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机舱内部, 装潢简单大气。副官将档案袋收好整理,再亲手交给孟望。

  “让人送点热水来。”孟望接过牛皮纸袋,对着副官吩咐道。

  机舱幽静, 还熏着淡淡的乌木沉香。

  孟望身穿白t, 休闲西装裤, 鼓囊的肌肉外鼓,将极为健壮的身材非常惬意地靠着,伸手将昂贵的羊绒手工毯往睡颜安详的那人身上掖紧。

  动作轻到可以说是蹑手蹑脚,可张漾还是醒了,毛毯节节滑落,没睡醒的眼睛又红又涩。

  “去休息室睡会吧,那里清净。这儿人多你睡不安稳,而且, 我听思寻说你失眠很久了。去睡吧。”

  孟望看着他眼底发青的黑眼圈, 心也跟着揪起来。

  “没事吃着药呢。我们还有多久到?”

  张漾将毯子叠好放在一侧, 随后疲惫地望向窗外。

  白雾飘渺中,那轮硕大的金色日轮鉨在层层叠嶂中,仿佛近在眼前, 又远在天边。

  “几分钟,我的副官已经命人派车队来接了, 都是孟家得司机,放心不会吵到你。”说到这,孟望似乎想起了什么, 颇为有兴致地说:

  “到了地方我得先去部队,所以等会让司机带你去公寓。我给你挑了一个僻静地儿, 离我们部队很近, 开车半小时就到了。那里是我找了好久的, 你应该会喜欢。”

  张漾目光呆滞,半晌,才转过头。

  “……是吗,那谢谢你了。”

  —

  巨大的飞机掠过天穹,在机舱内部看下面一览无余。

  那是一座小镇,坐落连绵起伏的山川脚下,用一条游蛇般蜿蜒的河流连接彼此两端。飞机由东向西,张漾透过玻璃看到高山背后有一巨大的陡坡悬崖。冷风凛冽,山群中海拔最高的那座山头还覆盖深厚的积雪。

  山顶山脚温差大,张漾下了车之后在长袖外套了一件白色针织马甲也不觉得冷。

  “漾儿!啊啊啊!”

  孔思寻张大手臂兴奋地边叫边跑来,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

  “孟少爷跟我说你要来,我刚开始还不信,你这么宅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出门呢!”孔思寻开心的像个孩子,拉着张漾进木屋。

  “我是看了你在飞机上的照片才敢相信的,之后我便立马找了家政团队给你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来。时间太突然,其他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

  可能是地方习俗,这里大多都是木板房,但内里与楼板房是一样的。进屋前,张漾被门檐垂下来的一块木牌吸引了注意。

  木牌巴掌大,底下绑着红丝带,用黑墨水写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出门见喜

  “嗷,这个啊,是这里的一家客栈老板写的,听说来新人了,他似乎很期待。不过已经被我撵跑了。”孔思寻走来说道。

  张漾握在手里看了半晌,嘴角扬起一抹非常浅的微笑。

  随后他进了房间,孟家司机帮忙抬得行李箱,之后便让司机先走了。

  “自己的房间,还是自己收拾比较好”

  “你整天跟没睡醒似的,你来收拾……”

  “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事干,房间也不用我收拾的话,可能是真的想憋死我。我不是没精神,只是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耗费体力。”张漾端来两杯水,递给孔思寻一杯。

  “那行,我就在这附近拍戏,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孔思寻眼珠在转了一圈,说道。

  房间内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书房,还有宽敞的后花园,这是一栋独立的房子。小镇面积广阔,房屋稀疏较大面积地错开,所以周围非常寂静。

  孔思寻是趁午休出来的,没坐多大会便离开了。

  房间内,只有张漾独自一人,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一块蓝布上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鼻尖萦绕着泥土与清凉空气的香味。

  随后矮下身,从一堆箱子里找出了一个丝绒硬质的盒子,内里有防压聚丙烯泡沫包着那个拨浪鼓。

  张漾将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兀自坐在礼物堆里呆呆的盯着。

  这个拨浪鼓背后鼓面有一道细小的、用针线缝的痕迹,像条细长的小蛇般。手法与走线是极为娴熟的,光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得到母亲当时慈祥的面容。

