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扶着快要裂开的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四周。
几平米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单人床，衣架上挂着一件浅褐色的衬衣，凌綦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好像之前沈梓曦穿过的那件，明明看起来很诡异的颜色，被他一穿就显得特别有档次，打了个哈欠，拖着还没完全清醒的身体下了床。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立刻铺满了整间屋子，于是在美好的晨光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身后的房门打开，沈梓曦已经洗漱完换了衣服，一尘不染的黑色压纹皮鞋，向上是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烟灰色衬衣上一条皱褶都看不到，衬得整个人利落又干净，除了嘴唇上一小块深褐色的血痂有点格格不入，简直可以直接拉去电视台参加相亲节目，绝对会有一排Omega为他爆灯。
“早上好呀嘶——”凌綦刚要咧着嘴笑，嘴唇上一阵刺痛传来，倒抽一口冷气哀嚎道，“好痛好痛！”
沈梓曦看他一眼：“痛就别说话了，先去洗漱，我去拿饭。”
凌綦捂着嘴巴点点头，从休息室里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拿着进了洗手间，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嘴唇上也有一道伤口。
“啥呀……”凌綦趴在镜子上看着自己宿醉后隔夜菜似的脸色，又看了看嘴巴上的伤，“怎么感觉跟沈梓曦那个伤是对称的？什么情况啊卧槽！”
他坐在马桶上抓着头发，使劲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他带着串串来找沈梓曦，然后一块儿在天台上聊天，然后沈梓曦叫了啤酒，然后……然后呢？然后怎么了啊？然后他就在那个小屋里醒过来了！中间这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啊？
凌綦从马桶上弹射起身，在洗手间里蹦来跳去还时不时发出哀嚎，仿佛那个在家憋疯了没人带着出去遛弯的哈士奇。
门一下被推开，沈梓曦站在门口，手搭着门框看进来，目光审视般地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Alpha眼角的眼屎，冷漠开口：“听你叫这么惨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赶紧洗漱，洗完出来吃饭。”
“知道了。”凌綦蔫蔫地应着。
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和几样小菜，沈梓曦正给茶叶蛋剥壳，看到头发滴水的Alpha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眉毛一挑：“还洗头了？我这没有备用的新毛巾，先用我的凑合擦擦吧。”
凌綦点点头，顺他的目光看到里间屋子里衣架上的毛巾，过去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鼻间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像是松针揉碎后高纬度植物特有的甜香，有点冲，却格外醒神。
他把毛巾盖在脸上，鼻翼翕动，深深吸了一口，沈梓曦平时没有用香水的习惯，所以……这应该是沈梓曦的信息素味道，很好闻，但叫不出名字。
凌綦在毛巾的缝隙中偷偷看了一眼，毛巾的主人已经剥完蛋壳，正用湿纸巾擦着手。他这才发现，沈梓曦的手很大，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又干净，就是网上很火的那种“漫画手”，再看看自己的手，从小爱打篮球指节粗得像小杵头，一对比简直糙得要命。
不过医生的手好像都挺好看的，他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就格外引人注目。
“好了吗？”屋外催促的声音响起。
“马上好！”凌綦赶紧又隔着毛巾抓了两把头发，然后把毛巾抖了两下，整整齐齐挂了回去，踩着拖鞋跑出去。
“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放的时间久面有点坨了，要是不合口味剩在里面就好。”
凌綦一摆手：“我不挑食，好养活的很！谢谢沈教授啦！”说着，拿起筷子插住一只茶叶蛋，整只塞进嘴里面。
沈梓曦没来得及提醒他嘴巴不要张太大会扯到伤口，就看到Alpha捂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小心一点，慢点吃。”
凌綦听到这句话，想怼他马后炮，可以嘴巴里的鸡蛋又噎人，张了两次嘴也说不出话，气得他直瞪眼。
沈梓曦看出他被噎住，赶紧把勺子递给他：“喝点汤冲一冲。”
凌綦接过勺子直接舀了一大勺面汤，刚碰到嘴唇，嘴上的伤口就被烫到，顿时眼圈一红，捂着嘴疼得直跺脚，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忘了你嘴里有东西，我帮你吹，”沈梓曦拿起他的勺子，轻轻吹着面汤，然后叫他，“张嘴，小心别碰到伤口。”
凌綦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被噎住的感觉终于有所缓解，抓着沈梓曦的手晃了晃，看向自己的碗。
“还要？”
“嗯嗯！”
沈梓曦笑着，又吹了两勺喂给他，才算是把这场“茶叶蛋之劫”顺利渡了过去。
“啊——活过来了！”凌綦往椅背上一靠，大口喘着气，沈梓曦见他没事了，不再搭理他，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面。
“真是噎死我了，不过味道还蛮不错的。”说着，还吧唧了几下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这颗你也吃了吧，这次不要整颗吞了，嘴巴张小一点不要扯到伤口。”沈梓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一次性的刀，贴心地帮他切成四瓣，然后把装着蛋的小碗推了过来。
凌綦一脸受宠若惊，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夹了一块小心地张开嘴巴咬住，又夹起几根笋丝放进嘴里，飞速嚼着，顺口问道：“沈教授，我能问个问题吗？”
沈梓曦抬眼：“嗯？”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揍我了？”凌綦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嘴唇，又指了指他的，“然后我又揍你了，是嘛？”
沈梓曦吃掉碗里最后一颗云吞，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直起身子往后一靠：“你都不记得了？”
被质问的Alpha心虚地眨眨眼，抬高了嗓门：“我酒量其实很不错的，只不过最近我学习太忙了，没休息好，所以才影响了我的酒量，可能——是醉得快了一点，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喝啊……”
“那就当我吃亏了吧。”
“是吃亏……啊？”凌綦一愣，“什么意思？”
沈梓曦指了指自己嘴上的伤，一脸无辜：“昨天晚上在天台，你喝醉了强吻我，这是你咬的。”
凌綦石化了。
什么什么？喝多了强吻？还咬人？对方还是沈梓曦！卧槽啊！
“呃……那个……嗯……”凌綦扣着裤子缝，舌头一个劲儿打结，嗯嗯啊啊了大半天，对面的人依旧是那副被欺负了的表情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继续。
“呃……我喝多了确实是会……会有一些……比较不正常的行为哈……”
“怎么，你还酒后强吻过别人？”
“那没有！绝对没有！”凌綦立刻澄清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是直觉告诉他解释一定没有错！
“嗯，”沈梓曦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冲他礼貌一抬手，“你继续。”
“我是觉得哈，咱俩都喝了酒，会不会……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呢？”凌綦观察着沈梓曦的表情，非常刻意地引导着他，“或者……有没有可能我们是我们喝得太开心，不小心用酒瓶磕到了嘴唇，然后因为你喝多了，就误以为是我咬了你，但是你看，我的嘴巴上也有伤口对吧！总不能是我咬我自己吧！”
“喝醉不太可能，啤酒我喝两箱一点儿事也没有，至于你嘴上那个伤口……”
沈梓曦盯着他的嘴唇笑了笑，然后移开目光跟彻底石化的Alpha对视：“是我咬的，毕竟你先咬了我，礼尚往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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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