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虞意白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我不走。”
殷时扣着他肩头的手指无声收紧,却又不敢用力,注视着面前的人,内心躁动的渴求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在他的胸腔里翻沸着。
他暗红的眼眸愈加晦暗,托着虞意白下颌的指尖往上,浅浅抹过对方柔软的下唇,留下微陷的印痕。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青年吞吃入腹,瞳孔因此而兴奋地微微战栗,但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还不行,至少不是现在。
不。
你会吓到他。
得一步步来才行。
殷时眸色暗沉,强行按捺下那股翻腾的欲望,嗓音轻柔。
“……可以么?”
他冰凉的指腹在虞意白的唇珠上滑过,暗示性地摩挲过他细腻的唇纹,青年的那双杏眸望着他,唇瓣微动,指尖漾开一抹湿痕。
“什、什么……”
殷时凑近他,气息交缠,薄唇几近相贴,眼眸在某一瞬间变作鲜红。
“我问……可以吻你吗?小白。”
最后两个字自他的齿缝间缓缓吐出,携着暧昧旖旎的的色泽,虞意白耳根发麻,心脏一时间跳得厉害,下意识地便想后退,却被殷时笑着逼到墙角。
“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唔——”
对方的唇瓣在一瞬间欺压上来,冰凉阴冷的气息与舌一并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唇缝,长驱直入,口腔里的温度几乎被全部掠走,被殷时拥着的时候,寒凉的体温挤压得他几近难以呼吸。
虞意白白皙的脸颊因窒息泛起红潮,破碎的温热的吐息被对方掠夺殆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短暂喘息的瞬间,想闭上眼,却听殷时在耳边哑声道:“看着我。”
那人阴凉而浅的呼吸挠过他的颈窝,带来骨髓都发麻的痒,锁骨下方的印记却又烫得厉害,仿佛要烧起来一样,热意一圈圈地在他的皮肤上荡漾开来。
虞意白忍不住往后重重一靠,后腰贴上冷硬的墙体,殷时的手撑在他的颈侧,俯身加深这个吻。
他的脑海里好似有无数道声音在疯狂躁动着,尖叫着,它们让他得到他,占有他,把他从里到外都变成你的人,让他再也离不开你,吃掉他,吃掉……
殷时的双眸红得淬血,几乎快被这些声音折磨得发疯,他的神色温柔而晦暗,按着墙上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收紧又张开。
虞意白感到唇瓣刺痛。
对方的牙齿轻轻咬破他的唇肉,寒凉的舌尖舔舐过那里,啃咬,吮吸,细微的痛感很快就变作头皮发麻的痒,他自喉间发出闷哼,这似乎取悦到了殷时,换来的是更加绵长细致的吻。
殷时冰凉的薄唇循着他的唇往下,滑过下颌,游离至温热的颈窝,凹陷的锁骨在他的唇下微微颤抖着,耳畔是对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纸薄的皮肤被犬齿刺破,虞意白往后仰起脖颈,喉结艰难滚动,向下垂落的眼尾洇晕开淡淡的红痕,脱力地喘息。
血液在流失,与殷时唇瓣相触的那片肌肤很冷,血管里流淌的却像滚烫的岩浆,刺激之下,青年的脊背颤抖着,自耳根爬上羞耻的红,嗓音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哑。
“够了……”
殷时微微抬头,淡色的唇瓣上粘连着一抹殷殷的红,探出舌尖轻扫,便尽数吃去,吞咽入腹,他触过对方锁骨上的伤口,笑问:“想尝尝自己的味道吗?”
