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偏执迷恋【完结】>第53章 做梦

  # 053

  穆从白的生日在10月中旬, 说起来是下个月,实际就只有两个星期。

  第一年的生日司越珩忘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才想起来。第二年他特意定了闹钟, 不过穆从白对过生日没有什么热情, 黏黏糊糊抱着他说只要叔叔。

  今年司越珩觉得要隆重一点,特意问了穆从白要不要请同学回家过生日,穆从白一脸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他知道穆从白就算请了同学回家, 也是谁都不理,实际他的意思是希望穆从白能把顾辑请来, 一是想穆从白上了三年高中不至于一个朋友也没有, 二是顾辑家最近发生的事, 想让顾辑能够稍微放松一下。

  顾辑他爸送去医院的第二天,顾辑给周嘉盛打电话,他当时就在旁边,周嘉盛打开了外放给他听。

  顾辑一开始语气平静地感谢,“医生说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抢救, 我爸可能就回不来了, 谢、谢谢你们。还有嘉盛叔,那个钱我妈说过段时间还给你……可能、可能没那么快,我、我爸他——”

  后面的话顾辑没能说出来,话筒里只剩下了少年小声的啜泣。

  司越珩猜到了结果,顾辑他爸摔到了脊椎, 救他回来的人不懂急救,直接把人抬了回来,很可能造成了二次损伤。

  但这话他和周嘉盛都没有提过, 那些救人的都是好意, 况且谁也不能肯定就是抬回来的时候伤到的神经。

  他没猜到的是结果比他想的更严重, 全身瘫痪,除了头全身都不能动。

  学校发动了全校师生给顾辑家捐款,他以穆从白的名义捐了5000,但大家都不富裕也捐不出多少钱。

  而且除了钱,顾辑家里母亲生病,父亲瘫痪,他奶奶和外公只能做点家务,唯一能下地干活的只有他爷爷。

  周妈妈和周父没事常常去他们家帮忙,司越珩有时也会一起去看看。

  在这之前他偶尔想起过往,会觉得命运不公,觉得人生坎坷,可是当他看到在父母面前逞强微笑的顾辑,看到顾辑背过身去偷抹掉的眼泪,忽然觉得他曾经所有的苦实际都算不得什么。

  他有开口就能转他10万的朋友,有能随手给他20万零花钱的姐姐,有一出事就站在他身边的舅妈一家。

  可是顾辑才18岁,本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起这些事的。

  回到家里他看到穆从白不由自主地难过,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像顾辑他爸一样,躺在床上一切都需要穆从白照顾,他会选择自己结束。

  不过这些想法他都没有告诉穆从白,他只是在睡觉的时候捏了捏穆从白的脸,穆从白就像明白了什么,扑过来紧紧地抱着他说:“叔叔,我喜欢你。”

  他还有这个世界上,一心一意只有他的穆小狗。

  “穆从白,有你在真好。”

  司越珩呢喃着,学起了穆从白最喜欢的动作,把脸拱到了穆从白脖子里,穆从白瞬间僵起了身体。

  但他不管,狠狠地吸了一顿崽子,终于心里舒服了一点,然后推开崽子翻过身去睡觉。

  黑暗里,司越珩没有看到,穆从白的整张脸红透了。

  过后不久就是国庆节,高三国庆节也只放了两天假,作业多得根本做不完,司越珩陪穆从白在家做了两天作业,哪里都没去。

  然后就到了穆从白的生日。

  这天从上午起司越珩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还主动向林牧青给穆从白请了晚自习的假。

  到穆从白放学回来,他没有想到穆从白真的把顾辑带回来了。

  他听到穆从白的自行车铃声出去,看到顾辑拎了一篮子鸭蛋跟着穆从白进门,人在院子里就紧张地四处望。

  穆从白一点也没有带同学回家的意识,停好了自行车就自顾地进屋,见到司越珩出来就扑过去,“叔叔,我想你。”

  司越珩没让他抱成,一巴掌盖住他的脸,扭开了烦人的崽子向顾辑走去。

  顾辑在学校看习惯的穆从白表情冰冷,谁也不理的酷哥模样,猛然见到穆从白这样有些被惊吓到。

  司越珩到了他面前,他才猛地地回过神,“司叔叔,这是我爷爷叫我带给你的。”

  “不用这么客气,你来就行了。”

  “上次的事都没有机会感谢你。”

  顾辑把篮子塞过来,司越珩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但都已经拎到家里来了,他也不好不收,只得接过来叫穆从白,“带顾辑进去。”

  穆从白像柱子一样立在门中间,余光朝着顾辑一瞥,顾辑立即脸上堆起了笑说:“没事,穆哥不用管我。”

  “穆哥?”

