,说不定可能还有……”

  “还有这样的?”向铭吞了吞口水, 想到昨晚上的事情, 顿时吓了个激灵, 不由得更加靠近她们,并且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似乎那些东西只要他一不留神就会毫不犹豫的在白天也会跳出来攀咬他们一般。

  从接了余逢吉的电话之后, 他们就赶紧报了警,现在又没了信号。

  一望无际的大山深处到处都是林木, 他们放眼望去,只看见晨间的雾气, 唯一指引方向的只有那一缕有着小智气息的符咒。

  “妈,还去吗?”此时此刻徐凤娟和向铭都忍不住看着柳春娇这个主心骨。

  向铭是肯定想要继续去的,尤其是现在缓过来那阵害怕之后,但是他也不想把柳春娇母女二人拖进来, 万一那些东西又出来怎么办?

  从进入这里之后, 他就带着一种消极面对的殉道主义思想,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柳春娇气定神闲,“这点小事,继续走。”

  昨晚上因为各方面问题, 导致这符咒的指引失去了效用, 今天又恢复了正常, 联想到这林子里可能还有一个高手,柳春娇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个高手在阻止他们?

  越深入就越发现这座山的与众不同,深处的气场涌动,而且他们现在脚下踏行似乎暗合了一些奇门遁甲又像是风水堪舆之道。

  他们渐渐地势上升,柳春娇看到路两旁多了一些石头,石头的摆放看起来散乱,但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有些门道。

  但是她不擅长于这方面,还是更擅长于走阴扶乩之流,现在又想起余逢吉来了,他在这方面似乎也颇为精通,现在看着前路,柳春娇忽然间感慨,要是这小子在就好了。

  “有信号没有?”她问。

  徐凤娟摇了摇头。

  “那还是先发一条消息给逢吉,看看发不发得出去,反复发,重复发!”柳春娇看着更远处这些石头堆叠的痕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问他横栏山形之右入水口,怎么走?”

  徐凤娟反复发送消息,因为信号不好,都是发送失败。

  此时山间的雾气更加浓了起来,小智的气息指引也若有若无,他们走了一段路,满头大汗,在一棵树下休息。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条蛇蜿蜒而下,吞吐着长长的信子,紧接着的是更多蛇。

  远处的山洞里,有个人正在隔着无数的林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头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了,粗狂的散乱着,下巴浓密的胡子也要将他的半边脸盖过去,只有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带着些许精光。

  一只鸦鸟飞回,叼着鲜红色的肠子,落在地上,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血渍拖伸着,然后被它慢慢的吞吃入腹,红色的眼睛还带着贪婪,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人走过去,把这吞吃得欢快,还想要吃点什么新鲜血食的鸦鸟一脚踢开。

  鸦鸟被踢出洞外,发出几声‘啊啊’的惨叫,血红色的眼睛又变回黑色,瑟瑟缩缩的不敢再反驳面前这个人,找到了曾经扎根于山洞边生长的枯木,爪子牢牢的抓着,站在上面,观察着外面。

  他斜睨一眼,指尖弹出一枚铁钉,铁钉钉在崖壁上画着的符文之上,然后停滞在树上的群蛇开始蠕动。

  “有蛇!”

  徐凤娟还在看着手机,向铭已经看见了那如同藤蔓一样滑落下来的蛇影。

  它们数量不少,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眼神带着锋锐的兽意,那是攻击的欲-望!

  惊得徐凤娟连忙拉着柳春娇起来,三个人的距离缩短,渐渐背对背,看着这蛇群。

  “最怕很多脚和无脚的东西!”徐凤娟心头弹动,“妈,有什么办法吗?”

  “这么多蛇,还有目的性,看来那个人憋不住了。”柳春娇也是紧紧盯着那蛇群,恍然发现,它们只是从三方围绕过来,似乎是要逼他们去什么地方。

  一枚将军箭符陡然出现在她双指指尖,微微一晃,火光自燃,明灭的光线里,她的神情冷静异常,然后将箭符祭出去,无数的气场凝结。

  ‘咻咻咻’空中看不见的波动弹射出来,一下子就击穿了不少长蛇的七寸之处,将它们钉在地上,只是这些蛇还没有死透,在地上扭动着身躯。

  眼见出了一个突破口,柳春娇拉着他们就跑。

  似乎死去了,血腥味让这些蛇群更加踊跃起来,它们追逐着前面的三个人,却又不马上弹射给他们致命一击,而是像玩一样,追一段又停一段,直到把他们彻底逼迫进那条石路之上。

  一踏进石路之上,柳春娇就知道糟糕了。

  之前他们一直不敢踏进来,就是因为这石路依据山里的风水而建,外面为阳,里面为阴,路影响内外吉凶。

  而柳春娇在这方面不太懂,所以第一时间才想问余逢吉。

  一进来,整个天色风云突变,变得暗沉下来,飞鸟哗啦啦的惊动枝头,展翅离开,那些蛇虫鼠蚁都不敢来触碰这里的霉头。

  虽然它们性情凶猛,但始终还是阳间活着的生物,有着趋吉避凶的直觉。

  一种极大的危机感蔓延上心头。

  柳春娇第一次失去了气定神闲,而是紧紧的皱起眉头。

  她还有几手掌上功夫,不断地掐指速算,可无论是先天八卦掌还是后天八卦掌都无法验视这里的吉凶。

  浓浓的黑色烟雾渐渐从地面冒出丝丝缕缕,她勾通气场,大头针弹出,红绳顿时就被这黑雾‘滋啦’一声给腐断,能收回来的只有半截红线。

  这样一来,她的功夫就废了小半。

  那些黑色的烟雾越来越多,渐渐地要形成一个巨手朝着他们抓来。

  ‘砰’的一声向铭一下子被拉住腿,倒在地上,散落了刚才交给他护身的三四张已经被腐蚀的平安符。

  “啊!”

