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中……”
几个字体格外的刺眼。
陆家年身上的蓝色西装礼服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干净整洁的白色的衬衣上面都是扎眼的猩红。靠在墙壁上缓缓滑落,他伸出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手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心脏在疼……抓狂……难受……暴躁……濒临死亡……
他在大口大口的艰难呼吸,泪水决堤。
明明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样捉弄他?
“吧嗒吧嗒……”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大片阴影遮挡住了蹲在墙角的陆家年。
“请问你是A818x...车牌的车主吗?”
“……是……”
紧随其后的交警站在陆家年的面前,这个闯了无数个红灯的男人意外的让他们沉默。
这个男人眼里都是猩红,泪水坠满苍白带着鲜血的脸上,鼻涕挂在人中之上,衣服上血迹斑斑,他狼狈的过分,颓废的不像个人样。
两名交警沉默的对视着。
“可以……等手术结束了……我再……跟你们走吗?”我怕我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害怕他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敢离开……不敢……
陆家年打破了这份沉默,他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语气都是不稳的,身体不自觉的在颤抖,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原来是这样的。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陆家年多么后悔当时扔他的小十八一个人在那里,他不停的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带着小十八一起呢?为什么……
是不是当时自己没有离开,一直在路十八的身边陪伴着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他现在多么希望当时被鹿欢刺中的人是自己。
那样小十八就不用受这般痛苦,那样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小十八了……
鹿欢那个疯子……他怎么能这样伤害他的十八呢?
对了,秦酒!
都怪那个秦酒!
他该死!
……
两个小时之后
亮眼的红色灯光终于灭掉了。
陆家年看着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他猛地从地上“噌”的站了起来。
眼前有几秒钟的眩晕,陆家年摇了摇头,就那样扶着墙,快步迎了上去。
他走路的姿势怪异极了,蹲在地上时间太长,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忍住那酸麻感,冲到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他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
医生也有些疲惫,他摘下口罩,平静的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病人出血严重,但是刀口不深,送过来的很及时。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等会儿会把病人转移到ICU病房……”
“谢谢医生。”
陆家年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控制不住的落泪。
还好……他没事……
……
在ICU病房门口,盯着路十八好半天。
陆家年轻声叹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思索了几秒钟,他给曲似菡打了个电话。
“喂。”
“喂,是谁啊?”
曲似菡早已躺在床上,脸上还在敷着面膜。
“是我陆家年。”
陆家年声音有些冷。
“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曲似菡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嗯,确实是陆家年。
“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路十八在医院,他还活着?……”
曲似菡一把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膜,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路十八没死……他没死……
他现在人在医院……
“嗯。”
陆家年沉默了一瞬,然后嗯了一声。
“好,我这就来!”
正准备睡觉的曲似菡急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慌张,来不及更换衣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
“等我的朋友来了,我们就走吧。”
陆家年对着身后通情达理的交警们平静的说着,仿佛不久前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淡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们理解……”
交警们陪着陆家年又等了半个小时。
曲似菡来到了。
她的头发凌乱的散着,整个人还穿着睡衣拖鞋,拿着手机和车钥匙急匆匆的在医院走廊里寻找。
“在这里。”
陆家年挥了挥手,曲似菡顺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拖鞋都跑飞了一只。
“十八没死?十八呢?他在哪儿?”
曲似菡伸出手抓着陆家年的衣服不停的询问,她没有注意到陆家年此刻不同寻常的邋遢模样。
“嘘——”
陆家年伸出一只手,对着曲似菡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他轻声的说:“十八刚做完手术,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做。你帮我照顾他一下,真的麻烦了。”
“十八怎么了?他是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吗?怎么在半夜做手术?”
“……不是,他被人用刀捅了……”
陆家年沉默了一瞬,还是回答了曲似菡的问话。
“不是……他怎么……,你……”
曲似菡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家年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蓝色的西服沾满了深黑色,红褐色的血迹干涸在他的衬衫上,陆家年的脸上手上都是血迹……。
“十八的手术很成功,但是现在还在观察中。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走吧……”
陆家年对着曲似菡安抚了一下,然后扭头对着那两个交警说着。
“不是,你要去哪里?”
曲似菡抓着他的衣角,面上满是不安。她看看陆家年,又看看交警。
“处理一些事情,别担心。”
陆家年扯开了曲似菡的手,表情淡漠的跟着交警走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曲似菡想要追上去,却又透过玻璃窗看见了病房里戴着呼吸机的路十八。
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安静的待在病房的门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十八没有死,陆家年知道。
那场葬礼的主人,还活着。
陆家年身上的血迹,躺在ICU病房里面的路十八……
曲似菡觉得自己很懵,又有些难过……
路十八还活着,可是她并不知道。
他被人捅了……此时正处于观察中……
这些信息突然涌入曲似菡的脑子里,让她有些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