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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澈有些为难, 并且不是那么相信:“真的?”
谢兰因的声音仍然很轻缓:“也许是。”
桑澈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的凑过去,轻轻的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吹:“呼呼?”
他探头去看谢兰因脸上的神色, 似乎在观察这种看上去非常不靠谱的方法到底有没有作用。
但桑澈看不太出来, 小声问:“你觉得好点了吗?”
谢兰因点了点头,神色疏朗:“好多了。”
桑澈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吹了口气:“真的?”
谢兰因回答得非常笃定:“嗯,真的。”
桑澈:“!”
古人诚不我欺!
古法治疗就是好!
谢兰因像是能够听到他的心理活动, 唇瓣轻轻地弯了起来。
……他的澈澈, 还是这么可爱。
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怀疑那么多。
真担心有一天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坏, 一直欺骗他的话, 桑澈可能也发觉不出来。
气流暖暖的,拂过肌肤的时候, 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些痒意。
谢兰因只要呼吸,就能闻到桑澈身上淡淡的香味, 和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这些日子,他们用同一种沐浴液, 穿着的衣服也是一种泡沫清洁剂清洗的。
身上的香味自然是相同的。
可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桑澈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和草木花朵的清香味不太一样, 更加馥郁,让人几乎有上瘾的冲动。
可他自己似乎不知道, 仍然和他贴得很近。
桑澈探过身子, 很小心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问:“好了吗?”
谢兰因的喉结轻轻的滚了滚, 嗓音吐出来,低沉沙哑得很:“嗯, 好了。”
桑澈非常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嗓子忽然哑了,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哥?是不是吹感冒了。我去给你把窗户关了。”
谢兰因本想拦着他,可是桑澈跑得很快,还没有等他开口,这人就已经走到了窗户边,微微踮起脚,够到了窗户把手,把窗户关紧了。
原本吹进房间里的空气流通被阻断,果然温暖了许多。
谢兰因把衬衫穿好,温和的微笑着:“澈澈,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这些伤势其实对谢兰因来说,算得上是小儿科。
上辈子他其实受过更多、更严重的伤,也有很多次从来没有得到这样的细心呵护和救治。
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其实比桑澈想得要好很多。
徐波虽然下手非常狠,但都没有伤害到要害处,只是皮肉伤,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但谢兰因没说。
他忽然觉得,要是能被桑澈多照顾一段时间,那种滋味好像也不错。
桑澈果然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冰凉的手却探不到精确的温度。
他叹了口气,只能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额头贴上谢兰因的。
呼吸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因此而变得急促。
而桑澈闭着眼睛,恰好错过了谢兰因睁开的、那双乌黑幽沉的眼眸。
此刻,里面倒映着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有他。
一分钟后,桑澈才离开了他的额头,结束了这场触碰。
他想了想,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结论一样,语气很是严肃:“嗯,没发烧。”
他被自己刚刚的语气逗得笑起来,微微歪着头,去看谢兰因的脸:“你真的感觉还好吗?要是打出内伤来了怎么办?”
许是桑澈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谢兰因也跟着他微微勾起唇角:“嗯,应该没关系。我猜我不会因为内伤而像功夫小子那样倒地不起。”
桑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但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呢?万一真有内伤怎么办?”
谢兰因摇了摇头,打消他的猜测:“不会的。”
桑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有些困惑:“为什么啊?”
“因为。”谢兰因很巧妙地运用了之前他和李长青说的话,“澈澈是我的蓝条buff。”
只要看你一眼,干枯的心脏就能再一次复苏。
……
因为谢兰因受伤的缘故,谢长庆为谢兰因请了周六补课的假。
老师很喜欢谢兰因,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太用功学习了,别伤了身体。
于是,周六上午的课,是谢长庆送桑澈去的。
桑澈其实自己也能坐公交去。之前是他娇气,谢兰因又很坚持要送他,所以两人才一起走的。
但现在谢兰因不在了,桑澈觉得自己也能坐公交上学。
但是谢长庆和谢兰因显然不认同他的想法。
谢兰因道:“我觉得你会迷路。”
谢长庆跟着儿子后面点头:“对啊对啊,而且要是有坏人呢。澈澈让叔叔送你上学吧。”
奶奶也帮腔:“是啊,澈澈这么可爱,要是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桑澈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再过几年自己就是一个成年人了,而不是那个在他们印象中还是小小一只、需要人时刻看守呵护着的幼崽了。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
然而在其他几个人心里,他好像永远是小朋友。
桑澈没办法,只能屈从,被迫逆生长,成为一个小朋友,坐在谢叔叔的车里,开往补习班。
谢长庆现在在为一家外贸公司工作,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很少很少有空在家里陪着家人。
于是,家里时常就只剩桑澈、谢兰因和奶奶。要是桑澈不回来的话,那就只有他们俩在家了。
谢长庆说话的语气很温和沉静,和谢兰因说话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澈澈,有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桑先生前些日子打电话回来,想让我转告你,可能你要在我家里多住一些时候了——他们的分公司似乎还没有进入正轨,要多观察一下。你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要和谢叔叔说,好吗?”
桑澈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会哎,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什么都很熟悉。叔叔,那我住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很打扰啊?”
谢长庆摇了摇头,失笑道:“不会的。你能来的话,奶奶和阿兰高兴还来不及呢。叔叔这个爸爸和儿子的角色都当得不够称职,一年到头好像没有多长时间是分给家庭的。有你陪着他们,我觉得很好。你就把这里当第二个家,好吗?”
他家和桑家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早就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桑澈就像一座桥梁,联通着两家人的命运。
桑澈点点头,笑容温暖又明亮:“好!”
其实不用他说,桑澈也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
有小谢哥哥在的地方,永远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