  柳春娇心头一骇,掌中结印,快到只能看得见虚影,金色的灵光渐渐舒展,那红线又延伸了一段,迅速飞出,捆绑住被拖行而去的向铭。

  “天雷令,地雷令,五雷步步相随,顺我生逆我亡,太上老君,今日显灵!”

  她当即一声大喝,天上雷云聚集,万邪所避的雷光盘绕,猝不及防的击打下来,那黑手萎缩了一瞬,徐凤娟看准赶忙把向铭拖着扶起来。

  “你们往前跑,我在后面压阵!”柳春娇这么一说,还打算消耗自身的气勾动这气场,让天雷下来得更加猛烈,暂时击退这黑手再说。

  “好。”徐凤娟知道他们两个相对来说就是累赘,所以攥紧了符咒,听从柳春娇的安排,手边还在尝试着联系余逢吉。

  山洞里的人见罢,眼光遥遥望着,拿出了一个稻草人,两只飞虫衔来了一根花白的长发,被他放在稻草人当中,草人足下一盏灯,然后被他三拜,一枚钉子被扎入稻草人的脑袋之上。

  这原是一种传承至上古的邪术,由钉头七箭书简化而来,虽然不能一击致死,但是能够乱人心魄!

  只见他唇口快速呢喃蠕动,那稻草人似乎也灵动起来,一个魂魄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只是上面被钉着一根钉子,那魂魄也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对敌的柳春娇的头也开始疼痛起来,她紧咬着牙关,面若金纸,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坠落,颤抖的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一枚请神咒。

  面前的景象一片乱糟糟的,她咬着舌尖,固守着仅剩的清明。

  “天灵地灵,拜请众仙,弟子柳春娇,今叩请玉皇大帝等诸天道主降临,助我除魔……”她的话音越来越轻,终于跪在地上。

  而远在家中的余逢吉根本睡不着,从帮母符除煞之后,他就盘腿坐在厅里打坐,一边留神母符还有手机的动静,天光的时候他们才回了电话,说可以应付,但是余逢吉总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他端详着那母符,手中佛珠转动,指尖停在那颗并不是那么光滑的珠子表面,那正是他从落龙圩出来之后莫名其妙替换了其中一颗佛珠的珠子。

  珠子的气场和佛珠之上其他珠子的气场有些隐隐的和谐之感。

  母符……

  他勾动气场,母符一瞬间起落到空气之中的气穴,他起身飞跃,那佛珠已经甩到母符之下,缓缓转动,周围气场涌动如同大海的浪花。

  眼看那柳春娇手里的请神符就要掉落在地,气场涌动之中渐渐降了下来,一个淡色的气形成的人影接住了那枚请神符。

  柳春娇一喜,“用请神符!”

  余逢吉的眸光落在那请神符上,想到第一回在柳春娇那里见到这符咒的时候,就隐约感觉请神符对他有一种吸引力,可是上一回执笔要落墨的时候,似乎有人抓住他的手腕,不给他写下那一笔。

  恰好吉时也已经过去,他没有细究。

  现在手里的符咒又萌生出那种吸引之感。

  他眸光一凛,嘴唇轻动,“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弟子余逢吉,今请诸天仙佛坐镇,护佑此身安全!再三叩请!”

  他话音一落,那黑雾凝结如同浪潮要将他们淹没,余逢吉站立在前,周身气场展开,如同无形盾牌护佑住身后的柳春娇,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也不过是气的一道,过多的消耗,会让他现在也凝不成形状。

  而柳春娇也被那乱人心魄的疼痛搅扰得十分不安宁,用拳头肉筋筋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就在他以为请神咒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符咒被一阵风吹起,陡然燃烧起来,灰烬悄然的散落在黑雾当中。

  远在地府之下,无边无际、寂静无声的黑暗里,一双眼睛悄然睁开。

  他听见了一道呼喊他的声音。

  “……再三叩请!”

  他眸子垂落,修长惨白的手伸出,漆黑的夜就是他的手,凌动的风便是他的耳讯,而他现在要借助一双眼睛。

  头顶一炷香,脚踏七星罡,那被气形成的余逢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神色,双目重瞳,清清淡淡,无边的业火坠落燃烧,将周围的污秽烧尽,只有他遗世独立,站立其中。

  作者有话说:

  (1)攻出场啦~

  (2)明天上夹子了,估计会比较晚更,可能晚上十一点这样,所以大家不要等我了,谢谢~

  (3)老天爷保佑保佑我夹子起飞呜呜呜~

  (4)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3-08-20 13:07:23~2023-08-21 13: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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