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苏渝又停住了脚步，没往里面看，先是问了一句，“你在里面做什么？”
他听见顾凛略显疑惑地道，“锅在哪儿？”
听了这话苏渝推门进去了，一边数落他一边拖着他出去，“还锅呢，谁的锅在卫生间，你醉得不轻，赶紧睡觉吧。”
顾凛不愿意走，两人体型以及力量过于悬殊，苏渝拖不动他，“我不睡，我要给你做夜宵。”
“不是，你在这儿给我做夜宵？”
顾凛扫视了一番，“不能么？”
苏渝直摇头，好歹毒的醉酒方式。
他低头看着苏渝，问：“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
“喜欢，当然喜欢，我们先出去再说。”
顾凛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这个答案，跟着苏渝出去了，苏渝带着他回到了大厅，然后劝他躺下睡觉，他很听话，但苏渝觉得自己在哄小孩一样。
“好，你睡觉吧，闭上眼睛。”
顾凛闭上了眼睛，但没过多久又在睁开了眼睛，苏渝盯着他幽幽地道：“不要睁开，赶紧睡着。”
他又闭上了眼睛。
苏渝觉得这回顾凛应该不会乱跑了，于是去了洗漱，结果他刷牙的时候顾凛出现在了浴室门口，他停下了挤牙膏的动作，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拿着一盒牛奶要进来，苏渝拦住了他，满脸疑惑。
“我给你热牛奶，喝了晚上好睡觉。”
“……这不是热牛奶的地方。”
“那在哪儿？”
“在外面。”
顾凛又转身离开了，苏渝松了一口气，漱着口又觉得不太对劲，他醉成这样把厨房炸了怎么办？
他赶紧去找顾凛，不让他碰厨房的电器，但顾凛坚持要给他热牛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去睡觉吧。”
苏渝从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看见了迟疑与试探，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苏渝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他有些无奈，“好吧你热吧，我没生气。”
就这样，他看着喝醉了的顾凛给他热了牛奶，还做了一碗面，给他端上了桌。苏渝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时欲言又止，看见对面坐着的顾凛见他不吃，问：“你不喜欢？”
“没有，你饿吗？要不你吃？”
“我不饿。”
“你下午吃饭了吗？”
“没吃。”
“那你也吃点吧，我不饿。”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顾凛的情绪要开始不稳定了，苏渝妥协：“行，我吃。”
闻言，顾凛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完以后顾凛又要收拾碗筷，苏渝看他走路都有些不稳，想自己收拾，但他非说不准他碰。
“这回你可以睡觉了吧？”
“可以。”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房间，苏渝连忙追了上去，顾凛站在门口，没进去，似乎明白还要征求房间主人的意见，但他却指着里面的床说，“我要睡那里。”
“你睡那里，那我睡哪儿？”
“沙发太小了，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让我睡沙发，你想得美。”
顾凛摇了摇头，“不，我想和你睡。”
“不可能，还想和我睡，你浑身的酒味，别弄得我床单被套上都是。”
顾凛思索片刻，而后看向苏渝，“我洗干净和你睡，不会弄脏你的床单被套。”
“那也不可能。”
他眸光稍暗，甚至垂下了眼眸，似乎因为被拒绝而觉得失落，苏渝不禁头疼，“你喝醉了，快去休息吧，明天醒来就正常了。”
他不依不饶，“我还是想和你睡。”
“不可以。”
“那你把那个给我。”
他指了一下苏渝床上的那个小狗抱枕，苏渝微微眯眸，上下打量了顾凛一眼，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这么大个男人也喜欢抱着这种小玩偶睡？真是看不出来。”
虽然是调侃了他一番，但苏渝还是把那个抱枕给了顾凛，哪想，顾凛说了一句，“有你的味道。”
苏渝：“……”
咦。
好变态啊。
*
夜里下了大雨，苏渝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被雷声惊醒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多。
苏渝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觉，听到屋外的咳嗽声，刚闭上眼，又听到一阵。
他掀开被子起了身去找顾凛，他身上的被子已经掉了一半在地上，怀里的抱枕倒是抱得紧，有种莫名的反差感。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顾凛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倦色，很快便合上了眼睛，低低的回了一声，“可能发烧了。”
苏渝找来了小药箱，拿出体温计给他测体温，确实是发了低烧，苏渝一边给他找药一边说：“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喝成这样。”
以前他住在顾凛家的时候，可没见他哪天是喝得醉醺醺回来的，而且要是被灌酒，依照顾凛的性子，他才不信顾凛不会拒绝。
苏渝又打了一杯热水，“吃了退烧药再睡吧。”
他搭了一把手把顾凛扶起，问他什么感觉。
“头晕，浑身乏力。”
“那你就当长个教训，下次别喝了。”
