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远处的灯火渐渐熄灭了, 窗外的颜色是漆黑的。那只修长骨感的手指无力滑落,盛京以一个低姿态跪俯,泣不成声。

  盛京铁杆硬汉, 秉持一句“大老爷们有泪不轻弹”, 可此刻, 他除了痛哭再无其他。

  那天,他哭了很久。

  约莫凌晨,盛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带着一身颓靡与阴沉气下楼。

  没着急离开,而是坐在街道边点了根烟,红肿的眼皮微微吹着,冷气吹得他鼻尖通红。

  回想起方才。

  张漾指尖似乎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终是叹了口气, 喃喃道:“我没有寻死, 你误会了, 是我母亲的东西不小心掉河里,我着急去捞才跳进去。”

  盛京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想着,他在夜色中又抽了一口烟。

  四周静无声。

  从兜里掏出手机, 犹豫了一会拨通电话。

  眼下已经很晚了,响了好大一会才被接通, 听筒刺刺啦啦传来一道并不清晰的嘶哑声:

  “嗯?”

  “哥。”盛京咬字极重。

  盛青顿了顿,似乎清醒了不少:“怎么了?”

  盛京吸了口气,严肃道:“我把手底下的几个公司内网给你, 你先帮我顶一阵,大概三四天。”

  “可公司的事情我从不过问……”盛青声音都变了:“你想干什么, 小京, 你别胡来。”

  “我没胡来。这种事情交给别人不放心, 只能给你。哥,我可把我命根子给你一半了,你得好好帮我看着。”

  “你去哪?”

  “给张漾治病。”

  盛青沉沉的、似乎从肺里直接挤压出一口气:“上上次雪峰险些丢了命,上次缙洲又碰上那事,刚消停没几天你这又……张漾顶破天了一个毕业两年的大学生,怎么跟个天仙似的把你迷得跟个、跟个……跟个口香糖似的扣都扣不掉,甚至不惜跟家里人多次闹翻?”

  “……”

  双方不约而同沉默少时,盛青率先泄了气说:“……行吧,只有这一次,不许告诉爸妈!”

  “怎么会,前脚求你后脚就把你买了我又不是傻的,老爷子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那晚上盛京一夜未睡,连夜集结最心腹的几个亲信、有练武底子会玩枪的,把老中医的地址分别发给他们。交代完一切天蒙蒙亮就出发了。

  那会盛京眼底密密麻麻爬着红血丝,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的一样,凶狠的能将人活活吓死的罗刹一般。

  盛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张漾不能死。

  他愿意用尽一切手段,上流也好下流也好,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怎么着都行,他一定得治好张漾的病,他不能看着张漾越陷越深、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最后落个不该有的“糟糕”结局。

  他心里的张漾不应该过这样的人生。

  车队登上盘山公路,公路尽头是一座简陋的貌似已有两三千年历史的古旧木屋。

  白烟薄雾层层叠嶂,拔地而起的将木屋与墨林席卷。深秋早晨冷风习习,吹不散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缭绕。

  “这是现代人住的地儿?好……复古。”

  另一人也打了个寒颤:“我看僵尸片倒是经常见。”

  盛京等人下车时,便听到木头房檐悬挂的铜铃一声作响。

  不似公寓风铃的清脆,透露着一股厚重的历史岁月感与镇人心神的压迫。

  盛京后退半步,一秒不到迅速手.枪上膛。

  “吱呀——”

  那扇古朴木门微颤打开,一个长相白净、穿着背带裤的小童探出半个身子。

  “你们是——诶、你们要干什么!”

  小童话没说半句,只见一个黑色的庞大残影将他拽出去,紧接着脑门便被抵上冰凉的枪.口。

  “对不住了!”

  歉意从那双如冰窟般寒冷的黑眸中一闪而过,盛京使了个眼色,身后那个亲信上前一脚将这摇摇欲坠的木门踹成两半。

  “我的门……”

  小童堪堪到盛京胸口,蹬了两下没挣开,满眼心疼的又看了两眼那堆被踹成木块的大门。

  进去后便是一间用茅草塔成屋顶的土房子,几名亲信举着手.枪各站两排,手探进口袋,目不斜视,引弓待发!

  木屋后方便是一座似乎近在眼前的高山,如水墨画般隐匿在虚无白烟中,茂密的墨林静若立定,虽然被风吹着,却纹丝不动。

  整个山脚下辽阔无比,又寂静无声。

  盛京耳畔静的几乎嗡鸣,他细细打量这栋简陋的土房子,沉声道:“我来没有任何敌意,这个小孩我不会动他一根头发,只是、想请张医师跟我走一趟,请您救救我的爱人!”

  许久,没有一丝回应,反而是那小童嗤笑:“一个个都端着枪我打量你们是来抢劫的,原来是求人。”

  “闭嘴!”盛京喝道。把怀里的小童朝亲信一扔,独自上前两步。

  “这次是我盛某人唐突……还有前十几次,要是有责怪都算在我的头上。我家那位得了抑郁症,很严重,我前不久从缙洲得到地址,不过那段时间在养伤,回过后不敢离开爱人太远,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来亲自请。”

  盛京犹豫了一会,才将头低了一些。

  “事成之后,我会满足你财富上的一切需求。”

  那小童被挟持着,又圆又黑的大眼睛中仿佛有点惊讶:“钱?”

