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柚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时良挽会这样回答。

  在他看来,就算时良挽不知道他真实来自哪里,但被拆穿身份后,宓柚预料的是被提防疏远,或者报警处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外面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车厢里,时良挽一脸严肃,眼神认真,浅色的瞳仁里带着浓重的感情,俨然一副正经的模样。

  时良挽的眼神太过灼热,宓柚愣神,像是被烫到似的匆匆垂下眸,胸腔下的心脏砰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快要喷涌而出。

  低垂着脑袋,宓柚看向自己交叠握在一起的双手,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看得开的人,没想到现在反而变得自我为难起来,想装作随意的样子对他说开一个玩笑,嘴巴却连张都张不开。

  头顶上的视线一直都没消失,

  宓柚不知道为什么,没敢抬头和时良挽对视,怂怂的绞手指。

  车窗已经关上,不大的车厢里两人坐的很近,车内温度调低后,不挨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宓柚想逃避,时良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我有好感,别否认。”

  宓柚闻言眼帘猛的一抖,脑袋被空白占据,低着头的脸上一片茫然。

  好感?

  “和你一起时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看着你观察你,心情也会莫名开心,虽然很突兀,但我觉得那就是喜欢,宓柚,我喜欢——”

  “嘀!!!”

  “砰!”

  一阵阵的碰撞声响起,车鸣声不绝于耳。

  宓柚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抱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随着一个转弯急刹,车子一个剧烈的惯性,坐在后座上的两人一下就滚落到座位中间的地方,宓柚后脑勺上覆盖着一个手掌,被紧紧的按在怀里,萦绕在鼻尖的是他熟悉的沐浴露味道。

  被护在怀里的宓柚从晕眩回过神来,听着耳边的嘈杂声,缓慢地抬起身来,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从他颈边滑落,砸在了时良挽的胸膛上,宓柚耳边随即响起了时良挽的闷哼声。

  宓柚此时半趴在时良挽身上,透过细碎的路灯,他看到时良挽脑袋半靠在车门上,皱着眉紧闭双眼,额头上的发丝湿润,暗色的液体流了半张脸。

  “时时总,能听到我说话吗?老公?时良挽!”

  呼喊时良挽毫无反应,宓柚喊到后面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宓柚感觉脑子有一瞬间是懵的,小心的的从时良挽身上爬起来,绷着心神在黑暗中摸出手机,强自镇定的打完急救电话,宓柚几乎是抖着手打开的手机手电筒。

  看着时良挽不停流血的伤口,宓柚不知道时良挽有没有伤到哪里,不敢移动,宓柚找出车上的医药箱,经过简单的包扎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时良挽头上的伤口血流得不再那么吓人了。

  却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老板,宓先生,您们怎么样了?”安全气囊弹出,晕了好一会儿的司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隔板关心后面的情况。

  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宓柚看向状态还不错的司机,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时良挽还昏迷着,但至少没有……

  看着一脸沉重的宓柚,不用说,司机也看到了他老板是什么情况。

  急救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坐上去,宓柚才想起来给江钧打电话,而远在老宅的江钧也没让宓柚失望,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在医院安排好了。

  宓柚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了,不仅有医生,还有就近赶过来的保镖。

  目送时良挽被推进急救室,靠在墙上的宓柚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

  “宓先生,您没事吧?”

  摇了摇头,宓柚让保镖扶他到急救室边的椅子上坐下,扭头望着上面的几个字,久久无言。

  上一秒还在震惊时良挽的疑似告白语,下一秒就遭遇连环车祸。

  想到时良挽那张染上血色的脸庞,宓柚眼睛紧盯着紧闭的手术门,脑子混乱。

  江钧中途来了一趟,说了什么宓柚也没记住,直到李婶送来了食盒,宓柚才发觉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此时的他早已饥肠辘辘。

  “对不起,李婶,我吃不下。”

  时良挽还在手术室里面,宓柚哪里吃得下,饿过头了也就不觉得饿了。

  李婶担忧地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也不再勉强。

  手术室的灯暗下,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宓柚“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了过去。

  看着开门出来的医生,宓柚的声音带着长时间不喝水的沙哑,“医生,我老公情况怎么样?”

