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他回忆了一下,“九年前,一个小孩?”

  九年的时间不算短, 送一个小孩回家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记得也很正常。

  谢小天也没抱太大希望, 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嗯, 长得很好看, 应该……怀里还抱着个兔子, 臭着脸。”

  “你要是这么说,”曾叔怔愣半晌,想起来什么,笑了一下, “我还真想起来了。”

  “具体日子忘了, 就记得你出去玩带了个全是泥的小男孩回来, 全程臭着脸, 谁也不搭理。哦!对了, 那个小男孩后来又来找过你几次!什么时候开始不来的呢……我想想,”他顿了半晌,叹道, “哎, 这人老了,不记事了。”

  是妈妈自杀去世后。

  谢小天半耷拉着眼皮, 心里补充一句。

  他只有那段时间,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记忆是模糊的。

  他捏着手机, 手指骨结泛白, 半晌, 他开口道:“好的曾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谢小天从杂物间起身,抱着那只被遗忘在角落很久的兔子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他们身上。

  他拽了拽兔子的耳朵,低声说:“等了很久了吧,别怕,现在就带你回家。”

  周一开学,谢小天和他的狐朋狗友耗子和李长江并排走着。

  耗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怎么就周一了呢,感觉过了个寂寞。”

  “你这狗日的又熬夜了吧。”李长江晲眼,“最起码凌晨四点。”

  “我草,你半仙啊,”耗子惊恐的看着他,“我四点半睡的,六点就被我妈叫起来了。”

  “我就知道。”李长江一脸得意。

  耗子不服地看着他:“你这孙子昨天几点睡的?肯定和我差不多。”

  李长江淡定地说:“我通宵。”

  耗子:“……你他妈是真牛逼。”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怼,耗子略占下风,转头看向谢小天:“哥,你昨天也没休息好吗?熬夜了?”

  “没有,”谢小天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他的眼皮很薄,耷拉下去的时候,显得整个人有点冷淡。

  “我还以为你又通宵打游戏去了,”耗子说着抬头,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哎,学霸!”

  说着,他就向前招手,却被谢小天一把抓住,捂住了嘴巴。

  谢小少爷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性格非常别扭。

  虽然之前的事情,他还是不记得,但是,有一个人记得他这么久,他却把人忘了。

  这种感觉……嗯……

  谢小天现在看见江意的脸就心虚。

  “唔~”耗子挣脱出来喘了口气,“哥,你干什么。”

  谢小天气急败坏地说:“你叫什么?”

  耗子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叫学霸啊,以前你两个不一直黏在一起吗?”

  谢小天:“……”

  什么叫一直黏在一起。

  他耳尖有些红,接着眼睛刺啦啦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不想死,就闭上嘴。”

  耗子求生欲很强的给自己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只是显然,那么大的动静,前边的人已经听见了。

  江意斜挎着黑书包,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谢小天步子乱了,他的眼睛左右飘了几眼,但周围都是学生,暂时没有逃跑的机会。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谢小天你怂不怂啊!

  江意在他前边站定,浅棕色的眸子里是担忧的目光:“感冒好点了吗?”

  周末的时候谢小天为了躲人,给江意发消息说自己感冒了,费了好大阵子口舌,才劝住江意。

  谢小天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睛在地上乱瞥,含糊地“嗯”了几声。

  谁知道旁边有个专门拆台的棒槌,耗子探头过来,非常惊奇地问:“天哥,你感冒了?什么时候的事,周天的时候我们不是开了一整天游戏吗?没听出来你病了啊。”

  谢小天:“……”

  江意:“……”

  走在一旁的李长江都听不着去了,他退回来好几步,朝着耗子头上猛呼了一巴掌,恨其不争说:“你是不是傻。”

  耗子摸摸自己的脑壳,感觉非常委屈。

  他又干什么了。

  *

  谢大少爷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他低着头,手抓着书包带,一脸心虚模样。

  狡辩都不用,直接判了刑。

  江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看了半晌他抿了唇,沉着脸转身就走了。

  这下完了。

  生气了。

  谢小天心说。

  一连几天,江意都冷着脸,没有主动找谢小天说过一句话。

  这下不止耗子,就连同班同学都看出谢小天和江意的不对劲了。

  毕竟,教室里的温度不用空调,都带着一股突突外窜的冷气。

  比制冷剂还制冷剂。

  顾满满坐在倒数第三排,冻得不行,她搓了搓胳膊,然后把手伸进桌洞里,给谢小天发消息。

  顾满满:[最近你和江意怎么回事?]