  司越珩眉头跳得都快从额头飞出去,他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满不在意的解释,“他自己要叫的。”

  顾辑连忙点头,“是我自己要叫的,这样亲切。不是,是穆哥值得我尊敬。”

  司越珩每次到学校,都没有同学会靠近穆从白,也没见穆从白和谁打过招呼,整整三年他第一次见到穆从白和同学真实相处的样子,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顾辑和穆从白比起来其实还要高一点,身体也更壮一点。可两人都没有觉得这个尊敬有什么不对。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现在的孩子有代沟,于是叫穆从白,“你在这里陪顾辑玩会儿。”

  顾辑却说:“司叔叔,我没事,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用,你们无聊看电视吧,桌上有零食,随便吃。”

  司越珩说完又对穆从白说:“给顾辑开电视。”

  穆从白盯着他一动不动,他以为穆从白又在闹别扭,正要自己去开,穆从白却突然拿起了遥控器。

  电视机打开,穆从白还贴心地把遥控器给顾辑,甚至破天荒地开口,“你要看什么自己换。”

  这一句把司越珩和顾辑都惊到了,两人一起向他盯去,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到司越珩面前,乖得不像话地说:“叔叔,我帮你做饭。”

  顾辑握着遥控器目瞪口呆,看着穆从白拉着司越珩去了厨房,他感觉穆从白和在学校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或者说在司越珩面前,与和在他们所有人面前都完全不一样。

  司越珩也感觉穆从白今天有些奇怪,从带顾辑回来就很奇怪。

  厨房里还有周妈妈和周父,再添了一个穆从白显得有些挤,司越珩要叫穆从白出去,穆从白抢了他手里的活说:“叔叔,我来弄,你指挥我。”

  果然崽子今天很奇怪,司越珩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你听舅妈指挥。”

  穆从白马上又乖乖地去问周妈妈,“舅奶奶,我做什么?”

  周妈妈不舍得让他做事,但看他那么乖就拿了剥好的蒜给他切。

  司越珩向周妈妈看去,眼神表示他干什么,周妈妈瞅了他一眼,“小白心疼你,你出去休息吧。”

  穆从白听到立即转向他一笑,司越珩本来还觉得穆从白今天生日,要对他好点,但穆从白自己要做,他懒得和别扭的崽掰扯,干脆地出去和顾辑一起看电视。

  然而,过了没两分钟,穆从白跑出来和他说:“叔叔,我切完蒜了。现在要去摘菜。”

  又过了几分钟,穆从白再次跑出来说:“叔叔,我菜摘完了,我要去剥虾了。”

  到穆从白第三次跑出来时,司越珩终于明白了穆从白为什么带顾辑回来。

  穆从白汇报完回厨房去,司越珩没忍住笑起来,穆从白有时的想法真的幼稚得如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就因为他问了顾辑几次,穆从白就把顾辑带回来,然后在顾辑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干,企图把顾辑比下去。

  顾辑也很不解,问司越珩,“穆哥平时在家都是这样吗?”

  虽然今天穆从白有些特别幼稚,倒和平时差别不到,司越珩反问:“他平时在学校什么样?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你们都叫他穆哥?”

  穆从白隔了两间屋子都在偷听,倏地跑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只大虾,眼神如刀地横向了顾辑。

  顾辑连忙会意,回道:“和同学都、挺好的,就是大家都比较……尊敬他。”

  又是尊敬,司越珩真的觉得自己和穆从白有了代沟。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引擎声,接着周嘉盛拎了一个蛋糕进来,他把蛋糕放到餐厅的桌上,对穆从白喊:“穆小狗,给我倒杯水,我可是专门跑了三个小时给你去取蛋糕,都怪你叔叔嫌镇上的蛋糕不好。”

  穆从白回过头冰冷地审视了他一眼,竟然真的回厨房去给他倒水,他看着放到面前的杯子,怀疑地问:“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你不敢喝。”

  周嘉盛才不怕一个小孩的挑衅,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立即又喷出来,穆从白没有下毒,他放了盐。

  他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镜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立即跑回了厨房躲到周妈妈背后。

  “舅奶奶,周嘉盛叔叔要打我。”

  周妈妈朝周嘉盛一瞥,周嘉盛立即拐了个弯说:“我来喝水,你的乖孙儿想咸死我,继承我的光棍。”

  “胡说什么!”

