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深脸红了红, 听许言寒这么一说,他才恍然意识到,对哦, 虽然戚家不会认许言寒, 但血缘上戚允渐是许言寒的哥哥,他和戚允渐成了的话,主角受不就也算他的弟弟, 主角攻跟着也要敬他三分。

  可以可以,他喜欢!

  他脸上带了笑, 张嘴正要说话, 门口传来异动,许言寒忙示意他噤声。

  许白深下意识屏息静气,只听书房的门被推开, 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的脚步声较轻, 八成是戚允渐。

  “戚少爷……”一道女声喊道。

  办公椅发出一丝响动, 戚允渐的声音传来:“腿不舒服,不介意我坐着听你说吧。”

  “当然不介意,您随意。”女声道。

  许白深眯了眯眼睛, 听出这人是“许白深”的养母,辛秀霞。

  戚允渐微抬下巴,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辛秀霞站在办公桌前面, 浑身上下的小动作全部暴露在戚允渐眼前,显得格外不太自然。

  她腆着脸道:“我想请您带我去见见戚先生, 好让我向他求求情。”

  戚允渐勾起嘴角问:“他又对你们做什么了?”

  辛秀霞满腔愤恨不敢表现出来, 勉强稳着语气道:“我儿子好不容易拿到晋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马上就要开学了, 学校突然说他的档案有问题,勒令他退学,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儿子?”戚允渐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他的档案出了什么问题?”

  辛秀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戚允渐用手支着下巴,耐心地等着。

  辛秀霞刚才被迫喝了一肚子茶水,知晓这位戚少爷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不说清楚怕是不行的,“他高中时犯了一点小错,我们原本通关系摆平了,前几天突然有人大肆翻出那些事。我儿子的档案原本已经寄到晋江大学了,他高中的学校联系了这边,导致他现在要被退学了。”

  戚允渐笑道:“只是‘一点小错’?”

  辛秀霞道:“是啊戚少爷,谁小时候没犯过错?”

  戚允渐冷了脸,淡淡道:“你怎么断定是他做的?”

  “不是他还会是谁?”辛秀霞道,“自从小白……”

  戚允渐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辛秀霞不明所以,抹了下额头道:“自从小白被那什么许家认回去之后,我们家就变得很倒霉,我老公玩牌天天输钱,我也被骗了很多钱,起初我还当是巧合,后面才反应过来,肯定是戚先生找人做的,他在报复我们,想把给我们打的钱都拿回去。”

  戚允渐嗤笑了一声。

  辛秀霞情绪激动地继续道:“前不久我跟小白说了一些陈年旧事,紧接着我儿子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一定是……戚少爷,麻烦您跟戚先生说一声,我们知道错了,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

  戚允渐无动于衷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辛秀霞道:“您当初那么积极地查那件事,我可以全部告诉您。”

  戚允渐耸耸肩,“当初问你们你们不说,现在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辛秀霞急急地问:“您难道不想知道您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戚允渐笑道:“他是什么样的,我比你清楚。”

  辛秀霞道:“有些事,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了。”

  “是吗?”戚允渐并没有被她牵着走,“那些事和我有关系吗?”

  辛秀霞:“……”

  戚允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说不说随你。”

  辛秀霞权衡了下,道:“其实我在来你家当保姆之前,就认识你父亲当年的那个情人了……”

  屏风后,许白深和许言寒同款拧眉,侧耳听辛秀霞缓缓道来。

  同那天丁献仪说的差不多,辛秀霞认识幸依楠的时候,对方已经怀孕了,两人意外结识,但关系始终不温不火的,成为朋友,是在辛秀霞来戚家当保姆之后。

  辛秀霞通过家政公司接单,算是碰巧才有机会到戚家做事,第一次见如此豪横的人家,她的虚荣心作祟,忍不住在幸依楠面前透露了雇主家的信息。那之后幸依楠才有意拉拢辛秀霞,和她成为“好朋友”。

  幸依楠长相明艳,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人,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一定程度上也满足了辛秀霞的虚荣心。她忍不住想让老家的朋友们知道,但幸依楠极为抗拒她的做法,于是她偷偷地拍了一张幸依楠的照片。

  不久之后,幸依楠突然失联了。她此前一直独来独往,辛秀霞无法通过旁人找她,打几通电话,发几条短信便不了了之了。

  辛秀霞再

  见到幸依楠是在两个月之后,戚奉良带她去的,那时的幸依楠比起之前,虚弱得不成样子。

  戚奉良承诺给辛秀霞一笔钱,让她照顾幸依楠直至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并且让她把孩子带走,往后会每年再给她一些钱。

