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唇缝,突如其来的侵略让江楼眠的呼吸紊乱了一瞬,他被那人困于逼仄的角落,退无可退。
后腰撞上车厢的时候发出“咚”得一声响,令马车猛地一颤,外面赶车的车夫不明觉厉,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颤动的马车,敲了敲车厢。
“可汗,您……”
很快,便传来男人染着不快的沙哑嗓音,加快的语速似是在忍耐些什么:“继续赶路。”
提赫羽沉沉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只是刚刚的浅尝辄止,他的下唇便染上了水润的嫣红,微微翕动着喘着气。
体内的热意一阵阵地腾升,难以平息,肆虐叫嚣着想要进一步深入的渴望。
不应止于此。
还要更多。
面前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他的眼前,与其白白放他离开,不如在此之前……
提赫羽抓着他腕的手游离而上,转而扣住那人的侧腰,隔着堆叠的布料,收紧指节传来的热度让江楼眠不自禁抖了一下,有些艰难地维持着现在的姿势。
“可……”汗。
下一刻,对方的唇便宛如疾风骤雨般覆了上来,未尽的字句皆被堵于唇齿,蛮横而躁动的狂热席卷了他,唇瓣被提赫羽几近蹂/躏般地碾磨着,不轻不重地啃咬。
突然的深吻令江楼眠几乎喘不过气来,试图挣扎的身体被他锁住,苍白的脖颈处沁出些薄汗。
漫长的窒息感不知持续了多久,那人的唇堪堪放过他的瞬间,江楼眠宛如一尾缺水的鱼,脊线紧绷,肩膀颤抖地喘气。
提赫羽的视线扫荡过青年微垂的眉眼。
他勾起的眼尾洇于晕开的薄红里,病白的面容上浮着违和的淡红,身体好似绷紧的弓弦,在他的手下轻颤着。
江楼眠看着对方逐渐幽沉的眸子,漆黑的眼瞳宛如穿不透的瑰秘长夜,目光堪称肆无忌惮地一寸一寸掠过他的面容,仿佛要凝为实质一般,如滚烫的刀刃划过他的皮肤。
江楼眠拿手隔在他们即将碰上的唇间,琥珀色的眼眸盯着逼近的人。
他哑声道:
“提赫羽……”
“够了。”
青年薄眼皮下珠玉般的眸带些警惕地注视着提赫羽,微颤脱力的尾音却使那话语不带什么威胁性。
他的领口在刚才动作的时候散乱开来,露出连接着修长脖颈的苍白锁骨。
却在下一秒,掌心传来些微异样的酥麻感。
对方探出舌尖,在他抵住双唇的指缝间不急不徐地扫过,深潭似的眸紧紧盯着他,暧昧,缠绵,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江楼眠尾指骤然蜷起。
在那人含着侵占性的目光下,自己仿佛即将被撕开皮肉吞吃入腹的猎物,他炽烫的呼吸泻入他的指缝,隔着指骨触过他的唇。
微凉的手背带不去唇瓣上涌起的热度,那里还残留着提赫羽留下的痕迹。
被吮吸得有些疼痛,带来异样的酥麻感,挥之不去。
忽然间,江楼眠意识到了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失态的举动。
自己的离开像是一片阴霾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提赫羽的心中,伴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其吞没。
这几日来他数次的晕厥与咳血更是让对方的神经绷紧到了即将断裂的临界点。
平静与沉默只是假象,隐忍到极值便是爆发。
突然传来的尖锐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提赫羽的牙齿研磨过他的锁骨,埋首在江楼眠温热的颈窝,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印记,湿热的舌尖舔舐过伤口,奇异的痛麻感咬住神经的末端,令他不自禁侧了侧头。
从皮肉间溢出的鲜血很快就被提赫羽慢慢地吮去,他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后者颧骨处未褪的红意晕染到眼角,湿意笼着睫毛,红肿的唇抿起。
汗珠沿着江楼眠的下颌线滑落,湿痕浸染脖颈处那一片微红的皮肤。
齿尖印入锁骨上脆弱肌肤时袭来刺痛,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尖,被锁在背后的手指不安地挠了下车厢。
嘶。
动不动就咬人。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吧。
渗出的血液虽然被对方吃尽,但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衣襟处留下点点新鲜的血迹,脖颈下皮肉绽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提赫羽的指尖抚过那个牙印,抬起青年的下巴,后者淬血的唇瓣显出格外妖异的红,唇珠翘起润泽优越的弧度,仿佛待人采撷的花朵。
江楼眠的睫毛颤了下,琥珀色的眼被影子洇成更深的蜜色,他被迫仰着头,开口了。
“可汗是在担心我会离开吗,但这一点,我想……大可不必。”
他唇瓣张合时,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对方,自然弯起的眼线勾勒出得天独厚惑人的弧度,不需要丝毫伪饰,在那双眼的注视下,足以引人堕溺其间。
“在蛊毒解之前,我肯定不会离开这里,毒解之后,可汗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让我留下,我又怎么会走呢?”
