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偏执迷恋【完结】>第52章 分床

  # 052

  司越珩发现从穆从白在宁屿杰家头回闹了脾气, 就开始对他忽远忽近了。

  有时候半分钟没见就往他身上扑,像关在家里好几天的小狗,甚至恨不得舔他两口。有时候又像到了叛逆期, 僵硬得和他保持距离, 连坐一起都非得留一人的距离,别扭到不行。

  尤其是睡觉时,总是上床先抱着他像狗崽一样蹭半天, 忽然又背过身不理他,睡到半夜又爬过来往他怀里钻, 不知道他的小狗心思转了多少个弯。

  他想了几天都没猜出缘由, 今天翻译稿子都走神在想这事。最后他捏了捏鼻梁在屋里转了一圈, 走到院子里发现石榴熟得有些多了。

  于是他搬来梯子,摘了一篮子,准备拿去分给周妈妈和小宋。

  在他装好石榴准备出门时,接到了周嘉盛的电话。

  “怎么——”

  司越珩刚开口周嘉盛就打断他,“过来帮忙, 有个被石头砸伤胸腔动脉出血的病人, 救护车来不及了。”

  周嘉盛说完就挂断电话,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丢下了石榴急忙跑出去,先到了周家。

  这会儿是下午正热的时候,一般都没有出门, 周父和周妈妈在院子里纳凉。

  司越珩冲进去就喊:“二舅,你的车借我。”

  “出什么事了?”

  周父看到司越珩这么着急,连忙跑出来问:“你要去哪儿?”

  “嘉盛哥说有个病人, 我去帮忙。”

  周父还没理解过来, 司越珩已经把车推出来, 他摸出钥匙就被抢过去,不等他再开口司越珩已经把车骑出去了。

  周妈妈听到也跑出来,“什么病人要这么着急?”

  “去看看。”

  两人对了一眼,立即关了门,好奇地跟去了卫生所。

  周父除了拖斗三轮车,还有二轮的小电车,司越珩借的是电车,两分钟就赶到了卫生所。

  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司越珩停下车挤进去喊:“嘉盛哥?”

  “这里。”

  周嘉盛在里面回了一声,他连忙跑进去,人在之前穆从白住过的病房。

  有一个女人紧张地站在外面,应该是家属,病房的帘子被拉起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卫生所并没有手术条件,只有一些应急的准备。他掀开帘子进去,看到了受伤的人,另外还有他见过的护士,但明显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动作慌张。

  周嘉盛向他看了一眼,用视线指向一旁的包袱,“那里有消毒液手套,病人从悬崖摔下去又被落石砸伤,胸廓内动脉出血,肺组织破裂。可能脊椎受损。救护车还有四十分钟才能来。”

  司越珩这一刻什么也没有想,有些记忆仿佛刻在了他脑子里,沉默冷静地做好准备,然后走到周嘉盛旁边。

  护士本来就强忍着,司越珩过来她再也坚持不住,跑了出去。

  周嘉盛一改平日的不正经,严肃地问:“手还能用吗?”

  他轻声一笑,“助手还是可以的。”

  接着,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器械的声音,和最简洁的对话。

  四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把病人送上车,司越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门口看热闹的人还围着七嘴八舌,他坐在一张凳子上,手里抓着满是血的手套,扯开了口罩,仿佛刚做了一场梦。

  这里条件有限,他们能做的只是应急处理,但也唤起了他深藏起来的一些记忆。

  “司越珩。”

  周嘉盛走过来,踢了一脚他坐的凳子,他终于回过神,脑子里也有了声音,然后就听到门口的人议论的声音。

  “唉,真是造孽,他老婆本来就有病,什么也干不了,上面还有三个老人,儿子还在读高三,要是救不回来,日子可不知道要怎么过。”

  “还不是怪他舍不得那个破手机,都旧成那样了,掉了就掉了,那么高他非要去捡,这下要把命都捡没了!”

  “你说得,是你你不捡,手机还能用,难道就丢了不要啊!”

  司越珩这时想起了一些印象,刚才的人,他在穆从白的家长会上见过。

  一个少年蓦地挤开门口的人冲进来,声音破在喉咙里喊出来。

  “我爸呢!”

  司越珩向少年看去,就是病人的儿子,他记得叫顾辑,学校里唯一和穆从白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顾辑。”

  他叫了一声,顾辑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冲到他面前拉住他问:“司叔叔,我爸呢?”

  司越珩下意识想回答没事,可是作为曾经的医生,他知道没有谁能百分百保证没事,回答说:“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城里医院了,你妈和爷爷跟着去了,你先别着急。”

  顾辑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问:“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他没事对吧?”

  司越珩看着顾辑,少年噙了一眼眶的泪却倔强地瞪着双眼,不肯眨下来,可眼泪还是自己掉下来。

  他莫名地想到了穆从白,安慰地拍了拍顾辑的背,“坐下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水?”