  听到宓柚的称呼,医生拉下口罩,“病人右腿小腿骨折,脑部轻微脑震荡,手术很成功,年轻人恢复很快的,不过还是要注意……”

  骨折……

  脑震荡……

  宓柚一怔,很快集中注意力地听着,认真的把注意事项记下来。

  时良挽随后被推了出来,最后住进了江钧提前安排好的病房里。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作为管家的江钧跟着跑上跑下,医院里除了宓柚李婶,就剩几名保镖。

  “今晚我留下来,李婶你先回去吧。”宓柚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有事我会叫他们的。”

  vip病房不算小,除了病床外,还有一张单独的陪护病床,除了空气带着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其他的都还好。

  宓柚都这样说了,李婶没办法,留下保温桶,和一名保镖回去了。

  关上病房门,宓柚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时良挽手上还吊着吊针,身上已经换成了纯蓝色病服,额头上他包扎的绷带也已经换成了新的,脸上沾染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俊郎的面容白得过了头,紧皱的眉头却已经放松了下来。

  眼睛不受控制地在他脸上扫过,最后在时良挽的唇上停下。

  移开视线,宓柚找来棉签,沾水细细擦掉上面的一丝干涸血迹。

  麻醉还没过,苍白的脸上无端端透着一丝委屈。

  病房里很暖,冰冷的白色却让宓柚觉得心底发冷。

  看了眼吊瓶,宓柚伸手想把时良挽露在外面打针的手塞进被窝,结果在刚碰到的一瞬间被冻的一哆嗦。

  时良挽的手背上插着针头,整个手臂冰凉一片。

  时良挽的手掌比他的大上一圈,宓柚握不住,把他扎着针的手放到被子底下,宓柚小心避开他手上的针头,两只手抓住他纤长的手指,希望能让他没那么难受。

  捂了一会儿,时良挽的手终于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冰冷。

  等到药水打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宓柚松开时良挽的手,起身之前看了眼面色依旧苍白的时良挽,忍不住咬了咬唇,转身走向洗手间。

  关上门,宓柚忍不住捂住脸,蹲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次的车祸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时良挽护住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让宓柚的内心受到了冲击。

  自从知道自己穿书以来,宓柚嘴上不说,但其实对生活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对我有好感,别否认。”

  脑中倏然想起时良挽对他说的一句话,宓柚松开放在脸上的手,叹了一口气。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宓柚站起来,打算随便洗漱一下。

  他和时良挽的一些生活用品已经有人送了过来,除了这里是医院,和家里差别不大。

  *

  没敢浪费太多时间,宓柚换下身上沾灰的衣服换上睡衣,踩着拖鞋往外走,隐隐的他还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醒过来靠在病床上的时良挽,旁边站着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江钧,两人正说着话。

  宓柚站在原地,没去打扰。

  而时良挽已经看到他了,脸上的表情宓柚有些看不懂,这次却忍住没错开对视,直到他继续和江钧说话,宓柚才松了一口气。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宓柚却觉得时良挽的眼神带着火,看的他浑身发热。

  “结果我知道了,这事儿先不告诉我爸妈。”

  “少爷,老爷夫人已经知道了。”这场连环车祸都已经上了新闻了,在如今网络发达的时代,想瞒一件事情也不容易。

  时良挽点了点头,事情交代完

  ,江钧离开。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瞥了眼病床上的时良挽,宓柚动动脚指头,有些踌躇。

  “过来。”时良挽抬起一只手,朝宓柚招了招手,“宓柚,过来。”

  宓柚没说什么,乖乖地走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坐下。

  匆匆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宓柚低下头,有些复杂。

  “我……”

  “我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吧!”

  宓柚抬起头看他,把嘴里的话咽回去,默默打开桌上放着的保温桶,里面是香浓的瘦肉粥,还冒着热气,看保温桶的样子,像是江钧重新带来的。

  “你不需要有负担,我说那些话并不是为了给你压力,我也不是开玩笑,宓柚,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时良挽:我喜欢你

  (砰!)

  快了快了快了,再磨合一下就阔以恋爱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