提赫羽垂眼看着他,指腹揩过青年柔软的唇瓣,指尖淬上暗红的血渍。
他深知对方善于将自己的算计潜藏于花言巧语之中,表面不显,背地里却已谋划好一切,哪怕提赫羽与这人相识多年,此时此刻,却也无法辨别其话语的真实性。
他黑眸中的光明明灭灭,眼瞳的最深处翻涌着危险的浪潮,手指将对方的脸颊印出凹痕。
“江楼眠,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话?”
那人的离开已在他的心底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害怕对方在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后毫不负责地逃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些隐秘的□□的欲望被揭开,引来更为激烈而无声的反抗。
提赫羽的唇畔带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曾几何时,他有这样畏首畏尾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人面前,他步步退让,小心翼翼,底线一次又一次地被压低,隐忍,纵容,忘不了,放不下,把占有欲的尖刺谨慎地收好,对着那张脸,无声窥伺,饮鸠止渴,一遍又一遍。
江楼眠望着他深邃、危险的眼眸,里面正倒影出自己的面容,闪烁着压抑的疯狂的光。
但那眼底却是动摇而不信任的,对方拼命掩饰下自己那一丝近乎脆弱的恳求,死死盯着他。
无比强硬的外表,内心却已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需一句凉薄的话语,甚至是一个带着讥诮的眼神,便能将其完全摧毁。
看来。
这事已经不能再拖。
今天必须得了了。
良久,江楼眠轻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开口了:“契约,字据,画押……可汗想要哪种?”
一字一句缓慢吐出的时候,他能感到提赫羽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脸颊血色尽褪地望着他。
青年眸似桃花,弯起的眼线却勾出堪称薄情的弧度,唇瓣张合,用清晰的音线完整地说出每一个字,让他退无可退,无法逃避。
不对。
不是这个。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样的……
提赫羽的视线死死落在他的身上,压制性的姿态,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收紧、发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予以回视,里面恍似沉浮着些嘲讽的笑意。
江楼眠看着他,倏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过我觉得,比起这些,可汗或许更喜欢最后一种。”
对方的手仍旧扣在他的下巴上,就着这个姿势,江楼眠一点一点凑近了那人,缠绕着血腥气的温凉唇瓣覆上他的。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令提赫羽有些猝不及防,对方说话时,颤动顺着相触的双唇传来,扬起的尾音被放大后传入他的耳中,竟带着丝蛊惑的味道。
就同江楼眠这个人一样,剥开伪饰的无害温和外表后,才会发现对方实际是颗淬毒的蜜糖,引诱着人一步一步陷入局中,甘之如饴。
“这种怎么样?”
他的口吻中含着些笑,勾缠靠近的气息宛如绳索环上脖颈,轻柔,致命,无法逃脱。
提赫羽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抵在车厢的内壁上,江楼眠的腰被迫抬起,以高出半个头的姿势垂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落扇子般的碎影。
他披散的长发垂落,几缕扫过提赫羽的面颊。
“江楼眠,不要骗我。”
他的手沿着青年的眼尾描摹过面庞的轮廓,游离到锁骨处深红的牙印,环住后颈,迫使那人朝自己压近。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江楼眠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提赫羽的手指揉捏过他颈部脆弱的皮肤,下一瞬,便狠狠吻住了他,撬开那人的牙关,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蹂/躏过他的唇瓣。
陌生的侵略伴着不轻不重撕咬的疼痛,片刻,窒息感蔓延他的口鼻,江楼眠大脑一片空白,眼圈潮红,手下意识地便要推拒对方的胸膛,却被提赫羽反手捉住。
终于分开的瞬间,江楼眠扶着座椅,大口呼吸着涌入的空气,滑落大敞的衣襟下,苍白锁骨上晕着一圈深浅不一的痕迹。
提赫羽盯着他,嗓音暗昧沙哑。
“江楼眠,你不会换气吗?”
“还是要让本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