  顾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的父母家人都是世世代代的农民,不懂得这样的温柔,这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安仿佛找到了出口,扑过去抱住了司越珩,放声大哭起来。

  司越珩先是一愣,接着抱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心,然后一抬眼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穆从白。

  穆从白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他,可是眼神让他一瞬间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现场被抓包了。

  “喂,别哭了!”

  周嘉盛走过捉着顾辑的衣领,把他从司越珩身上扯下来,“成年了吧?你手机呢?”

  顾辑随手抹了一把眼泪,不明白周嘉盛的意思,乖乖地把手机拿出来。

  周嘉盛加了他的好友,随意地说:“借你路费,自己去叫辆摩托车送你去医院。成年人要干像成年人的事,你又不是穆从白这种叔宝崽子。”

  顾辑突然清醒,拿回手机说了声,“谢谢嘉盛叔。”

  他急忙跑出去,还撞了在门口的穆从白一下,到外面的大街才收到周嘉盛说要借给他的路费,竟然有2万。

  周嘉盛把手机塞回口袋,对门口还在围观的人喊:“热闹看完了,今天不用上坡干活儿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人片刻就散了,剩下他爸妈和穆从白,他对着三人看过去,“你们干嘛不走?还有什么好看的?”

  周妈妈倏地一巴掌拍过去,“怎么跟你妈说话,马上就40了,还这么没个正经,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周嘉盛淡然地推了推眼镜回答:“等我50了,直接找个老伴,夕阳红。”

  “红个鬼哦!”

  周妈妈都已经懒得和他说了,对他翻了个白眼,和周父说:“顺强他妈和老丈人是不是还在家?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顾顺强就是顾辑的爸爸。

  周父连忙点头,周妈妈又转向了穆从白,“小白,晚上和叔叔过来吃饭,好久都没来。”

  不用穆从白回话,她就拉着周父走了。

  司越珩突然想起来,“二舅,你骑车去吧。我等会儿骑穆从白的自行车。”

  “知道了。”

  周父在外面回了一声,穆从白终于走进屋,到了司越珩面前。

  司越珩问:“你怎么来了?不上课吗?”

  “林老师叫我陪顾辑一起。”

  周嘉盛拆穿地说:“你是听到你叔叔在这里,故意要一起来的吧?”

  穆从白倏然一个眼刀杀过来,他毫不在意地啧了一声,但里面病房随即传来了骂他的声音。

  “周嘉盛,你去哪里偷懒了!”

  里面的病房弄得到处是血,本来周嘉盛在帮忙的,但半途跑出来,只剩了护士一个人,半天没等到他回去。

  “啧,麻烦。”周嘉盛说着还是回去了里面。

  司越珩看了看时间,离穆从白放学还有两节课,他起身说:“我送你回学校。”

  穆从白突然抓住他的手,扯起衣服使劲给他擦手,他以为是手上占了血,可是看去明明很干净,穆从白却觉得擦不干净,甚至拿了柜台上消毒的酒精往他手上喷。

  “穆从白,你干什么?”

  穆从白停下来,双手握紧他的那只手,眼睛直勾勾攫着他说:“不许抱别人。”

  司越珩猛然想起刚才这只手拍了顾辑,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抽动,反倒被捏得更紧。

  他回盯着穆从白说:“他爸爸受伤了,我只是安慰他,明白吗?”

  穆从白没有明白不明白,他还想连司越珩的衣服也脱了,只不过夏天只穿了一件,在外面没法脱。

  他把手又卡进了司越珩的指尖,紧贴着抱过去。

  这一回他没有再把自己贴到司越珩怀里,而是不自觉地以一种占有的姿势搂住了司越珩,差的那点身高他踮起了脚,然后把脸埋了司越珩肩膀上,笃定地表达。

  “叔叔是我的。”

  周嘉盛抱着脏的床单出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猛地顿住脚步,审视地打量了半晌,司越珩终于把穆从白推开了。

  “什么你的。给我回去上课。”

  司越珩捏了下穆从白的嘴,把还被握着的手用了另一只手才掰出来。

  穆从白却又握过来,理直气壮地说:“你说送我。”

  司越珩盯着他,最终向里面看去,本来想和周嘉盛说一声,结果转眼就看到周嘉盛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

  “我送他去学校。”

  周嘉盛听了司越珩的话什么也没说,看着穆从白牵着司越珩走出去。

  晚上,司越珩带穆从白到他家吃过晚饭,穆从白去上晚自习。

  他躲到门外面抽烟,司越珩送穆从白出门,看到了他就过来蹲到他旁边。

  “顾辑他爸怎么样了?”

  司越珩问得随意,他狠吸了一口烟回答:“我没问,不过情况你也看到了吧,恐怕以后都起不来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司越珩沉默了,随手拔起地缝里的草,周嘉盛突然灭了烟又藏进石头底下,转过头来打量着他。

  “你看什么?”

