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酒会的时候,人已经不少,找了一圈没见着洛瑜,叶封华上了顶层,坐在阳台边,看着夕阳下的教堂尖顶,咬着一根烟,没带打火机。
“哎,咱都这么熟了,不能让我瞧瞧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洛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封华侧过头,洛瑜给他递火。
洛瑜毫不遮掩地看着他白皙的脸和淡红的嘴唇,心想:这人铁定是个绝色。
“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
叶封华咬着烟,入肺是刺痛。
“那倒也是,也得亏你告诉我,不然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洛瑜开玩笑一般说了这样一句。
“怎么说?”
“张寒策,他知道我在这边混得开,问我好几次,他一形容,不用多说,绝对是你。”
洛瑜撑着胳膊,也坐在叶封华身边,杵了杵他的腰,“说说呗,我好奇死了,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张寒策找你找得快疯了。”
叶封华撇他一眼,灭了烟,“那你得多好奇一会儿了,不告诉你。”
“啧,不厚道啊,张寒策早晚把你给找出来,这边知道你的人越多,我就越捂不住。”
洛瑜拍拍他的肩膀,能帮叶封华糊弄张寒策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辛苦了,多喝点。”
叶封华没什么诚意地抓起一瓶酒,给他满上。
“什么态度啊,张寒策每次逮我跟逮什么似的,我一回国铁定被他抓着问。”
洛瑜和张寒策不熟,前几年,叶封华出走,张寒策在国内发疯,熟的不熟的都被他祸害了一圈。
“他早晚会放弃的。”
叶封华嘀咕了一句,洛瑜仰头喝酒,没听清。
“不说他了,晚上带你去海上玩儿,这次有大乐子看。”
洛瑜勾着他的肩膀,他一直觉得叶封华太闷了,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他查过国内的信息。
他知道叶封华原来不是这样的。
肯定是张寒策那个家伙干了什么事儿,把人折腾成这样的。
疗伤嘛,洛瑜自认为很擅长。
“海上?干什么的。”
“马克西姆那个家伙……要被人整了,这不得去看了出口气?”
洛瑜凑在叶封华耳边,低语了一句。
“有哪些人?”
“多了去了,你跟着我就行,保准你丢不了。”
夜晚,游艇上热闹极了。
叶封华跟着洛瑜,一直低调吃瓜。
“上次那家伙对你动手动脚,这回看好了,有人要对他下手了。”
洛瑜端着酒,在灯光暗处跟他耳语。
“谁?”
叶封华对马克西姆这个人很排斥,往往避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多了去了,数都数不清。”
洛瑜仰头喝酒,随即呛了一口,一转身就拉着叶封华跑。
“我草,张寒策怎么在这儿!”
洛瑜拉着他,边挤开人,一边开了包厢门。
叶封华躲在人群后,看了一眼,还真是他……
他看向洛瑜的眼神带了不信任。
洛瑜有口难辩,只能双手合十,“我真不知道!我带你来看乐子的!”
所幸张寒策没有看到他们,这个时候,叶封华除了躲着,没有别的办法。
“不对劲,张寒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瑜锁了门,赶紧掏手机联系其他人,问清楚情况。
叶封华坐在沙发上,左腿又开始疼。
他无意识地揉搓着膝盖,张寒策一向是无利不起早,陡然从国内跑到这里来,绝对是要干一票大的。
不然他不可能亲自出手……
难道这一切和马克西姆有关……?
这些年,张寒策开始把势力往海外拓展,如果不是他和洛瑜暗中作梗,张寒策早就深入海外市场。
难道……
“除了我们在暗中阻挠,最明面的,就是马克西姆。”
洛瑜挂断电话,坐在叶封华身边,“不行,我联系游艇,我们赶紧走,这边不敢安全,张寒策出手,这条船绝对是不可能靠岸了。”
“你走吧,我留下。”
叶封华拨弄着耳坠,他倒是想看看张寒策想干什么。
“你疯了!?跟我走。”
洛瑜二话不说要拉他走,可叶封华何其固执,哪里会听他的。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别闹,快走。”
叶封华抓着他,紧急联系了快艇,三两下把洛瑜绑了,丢了上去,“下次再聚。”
“你!叶……你有毛病啊!”