男人‘嗯’了一声，他现在清醒了不少，脑子里的记忆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还是记起了不少，“抱歉，失态了。”
苏渝大方表示，“没关系，我们两个人谁跟谁。”
“谁跟谁？”
这个问题把苏渝给问倒了，他先是看了顾凛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凛把药喝了，杯子放回了茶几上，“你回房间睡觉吧。”
苏渝小小的‘哦’了一声，“要不然你睡房间，我睡这里吧。”
这沙发对于顾凛来说确实有些小，因为他身形比他高大多了。
“我睡这里就好。”
“那好吧，那你明天要不要去公司？”
“看情况。”
“那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
顾凛将那只小狗抱枕还给了他，苏渝看着他，眸光略显揶揄。
“你干什么，这幅模样看着我。”
“我看你抱的挺紧，还给你，接着抱吧，我不需要这个。”说完苏渝又给他塞怀里了。
他又还给了苏渝，冷哼一声，说：“我不需要这东西。”
“你看看你，一点儿也没喝醉了的时候可爱，口是心非的，你刚刚抱的多紧，拿着吧拿着吧。”说完苏渝给他塞怀里，“好了，不用还给我，我回去睡觉了。”
哪想他刚要走顾凛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苏渝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听见他说：“你这个点睡得着吗。”
“我为什么睡不着……你不是吧，自己睡不着，还不让别人睡觉。”
“别忘了你以前背元素周期表吵我。”
“好像说的你不吵我似的。”
苏渝这会儿也确实没了困意，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找电影看，“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明天不用上班，熬个夜无所谓，你明天要是起不来可别怪我。”
“我也不上班。”
“随你吧，反正公司是你开的。”
苏渝光了灯，披上了毯子，只露出个脑袋，还顺便抢走了顾凛怀中抱着的抱枕，什么都没有给顾凛留下，外面还下着雨，非常有看恐怖片的氛围。
他已经被裹成一团了。
“你怕？”
“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的，要是我一个人我可不看。”
而且他看了恐怖片，接下来好几天睡觉都要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来被不干净的东西碰到。
“你不怕？”
顾凛眸光蔑然，“这有什么好怕的。”
结果看了没几分钟苏渝就感觉有人在默默的扯他被子，“好了好了，给你一半，害怕了就说嘛。”
“我冷了。”
苏渝撇了撇嘴，没继续戳穿他，毯子给了他一半。刚开始顾凛还和他讨论剧情，到后来他就没声音了，看到最后的时候苏渝说，“我就知道国产恐怖片最后都是人为的……”
然而顾凛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叛徒，说不困，居然先睡着了。
苏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依旧很烫，估计睡着了又开始烧起来了。
他移着顾凛的身子让他躺在了沙发上，然后给他盖上了毯子，他坐在沙发上故意掐了顾凛的脸一下，“我可从来这样没有照顾过别人，你要对我感恩戴德啊顾凛。”
说完他要起身，结果被一双手揽住，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带上了沙发，然后被按进了怀里，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挣扎了两下，勉强能探出头，结果被抱得更紧了。
“抱枕。”
他听到顾凛梦呓般地道。
苏渝：“？谁是抱枕？”
很想打醒他，但是他腾不出手。
苏渝继续挣扎，顾凛腾出手摸了他的头发两下，说着胡话，“小狗……别乱动。”
苏渝：“……”
真正的小狗抱枕在地上。
“别丢我的小狗……”
他觉得顾凛可能烧糊涂了，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多话。
“我是我自己……不要、安排我。”
“我不喜欢……”
苏渝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依稀能感觉到他非常不安。
……烦死了，就这样睡吧。
嗯。
我人真好，配享太庙。
苏渝如是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顾凛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见自己怀里抱着苏渝，先是怔了一瞬，然后松开了手，结果因为沙发太小，苏渝这会儿又恰巧要转身了，直接摔了下去，把他给摔醒了。
起初苏渝还有些懵，反映过来以后抬起头看向顾凛，谴责道：“好你个顾凛，一大早上的把我推下去，亏我还当了一晚上的抱枕，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弄醒。”
“抱……抱枕？”
“对啊，抱枕，昨天晚上你非要把我当抱枕，要不是看你发烧好不容易睡着，我一定打醒你。”说完他还做了一个要揍他的手势。
虽然现在苏渝说话的语气不大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番话他觉得有些开心。
“你笑什么笑，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顾凛将嘴角压了下来，“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你自便吧，我要回房间睡觉了，别打扰我，不然揍你。”