  周嘉盛思量着开口,“你现在还跟穆从白一起睡?”

  “嗯?”

  司越珩被问得莫名其妙,天已经黑下来,周嘉盛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司越珩只觉得他好像在蹙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又开口。

  “他也不小了吧,你不怕这下去,他长成了那种离不开你的巨婴?”

  司越珩想了想回答:“马上16了,可是——”

  说起来他又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穆从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得花更多的心思,付出更多的感情,才能让穆从白健康平安地长大。

  周嘉盛蓦地又点了根烟,忽然问他:“他有没有晨勃过,还有梦遗之类的?”

  司越珩冷不防地被问尴尬了,“你问这干嘛?”

  “这不是青春期正常现象!他这年纪也差不多了吧,作为家长你该给他正确的教育。而且,你不觉得你们睡一起,他被你看到会尴尬吗?这种年纪最敏感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穆从白确实是没有过,思路瞬间就歪了,问周嘉盛,“你第一次是几岁?他马上16了都没有过,会不会不正常?”

  周嘉盛不可思议地觉得司越珩不可思议,不只完完全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反而考虑起要不要带穆从白去检查一下。

  “你没救了,我懒得管你,出了问题活该!”

  “什么问题?”

  司越珩莫名,向周嘉盛看去,周嘉盛忽然起身,把他扔在路边回家去了。

  他又喊了一声,“什么问题啊?”

  周嘉盛进了家门都没有回答,他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干脆回了家。

  晚上穆从白回来,他特意等到了睡觉的时候,关了灯在黑暗里问穆从白。

  “穆小狗,问你一个问题。”

  穆从白平躺着,故意没有离司越珩太近,司越珩却忽然地侧过身,撑起了脑袋对着他。

  “什么问题?”

  他不明理由地紧张起来,用力抓起了手中的手掌玩偶。

  “嗯、你们的生物课上有学过,男生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一些生理现象来反应身体的发育,你有认真学吗?”

  听到是这个问题,穆从白忽然放松下来,背起了书,“叔叔指的是生育器官的发育成熟吗?”

  “……对。”

  司越珩见他这么坦然反倒有些不知要怎么问,穆从白坐起来,扯起了裤子说:“我觉得我发育得很正常,叔叔要看吗?”

  他还没反应,穆从白就要下床去开灯,连忙把人拉住,“看什么看!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过晨勃和梦遗的现象?”

  “没有。”

  穆从白坐回来,认真地盯着黑暗中的司越珩,他看不清司越珩的脸,就盯着司越珩被窗外月光映出来的耳廓,他觉得他叔叔连耳朵都十分好看。

  司越珩听到没有又开始担心了,担心穆从白是因为和他一起睡,连梦都不好意思做,所以才没有,毕竟这种事总是要避开家长的。

  他蓦地也坐起来,打开灯慎重其事地说:“穆从白,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穆从白登时愣住,司越珩去打开了灯,回头就看到一个像雕像一样的崽子。

  “穆小狗?”

  他喊了一声,穆从白忽然扑过来,力气太大,直接把他撞倒,穆从白就压在他身上用力抱着他,用满是委屈的语气问:“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你先起去!”

  穆从白不动,反而整个人都挪过来压住他,最终他只能就这么解释,“你下个月就16了,没有像你这么大的还要跟人一起睡的。”

  “是不是周嘉盛和你说了什么?”

  司越珩惊讶穆从白的敏锐,虽然实际和周嘉盛说了什么关系不大。

  他把穆从白藏在他颈间的脸推起来,对着他精致的眼睛说:“和别人没有关系……你长大了,我们也不能一起睡在一起,明白吗?”

  穆从白眼睛里还是没有明白,也没有不明白,只是问他,“一定要分开睡觉吗?”

  “……嗯。”

  穆从白立即又把脸埋下去,在司越珩没有察觉的地方,他的唇轻轻触到了司越珩的皮肤,他感觉有什么地方像是烧起来一般。

  突然的,他不受控制地往司越珩的肩颈中间咬了一口。

  “穆从白!”

  他咬得很轻,一下被司越珩推开,看着司越珩皮肤上他留下的牙印,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司越珩一手捏住了他的嘴,“信不信我把你牙拔了。”

  他委屈地瞥着眼口齿不清地说:“可不可以,等我过完生日再走?”

  沉默了好半天,司越珩放开了穆从白,重新关灯躺回床上,“睡觉。”

  穆从白睡下去,悄悄往司越珩那边瞄了瞄,又小心地挪过去,手伸到司越珩身边,司越珩没有推开他才完全抱过去。

  “过完生日就走。”

  司越珩忽然说了一句,他顿时生出了仿佛要生离死别地不舍,用力地勒紧了司越珩,像是想将司越珩与他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