“嗯,再见。”
洛瑜挣扎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快艇越开越远。
确定洛瑜离开后,叶封华换了个遮住全脸的面具,端起服务生托盘里的酒,走向二楼的棋牌室。
他还没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了轻微的玻璃破碎声。
这艘游轮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他能在外面听见,里面绝对闹起来了。
叶封华低声一笑,走到僻静的地儿,靠在围栏边,瞧着那边逐渐燃起的火光。
“快走!那个人是个疯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马克西姆和他的保镖行色匆匆,叶封华随手拉开一间包厢的门,在他们路过的一瞬间,一脚把马克西姆踹下了游轮。
保镖们几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叶封华打晕了过去。
他站在过道处,垂眼一瞧,黑色的海水如同野兽的眼眸,早已将马克西姆卷走。
火光映照在他脸侧,淡薄的微笑更像是杀人无形的刀。
不过一瞬,叶封华消失在了原地,化为飘向黑夜的一缕蓝色枫叶。
“解决干净了吗?”
张寒策端坐桌前,桌上摆着不少筹码。
“马克西姆不见了,我们赶去之前,他的保镖全部昏迷在过道上。”
张寒策并不在意,直言:“放出消息,马克西姆已死。”
他没有达到目的。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叶封华。
前几天,他和马克西姆搭上线,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个人。
听他的描述,和叶封华非常相似。
而马克西姆居然用那么肮脏的想法意淫他,让张寒策很不爽,于是将此行的目的假意说为:想见见那个神仙一样的人。
又对外放出有人要整马克西姆的谣言。
马克西姆为人高调又倨傲,最是不信邪,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要大操大办。
张寒策解决掉马克西姆,只是扫平了一点障碍罢了。
没有见到叶封华,才是他此行最大的失败。
张寒策站在甲板上,抬眼看着海上的明月,一阵风过,云层将那明月掩盖。
殊不知,他看向天空时,叶封华就站在他的背后,冷眼瞧着他。
“呲啦——!”
叶封华腿边一凉,他缓缓低下头,之间一个倒地不起的保镖,用一柄利刃,划伤了他的腿。
这般动静自然逃不过张寒策的耳朵,他迅速掏枪,转身对着地板上的人开了一枪。
这一转身,张寒策目呲欲裂。
“封华!”
他迅速奔向暗色里的人,他明明看不见他的脸,甚至只看得见一处卷在风中的衣角,却精准无误地认出了叶封华。
血腥味和海水的腥咸混在一起,张寒策盲目地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却在下一秒,被黝黑的枪口指住。
那个在黑暗里淌血的人,冷静地从大衣里掏出枪,直指张寒策。
“退后。”
“封华,我知道是你。”
“退后。”
随着话音来的,是一声枪响,打在张寒策脚边。
张寒策只能停步,眼神却是不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僵持不过三秒,叶封华猛地收枪,转身就跑。
张寒策紧追不舍,“封华!你腿伤着了,别乱跑!”
鲜血淌了满地,随着叶封华的跑动,洒了一路。
“封华——!叶封华!你停住!”
张寒策的心都被他吓碎了,“停下!”
跑动中,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张寒策一眼,一言不发。
“叶封华!”
张寒策奋力追赶,却只能在对方翻越围栏,跳下深海时,抓住了一点衣料。
就在他也要跳下去时,下属赶到,纷纷上前,拦住了他。
“叶封华——!”
疯子!!!
张寒策本就坚信叶封华躲在海外某个地方,发了疯地找,却仍然,一无所获。
他要疯了。
要被时隐时现,如同鬼魅一般的叶封华,给逼疯了。
次日,洛瑜气冲冲地来找叶封华,见他安然无恙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气恼。
“你这也太胡来了,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叶封华正喝茶,见他如此情急,还是低声笑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是铁打的还是铜造的啊?小心点,马克西姆那个家伙都失联十几个小时了,外面都在传他死了,尸身都找不到。”
洛瑜坐在他对面,抓起小蛋糕咬了一口,继续说道:“你和张寒策到底怎么回事?他昨晚,跑我家,给我一顿揍,幸好我没睡,不然怎么遭得住。”
很明显,昨夜叶封华和张寒策见着了,张寒策发现自己被洛瑜愚弄至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算账。
“你别笑了,我腰这儿还青着呢,我算是明白了,你昨儿个把我丢快艇上,哪里是救我,分明是给张寒策留个饵!”
洛瑜说着,越来越生气,杵了叶封华两拳。
亏他当时还感动了一下下。
“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皮肉之苦不是苦啊?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