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舟口中的话堵在嗓子里,最后也没敢开口。
傅厉森现在的模样太不对劲了，那句“我就做到底”听得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他只要开口说一个字,对方就敢真的这么做。
慕舟想了想，力气比不过对方,算了。
“那我让他去客厅等。”慕舟跟他商量。
不然陆维知和李管家站在外面，万一听到他俩吵架，怪丢人的。
家丑不可外扬。
傅厉森垂着眼。
从他那个角度,能看到慕舟上挑的眼尾,晕红一片,唇肉也红肿着，快要崩开那一层皮肉。
越闻越香。
就是这么一步步用美色把他勾引成听话的狗的，是吗？
傅厉森目光沉沉：“不许说多余的话，不然我——”
“知道了知道了。”慕舟耳根有些臊，清了下嗓子,“那个……维知，我刚洗完澡，有点不方便,我一会儿……唔……”中途喘了两下,才又结结巴巴道：“我一会儿下去找你。”
也就慕舟这么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明显是被什么人欺负过的，嗓子里像含了层水，闷湿的,调子又软。
陆维知呼吸一顿。
他知道里面肯定不止慕舟一个人,也明白另一个是谁,在对慕舟做什么。
无非是将人压在角落里，又亲又碰,用威胁性的话语将自己支走，好继续欺负。
陆维知攥紧拳头，恨不得撞破门一把推开傅厉森，再将慕舟抱在自己怀里。
可这样不行。
慕舟会不高兴。
旁边的李管家也听出来了不对劲，道：“陆先生，你看看，要不要先去楼下客厅里等着？”
陆维知深吸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好，我在客厅等你。”
听到两人下楼的脚步声，慕舟松了口气，随后瞪了傅厉森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生起气来脸颊鼓鼓的，让人很想上去捏一把。
傅厉森忍住这种冲动，冷着脸：“我们还没离婚，你就把人喊到家里来了？”
慕舟：“……”
都什么都跟什么？
他解释道：“律师是陆维知帮我找的，他一直都在关心我离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唔——”
又亲又亲！
慕舟力气没他大，这回索性不挣扎了，等人亲完后才伸脚，狠狠朝男人小腿上踢了下！
那一脚用足了力气，傅厉森闷哼了声。
他紧紧按住慕舟的肩膀，恶狠狠道：“你要离婚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慕舟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要跟他在一起了？”
他说完，又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婚内出轨？”
见傅厉森不说话，慕舟要气笑了，他冷静下来，忍着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先下楼。”
傅厉森这回听话了，将人放下来，又顺手摸走了慕舟的手机。
慕舟愣了愣。
反应过来，这是怕他跑了？
他懒得再和傅厉森说什么，下了楼。
陆维知正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低头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慕舟走近，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拖鞋。
“维知？”慕舟喊了声，陆维知才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一圈。
视线落在哪里自然不言而喻，慕舟不自在地抿住嘴唇，却因为痛被迫微张。
“房间里还有人，是吗？”陆维知收回视线，开门见山。
慕舟见瞒不过去：“嗯……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记得给陆维知发完消息后，对方回了个“嗯”就没再发了，敢情是跑到家里来催他离婚了。
“怕你离不了。”陆维知起身，走过去。他比慕舟高了一个头，俯身垂眼时还能看到对方嘴唇上的咬痕，还有睫毛上沾染的泪花，“看，只要你提出来离婚，他就会用这种方式让你妥协。”
倒是被说中了一部分，慕舟道：“他不是让我妥协，我们还没商量好。”
一旁的李宏从厨房出来，手里的茶水差点砸了，惊讶道：“慕少爷，你、你要和傅总离婚吗？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吗？”
在他的视角……不对，在这个家所有佣人的视角里，这是一对格外恩爱的豪门夫妻，日常回家就能看到两人温馨的氛围，压根和“离婚”两个字不沾边。
慕舟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抱歉，李叔，没能和你提前说。”
李宏收起惊讶之色，朝一旁的陆维知看了眼。