  屋内迟迟不见动静,几人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吹得盛京耳垂与鼻尖通红,他吸了口气,似乎耐心被消磨殆尽,准备强攻。

  突然!房檐铜铃响声急促,摄人心魄般似乎将人带入虚空。摇的人三魂七魄剥离肉.体,以一种超越常理、科学难以解释的运动发作。

  铜铃摇的盛京头痛欲裂,半躬下身子,扣着枪的手紧紧抵着额头,在当他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黑靴,绣着赤金云纹,在朝上,便是一个穿着道士袍子印着挂相图的老者。

  房檐悬挂的铜铃已然被他攥在掌心。

  铃声响了三四秒,没人看到这个人是如何将铜铃从屋内拿到手里的。

  两拨人莫名对峙,道袍与西装莫名有一种割裂感,似乎是现代与遥远的古老时代的碰撞。

  道士白发白胡须,捋了捋笑呵呵道:“前几天那群狗皮膏药也是你们啊。”

  “……”

  “哎,怎么说话的!老头,来了这么多次架子让你端的差不多得了,也该说说治病的事儿了!”

  某个亲信道。

  道士与小童同时眯起眼睛。盛京喝道:“不准话多!”

  说完,刹那间他疼的闭眼,鼻尖传来一股温热感,伸手一摸,竟然流鼻血了!

  不过他也不顾精细干不干净,用大衣胡乱蹭几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救我爱人,一年多来,他饱受病痛折磨,我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任何用处,其实我已经走投无路除了这里没有别的选择,碰一碰运气万一能治好呢?所以……很抱歉,今天务必与我走一趟。”

  道士缓缓皱眉,眼睛一瞪:“碰运气?你知不知道张生是谁!三界第一仙——第一……中医,摸过的枯树能起死回生,咽气的尸体都能从阎王那里捞过来续命!碰运气?你好瞧不起我们啊!”

  似乎只听了前半截。

  盛京半信半疑,因为他从未听过张生这号人。不过听对方的比喻来讲,似乎是嫌他们轻视了。

  他收了手里的229德国手.枪,眼珠子暗暗转了一圈,说道:“不是瞧不起,是没有见识过医术,心里不大确定。或许你真的有那本事吧,不过我见不着肯定是不相信的。”

  “你你你你你!”道士吹胡子瞪眼,心想我拿我的法铃摇死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丛林土鳖!

  荷枪实弹的过来,就是为了让三界第一仙师、天道之子去救一个区区抑郁症的病人,好比宰了一头牛去喂一只刚出生的苍蝇!

  小童也跟着笑了一声:

  “这位有钱的盛总,你是想用激将法吗?未免太小儿科了,从进门到至今,我没有看到你的一丁点诚意。”

  盛京回头冷声道:“可我觉得,已经很有诚意了。”

  小童歪头:“威胁也算‘诚意’?”

  盛京回头,压着胸膛腾腾升起的怒火,咬牙道:“你们觉得,什么才算有‘诚意’?”

  道士抬头看天,捋着胡子不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挪到小童的身上。

  那小童虽被抓着肩膀挟持,但腰背如松柏般挺直,白净的五官确实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冷,墨黑的额前黑发稍稍半遮眉眼,削薄的嘴唇拧出一抹轻笑。

  “‘张生被人拿枪指着自愿为人医治’的名头可没人想要。既然是来请,那这位有钱的盛总就拿出‘请人’该有的姿势来。”小童一指门外:“记得上次有人是在门外跪了三天两夜,那你——”

  他用一种轻量的模样上下看了看盛京。

  亲信立刻不干了,给枪上了膛对准他:“你好大的胆子,你们张生医师是不是把自己看的也太缺一不可了?也敢让盛总跪?”

  有亲信立刻附和:“司令的儿子,未来商贵圈最金贵的继承人,请一次都要用警车开道的盛家少爷,是跪你们这群乡野村夫的吗!”

  此言一出,那道士也变了脸色,混沌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凛冽的精光,立刻左手持铃,右手掐诀,摆出仙侠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迎战姿势。

  “我看你们才是大胆!也配这般胡来?”

  亲信举手冲天开枪,剧烈的枪声引起阵阵鸟鸣,地面都在跟着颤抖。

  他狠狠狞笑:“少在这装腔作势,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你还能一道天雷劈死我们不成?今天你跟我们走就算了,不走别怪子.弹不长眼!”

  小童早被一人摁在角落,那群人纷纷“咔咔”上了膛口,凶神恶煞的准备开干。

  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穿过两拨人。似乎中间埋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没人敢大声呼吸。

  “简直不知死活!”

  道士不屑哈哈大笑,顷刻一收,一手并拢二指,一手摇动法铃。

  旋即狂风大作,阴云四面八方张牙舞爪而来,登时黑云压境。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闭嘴!”

  一道低沉嘶哑的嗓音喝止这场闹剧。

  作者有话说:

  五年了!都五年了我老婆还没出关回来!你知道我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你知道我摸完房间里三百块砖的滋味吗?呜呜呜呜——(发疯)(变异)(变成外星人)(毁灭世界)(竖切蚯蚓)(横切蚂蚁)(修建宇宙飞船)(飞到外太空)(哭遍所有星系)

  写小说哪有不疯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喜欢的太太也不开新文!追的小说也烂尾了!等了三个月的番外没影了!我也写不出来啊啊啊啊!心寒真正的心寒!呜呜呜(悲伤辣么大)(哭成肿眼青蛙)

  盛京你自己不会结尾吗?你自己闯的货自己收拾烂摊子吧!(发疯ing……)【双手合十】愿天堂没有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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