  周妈妈直接一把葱拍向了周嘉盛,他迅速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跑出去。

  饭快做好的时候,小宋和周骏一家来了,宁屿杰因为要清货没来,司越珩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了芥蒂。

  最后是曾传平也来了,还带了女儿,客厅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曾传平女儿只比穆从白小了几个月,现在在上初三。比起周念唯,她是最讨厌穆从白的人,因为穆从白对她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曾传平平时说她都是“你看看穆从白”。

  人到齐了就准备开饭,不过这之前按惯例要先吹蜡烛许愿。

  穆从白一点不愿意被一群人围着,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吹什么蜡烛,但司越珩一声“乖”,他就乖乖坐着当一个过生日的人偶,让司越珩给他戴了丑到要死的纸片王冠,关了灯所有人围着他生日歌。

  等歌唱完,司越珩推了推他,“快许个愿。”

  他不觉得这个愿许了就能实现,抬起头向司越珩看去,蛋糕上的蜡烛照到了司越珩的脸,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我希望永远和叔叔在一起。”

  穆从白握起手说出来,立即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黑暗里周嘉盛“啧”了一声,立即被周妈妈踢了一脚,“你闭嘴。”

  司越珩把灯打开,然后就是切蛋糕,穆从白拿着刀半天没下手,求助地看着他小声喊:“叔叔。”

  他无奈地过去握着穆从白的手,一起切了蛋糕。

  周嘉盛被周妈妈打到了桌子外面,趁机拿手机录像,他是打算录下来卖给司越珩,却发现穆从白整个过程都盯着司越珩,没有看过蛋糕一眼。

  他抬眼去看现实,比起屏幕更加清楚,穆从白的眼神仿佛粘在了司越珩身上,虽然穆从白一直都眼里只有司越珩,可此刻的眼神明显有了什么不同。

  切完蛋糕,穆从白的耐心用尽,司越珩没有再为难他,替他分了蛋糕,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只许喝这一杯。”

  杯子只有八分满,穆从白完完全全应个气氛,所有都对他举起了杯子。

  “祝穆从白生日快乐。”

  其他人声音落下去,周嘉盛猛不迭地接了一句,“祝你终于到了自己负刑事责任的年龄,以后小心做人。”

  周妈妈这次和他隔了两个人,但还是绕过来打他,“你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我又没说错,对吧?穆小狗。”

  穆从白接到了周嘉盛视线,眼神滞了一瞬,然后他得体地对所有人一笑,“谢谢。”

  司越珩有些意外,看着穆从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觉得穆从白是真的长大了。

  然而,几秒后穆从白的脸全红了,握着杯子去找司越珩,“叔叔,我晕了。”

  司越珩忙捉住他,感觉穆从白可能酒量就这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喝一口就晕。

  周骏忽然把酒杯给了他5岁的女儿,“你还没周念唯酒量好,唯唯,来给哥哥喝一个。”

  周念唯十分好哄,捧着杯子跑到穆从白面前,“哥哥,生日快乐。”

  穆从白眯着眼睛分不清方向,没找到周念唯在哪里,整个人向司越珩那边摔去。

  司越珩连忙扶他坐下,把他蛋糕里的草莓给了周念唯,“哥哥喝醉了,草莓给你吃。”

  “那让哥哥去厕所给他泼冷水,爸爸喝醉妈妈就给他泼了就不醉了。”

  顿时桌上笑成一片,周骏连忙喊:“周念唯你别胡说!”