  每当母亲做针线活的时候,总喜欢将线拧成四缕,在前后两端分别打两次结。母亲告诉他,冬天衣服贵,这样缝结实不容易烂。

  张漾是实打实的从小穷过来的,当然知道有钱是多么的重要,可他不止这么觉得,还为真情难得,他想留住每一个他爱的人。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比腰缠万贯幸福的多。

  他心如刀绞,抬手想擦掉牛皮纸鼓面的脏污,但吸附在上面已经十几年,早就溶为一体,手指指腹磨得通红也没擦掉。

  张漾崩溃地躬身,用力将脸埋进臂弯,肩膀止不住地轻颤。

  清风穿堂过,绕紧含糊不清的哀怨与喘气中,他无声地哭了。

  可惜爱的人,他一个也没能留下。

  安顿好张漾没多久,孟望刚从部队出来便被盛京电话轰炸,他接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怎么了京儿?”

  默了许久,听筒里才传来那道闷闷得、似乎在压抑某种怒火般的切齿:

  “张漾在哪?把电话给他!”

  孟望嘴角一咧:“张漾不在我这。”

  “放屁!那天车上坐着的是鬼?孟望,你听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我——”

  “嘟嘟嘟——”

  放在耳边的手机被松了力气拿下,孟望毫不犹豫地挂断。

  他眼眸低垂着,随后径直朝前方不远处那栋精巧有型的木屋走去。

  ——而此刻富人区公寓。

  “艹!他妈的!”

  盛京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琉璃瓶和青瓷杯碎了一地。

  余成等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盛怒中的男人极力地忍耐将要喷出的怒火,掌心的手机几乎要被对半掰折。

  偌大的客厅,只有盛京粗重不规律的喘息,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而沙发坐垫上零零散散铺着几张a4纸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张漾的照片。

  ——那是余成查出来的。

  眼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余成咬咬牙,梗着流了一层冷汗的脖子出列把文案整理好,然后状若鹌鹑:

  “……盛总。”

  “为什么这些照片上张漾的脸上没有痣!”

  “这是张漾他六岁时期……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八岁莫名长出来了。大概是发育期?”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明明他亲自问过张漾的,张漾当时告诉他这痣打出生就有了!

  盛京颓然坐下,心慌道:“张漾……张漾他亲口告诉我他没骗我!他说的都是实话!”

  为什么现在……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他只是想弄明白当初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会出现不该有的纰漏!

  “那这照片我总不能作假呀……盛总,我向您承认,自从我进了盛氏后除了您和夫人老爷,最熟的就是张漾了,我清楚他的大部分事情。我是真的不忍心,尤其是我上次去医院见过他母亲之后。”

  余成伤心地皱眉,语气怜惜:“虽说我才来了一年不到,但我能看得出来张漾他是真心喜欢您的。”

  盛京后背登时绷得僵直,心跳漏了半拍,打断他:“当然了,不喜欢我喜欢谁。”

  余成抿了抿嘴,“盛总说得对。既然身为助理,我认为我有必要把张漾调查清楚,于是我走访过他的小学、高中、大学三所母校,在他小学老师的其中一位手里,我找来了这些照片。”

  他弯腰将文件递给盛京。

  那文件第一页,便是张漾年幼时期,俊俏的五官还未张开,但从青涩的眉眼中仍能轻易看出此人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为什么之前调查的时候没有这些现在又突然有了?我他妈派人调查过张漾两次!”

  “……”

  盛京火完,立刻察觉,便立即吩咐首席保镖:“去查!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查出来。尤其是三个学校的校董-从他们嘴里掏,一定能掏出来点什么。”

  收到指示保镖一刻不停歇地离开这个战.争之地。

  吃了豹子胆了,敢在他盛二头上动土!

