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谢小天手盖在眼睛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他猛然坐起身。
靠!
点点。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个羞耻的名字, 为什么会被江意知道。
当时问他,结果那个冰块脸就看着他, 半晌来了句:自己想。
谢小天:“……”
气不过, 他咬了咬嘴唇, 开始刷手机。
他的手指在江意的头像上停留了好久, 最终点了进去。
江意这个人冷冰冰的,头像冷冰冰,朋友圈更是冷冰冰的,实在没什么看头。
只是刚进去, 却发现这位冰块大学霸竟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星星点点。
配图是一片夜空。
不知道怎么的, 谢小天看的有点脸红, 却还是手指一点, 偷偷按了保存。
不对, 他为什么要偷偷!
谢小天理直气壮地按了保存,顺便给江意点了个赞。
房间里的空调嗡嗡地响着,从房间的窗户里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 谢小天盘着腿坐在床沿上看向窗外, 托着脸开始发呆。
看着看着,他倏然皱眉。
不对, 江意宝贝的那只鹦鹉, 为什么也叫点点。
他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不行, 他得找人问清楚。
谢小天打开微信, 在江意的聊天页面上开始打字。
Henven:[你为什么知道我小名?]
打完, 他手指一顿又全部删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还是不行。
谢小天非常焦躁的抓了把头发,就在这时,突然江意的头像快速晃动一下,一个微信电话甩了过来。
“卧槽。”谢小天手一个没拿稳,差点摔到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咳了几声弄出刚睡醒的时候那种沙哑的声音来,这才伸手点开。
“喂。”嗯,非常像,演技炸裂。
谢小天给自己演技打了一百分。
江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还没睡?想给我发什么?”
谢小天:“……”
好,一秒破功。
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盯在他微信上吗?
“哪有,我刚睡醒,”谢小天打死都不承认,“我是被你吵醒的,你大晚上不睡觉打什么微信电话。”
看我倒打一耙。
果不其然,对面沉默了两秒,接着一声轻笑传了过来。
谢小天接电话的时候,喜欢把听筒放在耳边。江意的声音又低,笑声震得他耳边发麻。
“笑屁啊!”他有些恼羞成怒。
江意笑声停了下来,接着认真地说:“没有,我就是开心。”
谢小天愣了一下。
“谢谢,”江意说,“谢谢你带我看星星,点点。”
从小到大,这个人好像一直能治愈他。
谢小天却耳垂发烫:“别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他妈妈取的,他妈妈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像个小奶团子,就起了个小名点点。
“嗯?”江意说,“为什么不能叫。”
谢小天说:“反正就是不能叫。”
江意抿着唇没说话。
电话里短暂沉默,听着对方地呼吸声谢小天说:“明天还来补课吗?”
“嗯,”江意点头,“可能需要晚到一会儿。”
江意不论是上学,还是和别人约好去干别的什么,很少有迟到的时候。谢小天不禁疑惑:“晚到一会儿?去干什么?”
明天周六,江意这个点出门?
“去咖啡厅兼职。”江意显然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
谢小天躺下去,头挨着枕头,眉头紧皱:“兼职?多久?”
江意说:“大约要上到晚上八点。”
谢小天:“在哪家咖啡厅?”
“无尽夏,”江意语气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不行?”谢小天心说,明天兼职今晚还不睡,修仙啊。他嚷嚷道,“我困了,挂了。”
“嗯。”江意说,“睡吧。”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已经三点了,第二天,谢小天九点多就醒了。
对于少年们来说,六个小时的睡眠完全可以让他们养精蓄锐,谢小天起身洗漱,叼着牙刷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好,很完美。
他随手抓了抓蓬松细软的头发,心说九点了,那咖啡厅是不是开门了?
“我就去买杯咖啡,”谢小天说,“然后就回来。”
谢小少爷这样给自己说了之后,开始打开自己的衣服柜看衣服。
黑色的?会不会显得太沉郁,他随手扔到床上。
白色的,太素了,扔掉。
最后,谢小天挑来挑去,选了件红黑相间的短袖黑色长裤,又在脖子上挂上一个白色耳机,这才出了门。
无尽夏离着北街并不算近,打车过去也得二十分钟。
司机是个话痨的,在后视镜里瞥了谢小天一眼,笑眯眯地开口:“小同学,你是打电竞的吧。”
谢小天:“?”
他哪里像打电竞的?
“不是,”谢小天说。
“还挺低调,”司机竟然不信,转着方向盘继续说,“别看叔年纪大,也跟潮流着呢?我以前经常拉电竞选手,都是穿你这样的。”
穿我这样?
我穿那样了?
谢小天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抬头看向司机问:“很扎眼吗?”
“相当炸!”司机很是夸张地说,“炸爆了。”
因为那位好心动司机叔叔好心的话,谢小天成功犯了怂,他看着无尽夏的牌子,在进与不进之间反复横跳。
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又钻出来了。
天使小人说:“进去吧,来都来了。”
恶魔小人说:“你穿的那么炸,江意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你为了见他专门打扮一番才来的。”
天使小人说:“打都打扮了,不进去岂不是更亏。”
恶魔小人说:“对,亏!”