说完他还警告似的捏了捏拳头，张牙舞爪的，顾凛只是应，“好，我不打扰你，睡吧。”
苏渝把地上的小狗抱枕捡起来扔给了顾凛，“把它洗干净，都是你的酒味。”
说完他又指了指那毯子、枕头，凶巴巴地说：“这个、这个，还有你自己都洗干净，我醒了要是还能闻到酒味，你就完蛋了。”
“你放心，我保证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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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苏望那小子又惹你了。”
苏渝被白悦凌约着出来吃饭，听到她提起苏望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听说？”
“小渝，你别多想，我就是那天刚好去小姑家，听到苏望和小姑吵架，然后才知道他又惹你不开心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这个人没什么脑子。”
“我怎么会往心里去，我又不在乎。”说完苏渝左右看了一眼，问：“他们不会就在这附近吧？”
白悦凌停顿了一瞬，而后以笑掩饰尴尬，“那怎么可能，这顿饭就我们俩，怎么会有别人呢。”
苏渝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事实上，白敏和苏庭淮也在附近，没办法，白敏说太想见苏渝了，但是又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去见他，更是怕他见了自己就转身离开，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他。
“他们的帐记在我这儿，顺便把他点的菜单让我看一看，我记一记他爱吃的。”说着，白敏又问苏庭淮以前有没有注意到他爱吃什么。
在苏庭淮的记忆中，苏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他不声不响的，只敢夹面前的菜。
苏庭淮看着正大快朵颐的苏渝，说：“我也不太记得，但总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跟变了个人似的。”
可这性格，又像极了白敏。
闻言，白敏又是一阵伤神，“应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性情大变。”
【顾凛：在哪儿吃饭？待会儿下班顺路接你回去。】
苏渝发了个定位过去，他的屏幕一向很亮，也不避讳，白悦凌一眼就看见了【顾凛】两个字，调侃了句：“你现在啊，和顾凛还真是形影不离的，该不会是要旧情复燃了吧？”
“表姐，你乱说什么，什么旧情复燃，我们之前压根儿就没情。”
白悦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词，“那，破镜重圆？”
“不对不对，你不要乱说。”
“那就是和小陆总有情况？我听苏望说那天你们碰到的时候，你和他在吃饭呢。”
“那更不可能了，我和云禾就是朋友。”
“更不可能，那意思就是你和顾凛还有些可能？”
“不，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怎么说，难道……你们有代沟？”
苏渝似乎在认可她的话，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有代沟。”
“那要不然我给你推荐几个同龄人？你喜欢什么样的，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学历有没有什么要求，样貌呢？性格呢？要成熟的还是温柔的？你表姐我这通讯录什么类型的alpha都有。”
“不不不，表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其实……其实我对alpha没有感觉。”
听了这话白悦凌有些懵，“没有感觉……你的意思是你身体有问题？”
只是随口乱说的苏渝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千万要替我保密。”
白悦凌面色凝重，“我明白了，我一定替你保密。”
话虽是这么说，但苏渝一跟着顾凛离开后白悦凌就回去找白敏和苏庭淮了，“小姑，我要跟你说件大事。”
白敏还看着窗外，她见顾凛在接电话，苏渝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似乎没得到回应，于是就故意撞了他一下，男人把手上提着的小袋子给了苏渝，苏渝立刻就不招惹他了。
“甜品。”
白敏说。
苏庭淮低头记在了备忘录里。
白悦凌凑过去看了一眼，顾庭淮将手机给了她，道：“表姐来的正好，看看上面哪些是你点的，我删掉。”
白悦凌：“？这么久了你连你亲爱的表姐的口味都不知道？”
“抱歉，我平时没注意到。”
白悦凌坐了下来，没接手机，“不用给我了，都是小鱼儿点的，据我所知，他没有不爱吃的，尤其爱小蛋糕这一类的。”
苏庭淮做笔记。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了白敏才回过神，“悦凌，你刚刚要说什么？”
“差点儿忘了，小鱼儿刚刚跟我说他身体有问题。”
听到这话，白敏连忙关切地问：“什么问题？哪里出了问题，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
“哎呀不是这些，他说他对alpha没感觉。”
闻言，白敏松了一口气，“没感觉就没感觉，又不是非要alpha不可。”
苏庭淮将信将疑，“那顾凛……”
“所以他们离婚了，小鱼儿一定是不想耽误顾凛，但顾凛呢又喜欢上了小鱼儿。”
苏庭淮犹豫片刻，缓缓地将顾凛名字后面的备注‘尚未确定关系还需观察’换成‘没感觉的追求者’。