  盛京一手握着文件,示意余成继续说。

  “额,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我查到的东西和认为的疑点都在这了。”

  盛京已经察觉到了,而在这件背后整件事情的主导者,身份一定是权贵头子那批人里,否则他们没那么大胆子更没这样大的权利!

  余成警觉:“是不是景家?这么做对他们的益处是最大的。”

  盛京掀起眼皮,冷飕飕地问他:“你认为景明是假的?”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我、”

  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盛京冷哼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单凭一个余成就能查出来这么多东西,这群人估计早就跟明镜儿似的,就是不说。

  没人想告诉他。

  “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查,敢他妈让我查出来是谁……”

  盛京黑眸眯起,胸膛氤氲起一团怒火。

  “查出来想怎样,烧了他全家还是再开车撞一次人?”

  江晚愁踩着高跟走路带风,身穿碧青西装,身上佩戴的成套爱马仕珠宝简单奢华,在阳光下泛着直刺眼眸的白光。

  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盛怒。

  “夫人。”

  他们微微欠腰。

  盛京也腾地站起身,发愁道:“妈,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小子又在偷摸着打算给老娘惹什么事出来!”江晚愁将手里的文件袋子朝沙发上啪地一摔,怒火中烧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你车祸才多久,脑子里屁大点记性,现在想一出是一出了!不是找到人了吗!不是已经求婚了?我前儿听小望说你又去找内个……谁,张漾了?你找他干什么!好日子过够了又想给老娘惹事是不是!”

  盛母盛宗宏与几个肱骨之臣打拼盛氏几十年,在刀光剑影的贵族斗争中早就练就一身野兽般凶恶气场,在面对亲儿子时更甚。

  “惹什么事啊,我就想查明白当初的事儿,我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混沌下去吧!”

  盛京语气似乎低了几个调。

  江晚愁双手抱臂,看着执拗的盛京胸口起伏了好几下,道:

  “有什么好查的,就是景明!我说的,老管家你不信,连我也不信?”

  “妈,这件事就让我自己查吧,你就别管了,盛氏有够你忙的了,我自己能行!”盛京听见这句话就炸了。

  人人都说景明才是,就连查出的证据也在偏向景明,甚至他本人也是无比坚信的,可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说:

  再查查吧。

  万一是张漾呢。

  盛京那刀削一般硬朗的五官在阳光下棱角分明,一米九多的身高从脚到头发丝儿都在透露着偏执。

  认死理的倔性子让江晚愁胸口窝火,她瞪着眼盯了半晌。

  “啪”!

  一声清响,江晚愁狠狠甩了盛京一巴掌,沉声问他:“当初死活跟景明求婚的可是你,查出景明才是那个人的也是你!你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碰又变成张漾了?盛京,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妈,你别管我,这件事我查定了!”阳光下,他脸侧泛红的指印尤为显眼。

  “我不准!今天我就看着你,我看谁敢查!”

  她一声怒喝,方才出门的首席保镖被几个人五花大绑地押进来,像扔破烂一样把人丢地板上。

  “妈!”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你妈!来人,把二少爷关起来!”

  “妈,你别管我行不行!”

  “是夫人!”

  一群乌泱泱的黑衣人冲进来,盛京先给前边那个人一脚,当即飞出去几米远,捂着腹部呕酸水。

  当过兵的体格子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他们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立时三刻无计可施。

  还是有人趁乱时掏出针剂在盛京胳膊上扎了一下,将管子里的液体推进去,没过半分钟,盛京便浑身卸了力气。

  几个人略显轻松地把人关进卧室,将人反锁在屋里。

  江晚愁这才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隔着厚厚的门板,她又低又哑的声音随风钻进细缝:

  “小京,当年的人是谁不重要,总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况且你们满打满算才相处多久?一年而已,再难忘这19年来也该忘了!爱情这种东西没一定的是谁,随便拉一个人也可以,小景这孩子不错,是不是先别提,你就当做是行不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别再提就让它这么下去。啊?”