此时对方在他眼里就是破坏家庭的那位，他对这位高大俊秀的男人自然是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个婚离掉实在是可惜了。
怪不得前几天傅总都不回家……李宏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将茶水放下来，劝道：“是和傅总吵架了吗？”
慕舟摇头：“没吵架，这个决定很早就做好的。”
李宏还想再说什么，但主人家里的事情他管不到，更何况慕舟也不像是一吵架就要离婚的人，既然说很早决定，那估计是很难挽回了。
他不由叹口气：“傅总……怎么说？”
慕舟：“还在商量。”
他又转过头：“你实验室那么忙，先回去吧，等商量好我会告诉你结果的。”
陆维知也不好再待下去，临走前朝慕舟深深看了眼：“如果他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慕舟：“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会的。”
见陆维知终于走了，慕舟松了口气。
家里还有一个。
回到二楼主卧，傅厉森正安静坐在椅子上，微微弯着腰，脸上略带疲惫。
慕舟看他冷静下来了，好好把话说清楚：“陆维知走了，我们聊聊离婚的事情吧。”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面，气氛倒是没刚才那么剑拔弩张的。
怕傅厉森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慕舟还特意没关门。
他抬眼，想正视着对方，手却被突然牵住了。
慕舟吓了一跳，随后发现对方只是在反复检查他的手后，不解道：“……做什么？”
“看他有没有碰你。”
“……”
慕舟正色：“傅厉森。”
慕舟很少这么喊他，傅厉森听到后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脏过电感。虽然很不合时宜，他有点想让慕舟多喊几遍。
“和你结婚期内，我并没有出轨行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不道德的事情跟要你离婚的。”
傅厉森松开他的手，直视过去：“那是为什么？既然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慕舟沉默了片刻。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觉醒了，他发现自己会因为傅厉森受到伤害，所以才想在离婚之前好好报复一下对方。
可相处的这两个月，傅厉森对他并不差。
这不是个好的预兆。
慕舟抿嘴，干巴巴道：“我们……不合适。”
傅厉森眼圈里的血丝更深了：“你说说，我们哪里不合适？”
“我们……又不喜欢对方。”慕舟也不能把真正的理由全都倒出来，便用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根本理由。
结果傅厉森声调都变了，喘着气，声音低哑：“不是我们不喜欢对方，是你不喜欢我，对吗？”
慕舟沉默着。
他的沉默让傅厉森难过极了，低着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可我喜欢你。”
他呢喃着，用很小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粥粥。”
慕舟被他这副失落的模样弄得心软了，他攥住床单，陷入沉思。
傅厉森从来都是骄傲矜贵的，更不会低三下四对一个要跟他离婚的人告白。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男人一直都对他挺好的。
不对，是很好。
大方、极具耐心、注重细节，主动报备行程……一条一条数下来，真的算是一个好丈夫。
可他会一直如此吗？
慕舟不信。
主角会和配角在一起吗？如果会的话，那也只是昙花一现，到最后傅厉森还是会为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抛下他，嫌弃他。
他还是受伤的那个。
所以，为了这些不必要的伤害，他必须要从根源上制止。
“你不是喜欢我，只是习惯我在你身边的陪伴。”慕舟果断劝道，“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他厉害、不黏人，和你很合适。”
“而我……我也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了新的方向，我们离婚，会彼此都好。”
他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好好去考虑离婚这件事。
可傅厉森一听到他这么说，别说冷静，人都要陷入癫狂：“我连喜欢都要被否定了吗？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的模样是时格外脆弱狼狈，那么高高大大一个男人蜷着肩背，垂着眼睛，几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慕舟有些不忍，劝道：“就当都是我的错好了，我这段时间在你家花的钱，都会算好还——”