  不是什么应酬的场合,整顿饭吃得气氛愉快,周妈妈的手艺出众,大部分菜都吃完了。

  作为主角的穆从白全程靠着司越珩,连手都没伸,司越珩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张着嘴等司越珩喂他嘴里。

  不过桌的人除了曾传平,其他人都见习惯了,司越珩一直把穆从白当成了6岁,没有长大过。

  因为有孩子,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了。

  小宋不放心特意去送了顾辑,司越珩把还晕着的穆从白弄回了房间,才出去收拾。

  周妈妈和周父留下来帮忙,连周嘉盛都难得地帮忙扫了地。

  终于收拾干净,周妈妈他们准备回去,司越珩拉住周嘉盛要他录的视频。

  周嘉盛推了下眼镜反问:“什么视频?”

  司越珩不信,“你刚才不是在拍?要涨价啊?”

  “你看错了,我那是在自拍。”

  周嘉盛把他拍的视频删了,审视地看了眼司越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被他妈骂回家了。

  司越珩有些不信周嘉盛,但也找不出周嘉盛不给他的理由,一边可惜着没有拍到穆从白的16岁生日,一边走去了穆从白的房间。

  房间里一生漆黑,只有从门透进去的光。

  司越珩站在门口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听到床上动了一声,他才打开灯。

  穆从白侧躺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清醒地望着他,一点不像睡着过。

  “小崽子,你不是醉了?”

  司越珩走到床边,坐下去捏到了穆从白的嘴。

  穆从白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脸颊还有一点没褪的红,眼睛直直地对着他说:“叔叔,你没有和我说生日快乐。”

  “我刚连歌都唱了。”

  “那不算。要叔叔单独跟我说。”

  穆从白这模样太乖了,像只努力表现了半天来向他要奖赏的小狗。

  他回望着穆从白满眼笑意地说:“生日快乐,穆小狗。恭喜你今天16岁了。”

  “谢谢叔叔。”

  穆从白猛地蹭起来抱在了他腰上,他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自己睡觉了。”

  瞬间,崽子不乖了,抬起眼睛瞪了瞪他,将他抱得更紧,用沉默抗议。

  “放手,没喝醉就去洗澡睡觉。”

  “最后一天。”

  司越珩没回话,穆从白接着说:“今天不算,和叔叔睡最后一天。”

  过了半晌,司越珩把穆从白的手用力摘下来,拽起他说:“行了,洗澡去。”

  穆从白用眼神委屈了半天,司越珩都没有松口,他只能先去洗澡,等司越珩再去时,他就拎着玩偶先去占了司越珩的床。

  司越珩洗澡回屋,看到穆从白在他床上一点没惊讶,关了灯上床,躺好了才说:“最后一天。”

  穆从白立即扑过来,用力抱紧了他,不停往他怀里蹭。

  “松开点,睡觉了。”

  “我明天就抱不到了。”

  这一句委屈又可怜,穆从白说完没有松开,司越珩想推开他没成功,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了,睡吧。”

  穆从白耍懒成功,得寸进尺地把司越珩的胳膊扯下来,像小时候一样睡进司越珩怀里,司越珩还是纵容了他,甚至拍了拍他的背。

  “叔叔,晚安。”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迟来醉意,睡着没片刻就做起了梦。

  梦里光怪陆离,最后他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可是里面并不潮湿,也不冰冷,甚至四处都很柔软。

  在洞的深处仿佛有什么引诱着他进去,而他一点没有害怕,也没有迟疑,像是笃定了那里面有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最后他终于走到了洞穴的最深处,这里没有一开始的宽敞,变得很狭窄,甚至不容他通过,柔软的洞壁包裹住了他。

  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怪物,他看不清怪物的模样,只觉得很大,仿佛能将他一口吞下,可又没有那么大,他甚至能够抱住。

  于是,他伸出手主动地抱住了怪物,仿佛那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不由自主地向怪物贴近。怪物也没有伤害他,在他靠近时拥住了他,温柔地轻抚着他,奇妙的感觉漫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下意识挤向前让他们贴得更近,让怪物去触碰他最舒服处,一直到他的意识像云一样飘起来,在天空绽成了一片烟花。

  穆从白猛地睁开眼,感觉到了睡裤的异常,一下坐起来。

  司越珩被吵醒,问他,“怎么了?”

  他惊慌地看了司越珩一眼,急忙跳下床逃去了卫生间,把门关得砰的一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