下一刻,尚未喘过气的虞意白被再度吻上,新鲜的血腥气在口腔中炸开,粘腻,寒凉,腥咸,呼吸间都是血的味道,他喉结颤动,袒露瓷白的脖颈衬着两点妖异的红。
他被吻得脱力,只能在间隙间艰难喘息,唇舌被吸吮,阴凉的鬼气侵入他的身体,血液流失的感觉令他的大脑有些发晕,面颊因缺氧而泛红,宛如一尾缺水的鱼。
末了,殷时轻碰了碰他的唇角,虞意白捂着微湿发烫的眼睛,过了半晌才缓过来,唇瓣已然变得红肿,留下一道不再渗血的伤口。
他和殷时一后一前走了出去,也幸亏这酆宫内没有活人,虞意白不必担心自己现在凌乱的模样被谁看见,殷时自然也不想让他被别人看。
他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水,才堪堪平息下唇瓣上发烫的肿痛,抬眼便发觉殷时正在看自己。
虞意白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仿佛惨遭凌虐一般,红肿的唇带着血,头发也乱了,锁骨处印出一道道惹人遐想的红痕。
对方呢喃道:“我明明已经很克制了。”
虞意白没搭理,继续喝着杯中的凉水。
又过了片刻,殷时支着下巴道:“打算什么时候去?”
他口中说的去,自然指的是去虞家。
闻言,虞意白眸色微微一动,清俊的眉眼间罕见地掠过冷色,又转瞬即逝:“等你伤养好了吧。”
殷时挑了下眉,笑道:“那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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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时很快就新制了一只骨笛给他,和虞意白记忆里的那根分毫不差,修长雪白的笛身,入手冰凉似玉。
刚送出去,殷时便让人给他吹了一曲,吹着吹着,虞意白突然想到过往同对方相处的那些细节,那个压在心底的疑惑再一次浮了上来,于是他忍不住放下笛子,问殷时当年他是不是故意的。
殷时脸上带着笑,承认得很爽快。
虞意白心道果然如此,想着自己居然被对方捉弄了那么久,白费了那么多心思,便将笛子丢到一边,垂着眼生闷气。
殷时坐到他身边,解释道:“那时我想和你呆久一点,所以才骗你,要不是这样,你早就走了。”
虞意白:“真的?”
殷时:“绝无虚假。”
他又轻声哄了几句,虞意白的脸色才重新好了起来,问他:“你到底会不会吹笛子?”
殷时半真半假道:“会一点,不如你。”所以以后你得继续吹给我听。
见他说话的神色不像说谎,虞意白到底还是信了。
“好吧,那你以后不许骗我。”
殷时满心满口地同意了。
于是骨笛这事到此就算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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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白说这酆宫太过阴森,尤其是晚上,几十盏血红的灯笼一挂,阴风阵阵,鬼影憧憧,更是瘆人,他有时晚上想四处走走,都不敢出去。
殷时听完了对方的不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仿佛当初亲手布置这一切的人不是他似的,然后凑近问他该怎么办。
虞意白眨眨眼道:“可以从市集上买几百盏各种颜色的彩灯,把这里装点起来,再将旧的建筑重新修缮一番,画上好看的壁画,那就不吓人了。”
殷时对此表示十分赞许,又提了几条自己的意见,两人连夜敲定一番细节之后,便去了集镇上采买,顺带捎了一大堆甜口的零嘴与做饭的食材。
鬼奴笨拙,只能做一些去除杂草、擦拭清理这类机械性的活,至于其他事,只能让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譬如换灯笼,虞意白在下面仰着头让人左挪或又挪,殷时在木梁上举着新买的彩灯配合他,有时虞意白总觉得对方挂得不甚满意,便只能自己亲身上阵。
木梁很高,但殷时托起他轻而易举,虞意白则努力伸长手臂用指尖将灯笼勾上去,垂落的柔软流苏抚过殷时的发,他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青年仰起的修长脖颈和带着薄汗的下颌线。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勉强挂了半座宫殿的灯笼,虞意白累得腰酸脖子痛,殷时则十分惬意的模样,放慢脚步跟在对方的身边。
在往常,他从不会做这种装点宫殿之类的琐事,只是因为虞意白想,他便陪着对方,一日忙下来,倒感到了几分兴味。
但这丝兴味也是由对方给他带来的。
可以说,曾经的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及一切人都没有兴趣,也从不会去在意什么,但现在有了虞意白,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殷时都愿意和他一起去做。