  江晚愁到底心疼小儿子,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跟小景求过婚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如今想悔婚那我们盛氏的颜面你又置于何地?你也总得为我们全家想想吧,办事不能这么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总之,我只能告诉你当年的人就是江云母子,不是张漾,我也不允许你再继续调查下去!”

  盛京四肢无力,像面条一样瘫软在地面,使不上力气但头脑意外清醒,将江晚愁的这些话一丝不落地听进耳朵。

  “让我出……去、”

  他拼尽全身力气耶抬不起一根手指,反而脸憋的通红充血。

  那扇厚重的檀木卧室门隔绝了一切光源,盛京只能从门缝里窥探到一丝光亮。

  随即,他耳边清晰地听到那句——

  “要是真想让张漾好,就别查了,只要你别再查下去张漾才能活下去。更何况,他现在应该也不在乎了吧,心里也肯定是不愿意你查的,你就算查出来个一二三又能改变什么。”

  放屁!都他妈的是放屁!

  全天底下最在乎真相的人就是张漾了!张漾那么爱他!

  放他出去啊,别把他关在这里,他得去查,查是不是张漾!

  他喘息着粗气,几乎是直接从肺部挤压出吐来的,眼白盘满血丝,他痛苦地想要爬出去。

  暗无天日的房间犹如无人荒原,被一张巨大点黑网笼罩,他被丢弃在里面,任凭嘶吼也没人管他。

  盛京红脖子青筋凸起,被打了镇定剂的身体像死了一样,他用力到心口钻痛也动不了一点。

  门外,是严防死守的保镖,江晚愁言出必行,果真在公寓里守着,公务直接被搬进了书房。

  盛京足足被关了一周,期间他曾想暴力踹门,不过被江晚愁用张漾威胁回去了。

  她越是不放人,盛京便越疑心景明的身份。

  直至最后,他竟打开窗户盘算着从怎么爬下去,所幸及时被保镖发现,连夜给窗户上了锁。

  此后盛京再也不碰他们送的饭菜。

  江晚愁冷哼:“不吃就让他饿着!我看看他的胃是不是铁做的!”

  母子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三天,盛京被送进了医院。

  江晚愁又气又恼又心疼,一挥手索性不管了。

  “盛氏迟早败坏在你手里!”

  盛京坐在床头,苍白一笑:“让我继续查吧,我会处理好的。”

  江晚愁眼前她生的儿子,虚弱地坐在病床上,心疼大过与心硬,松缓了态度:

  “你们几个小孩子爱来爱去的,老娘不管但不代表不清楚!我不让你继续查下去不光是为了盛氏的名声,而是不忍心看着你越陷越深!为了一个没必要的人越陷越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接管盛氏,和小景结婚!让这件事就此打住!”

  盛京反问:“妈我说了我不是失智。如果那人真是景明你为什么不让我查下去?身正不怕影子斜,除非真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那样?当初信誓旦旦认定小景的不是你?你现在就算去找张漾,那人家张漾还能当个没事人似的接纳你?你去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张漾他一定不会的。”盛京低头,看着腿上盖着的被子,指骨紧紧地捏着被面,语气里是像青春期的毛头小子那样的青涩:

  “妈你根本就不知道,张漾他有多爱我。他见到我就跟见了神仙似的,开心的能忘了自己是谁。”

  “……”

  —

  盛京被关的这些日子,张漾过的极为安稳。

  没了繁华都市的喧嚣,而是乡野风月的闲逸,缓慢的节奏让张漾得到了极大的轻松。

  他的独栋小平房后边的花园被他修剪过,孟望还派人在花圃里扎了一个大大的秋千,花香沁人,月朗星稀。

  他经常去那里独坐,一坐便是一整天或一整晚。

  有时看着天上的星星,有时看着林立的树木,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要休息吧。

  他似乎很累,很累很累;累到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偶尔在秋千小憩,闭上眼便能睡一整天。

  苏白告诉孟望和孔思寻抑郁症病人不能睡太久,脑子会睡傻。

  之后他们俩轮流交替换班,不让张漾休息一秒钟,天天拉着人出去转悠。

  听孔思寻介绍,这座小镇名为lucky town,意为幸运小镇。

  小镇里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是山顶融化点雪水流下来的,清澈无比,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他看着潺潺的流水也能愣上半天。

  犯病时,他浑身像是被爬满了蚂蚁,又痒又痛,难受得死去活来。不知道究竟是具体哪个位置痛,总之目的都是为了折磨他罢了。

  张漾抱着孔思寻崩溃大哭,经常哭一晚上,吃药也不管用。

  每次犯病,他难受得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自己。

  “思寻,你说,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我会不会就没那么累了?”