谢小天:“……”
就在天人交战的时候,无尽夏的门徒然被打开了,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江意抬头看见谢小天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谢小天语气很木。
“能,”江意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位少爷了,看着少爷木着脸进了门,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喝什么?”江意问他。
谢小天绕有其事地看了看介绍手册,随便点了一杯。
咖啡上来之后,他悄悄抬头偷看了江意一眼,无尽夏的职工都需要统一穿制服,白色短袖衬衫浅绿色领带特别有初夏的气息。
再加上江意本来就高挑,腰细腿长,肩背又带着少年独有的那种轻薄。
谢小天有些移不开眼。
直到江意又喊了他一声,谢小天才回神,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问道:“你卖出去越多,是不是钱越多。”
江意说:“嗯,这边有分成。”
谢小天端着咖啡“嗯”了一声,“你去忙吧。”
江意目光在他脖颈上挂着的耳机上扫了一眼,“有事喊我。”
江意走后,谢小天快速地掏出手机,在吃瓜小分队发消息。
Henven:[孩儿们,有想喝咖啡的吗。]
耗子:[爸爸,我,看我。]
李长江:[期待jpg]
Henven:[你们都在哪儿?]
耗子发了个定位。
耗子:[我和长江在一个地方。]
Henven:[位置]
Henven:[来吧,我请客。]
许久没冒泡的顾满满也钻了出来:[大哥,有小弟的吗。]
Henven:[你不是在上钢琴课。]
顾满满:[你就不能点个外卖给我送过来吗?]
谢小天:[不给,自己过来喝。]
顾满满:[扣死你吧谢小天。]
谢小天:[想让我给你点也可以。]
顾满满:[期待眼。]
谢小天:[下课之后带着你班里同学们来无尽夏,我请客。]
顾满满:[你真是我亲哥。]
耗子和李长江进来以后,一眼就看到江意。耗子瞪大眼睛:“学霸?你怎么在这儿?”
“兼职,”江意意简言赅,“喝什么?”
耗子说:给天哥一样就行,他喝什么我喝什么。
这时,一旁的谢小天起身,对着江意说:“不用,给他俩每了种类都来一个。”
江意的眸子扫了他们一眼,冷着脸落在那两个人身上。
李长江率先察觉缩了缩脖子,偷偷地对耗子说:“你有没有觉得学霸有点不高兴。”
耗子一遇到吃就变成了棒槌,他完全没理这茬,激动地说,“天哥,我爱你,你说我怎么不是女的,居然一定哭着闹着嫁给你。”
江意的脸色更黑了。
李长江向谢小天身后躲了躲。
谢小天瞥他一眼:“喝你的吧,记得喝光。”
耗子和李长江同时点头,笑得像个表情包。
只是半小时后,他两个再也笑不出来了。
耗子摸了摸肚子,哭丧着脸说:“天哥,我能不能不喝了!”
“我肚子快炸了。”长江说。
谢小天看着两个人,抬手指了指墙上一块公益提示语:“看到那块牌子了吗?”
“嗯。”两个人异口同声。
谢小天:“写的什么?”
耗子李长江:“……浪费可耻。”
谢小天目光缓慢地移向他们:“那还不吃。”
两个人走的时候是扶着墙走的。
晚上同往常一样江意给他补完课,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浅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你明天——”
他知道那些人都是谢小天叫去的,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谢小天提。
因为了解谢小天的脾气。
“算了,”他最终无奈地说,“晚安,点点。”
“晚安。”谢小天对江意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今晚睡得早,谢小天却没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孩,在下得很大的雨幕里穿行,全身都浸透了。
可能刚才摔了一跤,衣服上,胳膊上沾了一层泥土。
雨很大,看不清他的脸,怀里的玩偶却越来越清晰,直到那只兔子像是活了一样,一下子跳进他怀里。
谢小天一下子惊醒了。
他额上起了层细密的汗,撑着胳膊缓了半晌,徒然起身下楼,去了存放他小时候玩具的收藏室。
收藏室东西很多,谢小天皱着眉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直到转身的时候,他的脚碰到一个木箱子,他皱眉低头看了一会儿,接着一伸手很是粗暴地打开了箱子盖。
白色的兔子顿时暴露在木箱子里。
长耳朵,短尾巴,嘴角下扬,看起来很不高兴的一个兔子。
这个兔子——
这个兔子是谁的?是他的吗?
不,他不记得买过这个玩具。
谢小天对此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眉心越颦越紧。
为什么会不记得?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人,还有一些……重要的事。
谢小天抱着兔子愣愣地坐在箱子上,一直到早晨六点钟的时候,他缓慢地掏出手机,找到个号拨了过去。
“小天啊,怎么了?”司机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一丝光线穿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明暗相接。
谢小天声音有些发干,顿了一下,哑声问道:“曾叔,九年前,我是不是让你送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回家。”
作者有话说:
曾叔: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记得这些,难。真难。感谢在2023-07-12 00:20:40~2023-07-13 00:4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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