“慕舟。”看到慕舟一副要跟他彻底清算的样子，傅厉森生硬地打断他，眼底全是漆黑的情绪：“我是你的玩物吗？”
“……”
慕舟噎住，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是这么认为的，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对自己失望透顶，离婚也离得快些。
慕舟轻轻“嗯”了声。
结果，傅厉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你明明是在意我的，吃饭会给我夹菜，会对我撒娇，对半夜躲我怀里睡觉，会对我喊老公……这些不可能是假的！你怎么可能会把我当成玩物！”
慕舟：“……”
到底要他怎么回答才能满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傅厉森才是作精！
慕舟按了按太阳穴，他从来没和别人吵过架，没想到吵架如此伤体力。
他这还算好，一直都是心平气和地说话，像傅厉森那样低哑怒吼的话，估计会更累，难免会因为疲惫情绪失控。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慕舟好心道，“反正这个事情也需要商量好几天，你……这几天好好睡觉了吗？”
一听慕舟关心，傅厉森心头暖了一些，语气也稍微缓和：“没睡，你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哪儿睡得着？”
慕舟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房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慕舟坐在床头，傅厉森半跪在他面前，上半身趴在他大腿上。
姿势像是平时在帮他穿鞋。
慕舟见他半天不动：“睡着了吗？”
片刻，傅厉森哑着嗓子：“没睡，怕你跑了。”
“……”
明明是在吵架，慕舟却有点想笑。
他不知道傅厉森吵起架来又疯又幼稚，精神状态转变极其迅速。
可能……情绪不稳定也是发疯的一种？
但他并不害怕傅厉森，比起现在，他觉得刚结婚那段时间的傅厉森才更加让他畏惧。
此时男人更像是一个纸老虎。
片刻，慕舟慢吞吞道：“我不走。”
傅厉森眉心终于舒展开，他柔声道：“我们——”然而“不离婚”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慕舟的下一句。
“等你签完字再走。”
傅厉森冷下脸：“我们就一定要离婚吗？”
慕舟“嗯”了声，很轻，但听起来很坚定，完全没商量的可能。
傅厉森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连续几夜没睡的疲惫感冲击上来，让他头晕眼花，然而比起心里折磨，身体上的病痛并不算什么。
他深吸口气：“不离，死都不离。”
慕舟见他态度如此顽固，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不离的话分居两年也会离，没必要拖着，拖着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傅厉森像是没听到，一字一顿：“我们还没订戒指，还没办婚礼，我不接受你说的那些理由。”
慕舟觉得自己讲不通了，干脆推开他，自己起身。
傅厉森见他要出房间，心头一惊，三两步走到慕舟面前，狠狠攥住对方的手腕：“你去哪儿？”
慕舟见他一脸阴森，叛逆心上来了：“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你这样是违法的。”
看少年一板一眼吐出这些无情的话，傅厉森心头的那些心痛和愤怒纠缠到一起，占有欲像是黑雾一般笼罩着周围。
不想听。
什么都不想听。
慕舟还在闹别扭，结果感觉身子一空，接着就直接被人扛到了肩头，狠狠放在了床上！
还没反应过来，一具炙热的身体压上来。
慕舟盯着傅厉森黑漆漆的眼眸，心里忐忑不安：“你想……唔——”
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
傅厉森这个吻带着十足的怒意，亲得很深，从舌根那里就开始发麻。
慕舟被亲得头晕眼花，结果傅厉森还要边亲边问一些过分的话：“玩物伺候得你爽不爽？”
慕舟被刺激得张开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小声的哼唧声。
“才玩这么短时间，很多东西你还没见过。”傅厉森的手指轻轻扯开那一小截腰下的松紧，重重往下带。
一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来，晃得他眼晕。
傅厉森俯身，呼吸之间的热气都落在那处雪白的皮肤上。他的声线里带着怒意，又带着认命一般的自嘲。
“那就好好把我当玩物，利用完再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