  孔思寻吓个半死,从此以后再也没带过他去过河边。

  后来这件事被孟望知道了,他连夜跟部队告了假,守在张漾那里看着人好几天。

  张漾倒是没在说过胡话了,但他们几个却变得精神敏感起来,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天空阴沉,天际低垂,这里好像要下雨了。

  张漾破天荒的喊孔思寻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银行卡?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孔思寻不理解,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盛京给我那一千万,我没动过,现在把他给你。你当明星不容易,处处需要钱打通人脉,我……最近身体越来越乏力,一个简单的数学题我却要思考许久,每天睡不着,我活得连个残疾人都不如。看见刀就想在手上试试,我是真的怕了,我也被折磨累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没了母亲的日子,他活不下去的。

  张漾坐在扶手椅里,轻轻道:“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所以把我还算值钱的东西给你。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想念我。我真的,太想解脱,我不喜欢这个病。”

  “张漾!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孔思寻勃然大怒,将银行卡狠狠摔进他怀里,喝到:“我孔思寻有情有义,对朋友不求回报,如果让我用好兄弟的命换来的钱谋求前途,那我宁愿从此退圈!你以后如果敢再说这种胡话,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张漾急得摇头,从扶手椅里站起来抓着孔思寻的袖子解释:“不是的思寻,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对你们太愧疚,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如果你不要,”

  他低头拿起那张卡,难过地红了眼睛:“那我就留着,等我以后捐出去。”

  “张漾……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活的好好的,非要'死'什么?”

  张漾沉默不语,只是又坐回椅子里,对着桌上的苍兰发呆。

  直到屋内空无一人,他几乎进入梦乡,客厅的木门被人敲响。

  “谁?”

  他意识朦胧,堪堪起身开门。

  不过紧接着下一秒,从门外响起的那道令人胆寒的嗓音,让他彻底清醒,浑身都为之一震。

  猫眼外盛京目光阴恻恻的:“我,盛京。”

  过了一会,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动静。

  盛京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屋内那人道:“把门开开,我过来找你有事。”

  他声音尽量放平:“你这小破门挡不了我两脚,给你一分钟,打开。”

  作者有话说:

  被骂的有点崩溃,所以更新来的很晚。我妈病了,我现在在去郑州的路上,这章是我用手机写出来的,我明天会小改,看过的不必再看一遍。

  毕竟被莫名其妙扣帽子真的很委屈,我不是攻控,也没有刻意偏心谁,九万字都没看完救急着下定论说我不会虐攻只会虐受也大可不必,我这本书将近三十万字,九万字你让我又要写虐受又要写虐攻又要写火葬场我真的没那个能力,我有我自己的故事脉络。追妻火葬场就是追妻火葬场,攻错了就是错了,难道我后面虐他他就能洗白吗?他做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忘记尤其是受,他活该被钉在耻辱柱上。做错了就要挨打,挨打就得立正,他后期火葬场我只能说他活该你们骂攻我无话辩解。

  我始终认为读者有评论的权利、自由发挥的言论,我也不会删除任何人的评论(如果是晋江自己抽没了我也没办法)拐着弯骂我阴阳我实在不必。我不是傻子我能看得懂,想骂就骂吧,但请不要扭曲我的剧情与人设,或者自己脑补一些剧情帮我编一些什么“娇妻”“虐攻洒洒水”“对攻只虐虐心”或者“作者攻妈心疼攻”之类的。

  我本人拒绝造谣式看书。希望大家文明看文,和谐讨论(骂攻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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