倒不是说他真正体验到了其中的乐趣,他最大的乐趣是在这一过程中观察虞意白,看对方动作时睫毛颤动的频率,唇角上扬的弧度,胸线细微的起伏,脸上露出或喜悦或沮丧的神情,随着情绪变幻的语调……这一切可有趣得多了。
他乐此不疲。
观察得久了,有时殷时都能通过对方上一秒细微的表情揣测到下一秒要说出的话来,但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地静静听着,通过这个来判断他今天对虞意白的了解是不是比昨日又深了些。
因为他想要占有小白的全部。
殷时过去从不会笑,他唇角不时上扬的弧度仅仅是出自于习惯的动作罢了,也鲜少感知到“开心”这种情绪。直到虞意白在他的面前露出笑脸的时候,他才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笑。
他能从对方的身上学习到各种各样奇妙的情绪,相似但又略有细微的差别,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为对方而生的一样。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没有虞意白,他的世界便只剩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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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奴没有活人的味觉,做出的饭菜也不合虞意白的口味,他只能学着自己做。
殷时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埋头捣鼓,砰砰咚咚地杀鱼切菜,在冲天的油烟里,一边咳嗽一边挥舞着锅铲,搞得煞有其事,弄出的声响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最终的结局是险些炸了厨房,还是殷时将灰头土脸的人给及时捞出来的。
从那以后殷时就不敢让虞意白一个人下厨了。
他在市面上淘了几本菜谱,从没进过厨房的两人一起开始埋头研究,一步一步严格按照那上面的做,虽然往往不是忘了时间烧出一锅惨不忍睹的黑糊糊,便是糖变成盐手抖还加多了煮成让人不敢恭维的黑暗料理。
一个厨房杀手变成了两个,飞来横祸的厨房因此起过好几次的火,险些还烧着了附近的屋子。
最终两人只能暂时放弃对菜谱的研究,每天在外头下馆子。
虽然殷时无需进食,但他很乐意陪着虞意白一块吃饭。
他没有口腹之欲,从不挑吃的,天底下的食物在他的眼中只分为两种:虞意白喜欢吃的和虞意白不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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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幽冥界回来,殷时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他从未在对方的面前表现出来,虞意白也就真的以为只是他轻描淡写的“小伤而已”。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撞破,发现殷时衣衫褪去后,露出的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布料粘连着鲜红的血肉,却被他眉头也不皱地随意扯下。
虞意白站在窗前看了半晌。
殷时说:“啊,被你发现了。”
虞意白推门走进,问:“你不上药吗?”
殷时说:“自己会好,为什么要上药?”
虞意白失语了一瞬:“……你这里没有药?”
殷时:“没有。”
于是虞意白让对方穿好衣服,带着自己去了集镇一趟,买回了一大堆上药,回到房里,他帮对方慢慢地清理伤口,上起药来。
做着一切的时候,殷时的视线没从他的身上挪开过分毫。
暖黄的烛火下,青年面庞如玉,垂落的发丝纤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柔和的暗影,温热的指腹触碰过他的身体,带来奇异的感觉。
虞意白的唇形很好看,微微翘起的弧度柔和,泛着淡淡的红,现在正轻抿着,应当是感到了不快。
他的唇瓣在火光下呈现润泽的颜色,唇纹细腻,看着便很适合……亲吻。
于是殷时顺理成章地吻了上去,轻轻咬过对方柔软的唇肉,探入进去,攫取那抹温热。
虞意白怕碰到他身上的伤,不敢挣扎,僵在那里,这无疑就助长了对方放肆的行径,携着寒凉的气息欺身过去,手指圈住他的腕,缓缓摩挲着。
他被吻得呼吸急促,手指一个脱力,药瓶险些掉落,被殷时稳稳地接住。
上次红肿尚未愈合的唇在此刻再度被蹂/躏,空间内隐约响起粘腻的水声,伴着细碎的喘息。
唇舌交缠,所剩无几的空气被一点点掠夺殆尽,对方的气息侵入他的身体,纠缠,暧昧,令他受不住撩拨的神经微微发麻。
虞意白实在是受不住,最终逃似的离开了,狼狈地关上门揉着泛红的眼尾的时候,还能听见门背后传来的殷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