  “戚先生知道我和幸依楠认识,是故意找我做这件事的。”辛秀霞道,“我后来才听幸依楠说,她是想偷偷生下孩子再告诉戚先生,是我拍的那张照片让她被发现了。”

  辛秀霞顿了下道:“戚少爷,你不知道你父亲有多残忍,他找到幸依楠后就把她带去医院打算做引产手术,那时胎儿月份已经很大了,医生说强行流产对母体的危害很大他也不管,是幸依楠反抗实在激烈,身体承受不住,做手术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他才放弃。”

  辛秀霞道:“我因为照片的事觉得对不起幸依楠,就悄悄把戚先生的计划告诉了她,她知道后情绪非常激动,说那样的话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用,还不如打了算了,她不停地用手拍打肚子,像疯了一样,最后进医院打了两针安定剂才静下来。”

  许白深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许言寒,对方睫毛低垂,看不清情绪。

  “之后我感觉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一没人看着她就打自己的肚子,我偶尔会听见她自言自语,大概摸清了她的想法,原来她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接近戚先生的。”辛秀霞道,“不知道戚少爷你还记得不,那几年你妈妈也……生了病,戚先生表面爱妻如命,实际上在外面……”

  戚允渐没作声。

  辛秀霞飞速瞄他一眼,道:“幸依楠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你家里的情况,起心从戚家分一杯羹,她清楚戚先生不会让情人生下孩子,所以发现自己怀孕后就跑了,打算孩子落地再直接去找你妈妈,没想到中间还是被戚先生发现了,也没想到戚先生真这么绝情,后路全给她断了。”

  戚允渐等了片刻,问:“后来呢,为什么你们带走的人变成了许白深?”

  “这……”辛秀霞迟疑了一下。

  戚允渐冷声问:“戚奉良说是你们私自换了人?”

  辛秀霞忙道:“人是我换的,但戚先生肯定知道,孩子经过他的手才让我带走的。”

  戚允渐道:“你为什么要换?”

  “我我我不能怪我,是幸依楠逼我的!”辛秀霞激动道,“她明明只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当跨进豪门的工具人,最后又装什么母子情深,她、她……”

  “她什么?”戚允渐追问。

  辛秀霞捂脸蹲到了地上,说:“她精神失常伤了身体,孩子生下来她也没几天好活了,婴儿出生的那天晚上,她像鬼一样抓着我,说要不是我,她根本不会被戚先生发现,她让我好好待她的孩子,她说她死后会顺着骨血附到孩子的身上,会一直看着我……

  “我很害怕,她就是个疯子,我看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越想越害怕,那时候新生儿都放在一个房间里,大部分都长得差不多,我就换了一个最像的……”

  戚允渐道:“你这是犯罪。”

  辛秀霞慌道:“我只是一时冲动,后来我想换回去的,但是……”

  “一时冲动?”许白深忍不住从屏风后面出来,怒气腾腾地道,“你跟警察说去吧!”

  辛秀霞被他吓得跌倒在地,“小、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许白深睥睨着她,说:“你这个人贩,还三番两次骗我和我爸妈,你哪是一时冲动,你根本就是很会算计,你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辛秀霞爬到许白深腿边,仰头道:“别,小白,我真的想把你换回去的,只是新生儿房一直有人,我没找到机会……”

  许白深“呵”了一声。

  辛秀霞又道:“后来我也想过把你送回亲生父母身边,是戚先生不让,他威胁我。”

  “你还在说谎!”许白深后撤两步远离她,“从小到大,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戚奉良威胁你?你是怕没有钱拿吧!”

  辛秀霞道:“你相信我一次,他真的威胁我了,包括对你爸妈说的那些话,也是他让我那样说的,他怕事情败露,给我封口费……”

  许白深气笑了,闭了下眼睛道:“狗咬狗。”

  辛秀霞见他铁了心,转身指着戚允渐,狠声道:“我懂了,戚少爷,你之前把我晾在外面,就是为了安排这一出是吧?你故意套我的话,让小白听见,哈哈哈,小白啊小白,你恨也不能单单恨我一个人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戚先生、戚奉良!你爸妈那么厉害,搞他去啊!凭什么只抓着我不放,就因为我没钱没势吗?!”

  许白深道:“你放心,他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辛秀霞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许言寒也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光线从他的头顶打下。

  辛秀霞看见他,神情一下子呆滞了,半晌,她伸手指向许言寒的脸,双腿蹬地不断后退,“你、你是……”

  许言寒垂眸看她。

  辛秀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癫狂,“我换人真是换对了,换对了!哈哈哈,我不后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