  顾满满:[闹矛盾了?]

  谢小天看着聊天框,撇了撇嘴,回复。

  Henven:[没有。]

  Henven:[我们关系本来就没那么好。]

  顾满满看着消息轻啧了一声,她对谢小天还是很了解的。

  这么阴阳怪气,多半是江意生了他的气。

  她咧嘴笑了一下,心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个小霸王终于有人能收拾了。

  这节是自习课。

  谢小天向左瞥了一眼,能看到江意冷白的侧脸,他捏着笔,肩背挺直,看都没看他一眼。

  甚至在觉察到他的目光之后,身子向左挪了几步,离他又远了几分。

  谢小天:“……”

  你是小学生拿!

  比小姑娘还难哄。

  桌洞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谢小天撇嘴,掏出来打开一看,是顾满满发给他的一张图,上面只有一个日期。

  Henven:[?]

  Henven:[什么?]

  顾满满:[我在办公室老师学生信息表看到的,学霸的出生日期。]

  Henven:[谁要看他出生日期。]

  顾满满:[姐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Henven:“……”

  谢小天虽然嘴上说着不看,手指却很诚实地按了保存,10月21日。

  那不就是……这个星期天。

  *

  周六下午,谢小天来到无尽夏。

  虽然某人不理他,但是看在明天是某人生日的份上,可以勉为其难的破次例,先搭理他一次。

  此时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一倍,谢小天虽然还没进去,就已经有了直观的感受。

  门口的过道上,已经被自行车,电动车堵满了。

  这是在大促销?

  谢小天只能想到这个了,但锦衣玉食的少爷对这个没兴趣。

  他左右看了看,最终走了几步,坐在路边的小黄车上,借着树荫的遮挡,开始低着头玩手机。

  “真的有这么帅吗?”路边过道又来了两个姑娘,一个高马尾的小姑娘疑惑。“不会是p的吧。”

  另一个短发说:“真的,我朋友上星期来了,比视频上还帅,听说还在上学呢只有周天来做兼职。”

  谢小天眉毛挑了一下。

  兼职,帅,上学。三个词组合起来,不就是江意。

  这时,突然其中一个女生很兴奋地尖叫了,“你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很帅的小哥哥。”

  “啊,竟然让我赶上了,这个女生是地产商的前金,光上午要微信的就来□□次了。”

  “啊,这么执着,”女生说,“但,这不会对人家工作造成影响了吗?”

  谢小天眉毛颦了起来,扭头透过无尽夏透明的落地窗,看到里面的场景。

  精致好看又高傲的小姑娘站在江意前面,江意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不高兴。

  谢小天直白感觉到自己此时很不高兴。

  他抿了下唇,从小黄车上跳了下来,朝着门口走了进去。

  “我就要你个微信,怎么就这么难。”那姑娘满头辫成的小辫子,一说话的时候一摇一摇地。

  江意冷冰冰地重复:“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谈私事。”

  “那就下班,”小姑娘说:“我等你下班,一起去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

  “不用了,”江意说,“下班有约了。”

  “有约?”小姑娘说,“你唬我吧,约的谁?什么人?男的女的?”

  注意的眉心颦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一道干净高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了过来。

  “他约的我。”

  咖啡厅里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后方。

  谢小天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江意看向他,眸光动了一下。

  “既然有约了,”小姑娘咬了一下嘴唇,最终说:“那现在你把微信给我。”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谢小天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人家说了不给。”

  “你是谁?有你什么事,”小姑娘显然被气到了,一双大眼睛瞪着他,“我要他微信,和你有关系吗?”

  最后,她气鼓鼓地怒骂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怎么没关系?”谢小天丝毫不介意,带了点浪荡说。

  小姑娘咬了咬唇,心里也没谱,半晌才问,:“什么关系?”

  谢小天笑了一下,在人群向前走了一步,用仅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因为——我是他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快快快!在一起!!!

  明天再查,不行困得我眼睛睁不开了。感谢在2023-07-13 00:42:05~2023-07-15 00: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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